《捕萤》绘糖

8、萤火

　　陈萤说完这句话后，陆明砚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他就抱着她静静地站在那儿，隔了很久，他才继续往前走。

　　两人都没看对方，但陈萤能感受到他越发用力的手臂和紧绷的身体。

　　一直到上了楼，进了主卧，他才把她放下来。

　　陆明砚转身去锁上房门，又将屋里所有的灯关掉，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他垂着眼睫，视线充满压迫，紧锁着陈萤，嗓音低沉冷冽：“为了他要跟我分手？”

　　黑暗中，陈萤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有一种自己是猎物被猎人盯上的错觉，她往后退了半步紧靠着床边站着：“不是。”

　　陆明砚顿了顿，继续问：“那是为了什么？”

　　陈萤已经冷静下来，她刚刚说的分手不过是气话，但此刻被人逼问被人掌控的感觉让她觉得烦躁，她缓声说道：“陆明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谈恋爱和分手是不需要什么理……”

　　没说完，她就被陆明砚推倒在了床上。

　　他压在她身上，她抬手想推他，两只手腕却被他一只手扣住拉到了头顶上方，他低头去咬她的嘴唇，在她吃痛时狠狠地吻了下来。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落在她衬衫纽扣上。

　　陈萤被独属于他的清冽冷淡气息包围，意识空白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她感受着刺痛的下唇，咬牙切齿道：“陆明砚，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滚烫的吻落在她冰凉的肌肤上，嗓音沙哑，语气偏执：“嗯，所以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陈萤不能理解陆明砚的想法，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像他这样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天之骄子，人生一路顺遂，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占有欲。

　　更何况当初她就没见他对她有几分真心喜欢，一天到晚只知道威胁她要将她大学唯一一次主动夜不归宿还有说他们校长坏话的事告诉校长本人。

　　陈萤呼吸有些急促，她认真说道：“我和宋清河一直以来都是朋友关系，学长，你别多想，好不好？”

　　陆明砚动作顿住，他声线变冷：“你还是想去找他。”

　　陈萤闭了闭眼睛：“你别无理取闹啊，我朋友他现在需要我……”

　　“朋友？”
　　陆明砚无声一哂，他站起身来，淡声道：“你朋友已经在回云城的飞机上了，你不必急着现在去找他，等明天天亮我送你去机场。”

　　说完，他打开灯，冷漠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萤愣了片刻，才想起来陆明砚是有一辆私人飞机的，她之前还坐过。

　　凌晨三点多，陈萤终于收到宋清河发来的消息，他奶奶脑梗发现的及时，精通这类手术的专家团队来的也及时，动脉取栓很成功。

　　她回了一句“那就好”，抬眸看向开着的房间门，陆明砚还没回来。

　　陈萤抿了抿唇瓣，下床去找他。

　　一楼客厅灯亮着，陆明砚靠坐在沙发上，白色衬衫衣领凌乱。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动静，他抬起眼皮，视线落在衣服同样凌乱的陈萤身上，声线薄凉：“怎么？阿萤还是等不及现在要出门？”

　　陈萤没说话，她走近，在他身边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塞进他的指缝中。

　　十指相扣的瞬间，陆明砚开了口：“你在做什么？”

　　陈萤软声道：“……哄你。”

　　陆明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就这么哄人的？”

　　陈萤第一次哄人，还被人嫌弃了，她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就想上楼睡觉，还没走两步，手被重新抓住，而后天旋地转间，人就被压在了沙发上。

　　陆明砚摸到遥控，关了客厅的灯。

　　黑暗中，他亲了亲陈萤的脸，嗓音微哑：“我教你怎么哄。”

　　陈萤放任他亲了自己很久，直到两人调换了个位置才清醒了过来，王嫂就住在一楼，晚上很有可能会出来喝水或者上厕所。

　　她伏在陆明砚肩头，轻喘着气说：“我们上楼好不好……”

　　“不是你要哄我吗？”
　　陆明砚喉结轻滚，掌心按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贴紧。

　　陈萤已经羞耻到了极点，气急败坏地喊他名字：“陆明砚！”

　　男人大概有了几分好心情，声线带了几分愉悦，沉沉悦耳：“上楼什么都听我的？”

　　陈萤深吸一口气，“嗯，都听你的。”

　　…………

　　梦见了太多少儿不宜的画面，陈萤醒来时脸颊都是烫的，她两只手都抬起来给自己扇了好一会儿风才下了床。

　　下午第一节有课，三个女生收拾好一起下楼，杨蔓男朋友正在楼底下等她，他第一眼先看到了走在最左边的陈萤，目光闪烁了下，才温声喊道：“蔓蔓。”

　　杨蔓笑盈盈地朝他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回头对林珊她们说：“我和钟诚去趟教育超市，教室再见啦。”

　　林珊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羡慕地说道：“还是校园情侣好啊，随时随地都能腻歪在一起。”

　　陈萤侧眸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谈一段校园恋爱。”

　　“我也想啊，这不是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嘛。”林珊顿了顿，眼睛突然开始放光：“物院这届大一新生里有个长得超帅的男生，还是保送的，我有他照片，你要看吗？”

　　陈萤摇头，“不要，我们快去教室占座吧。”

　　林珊抱住她的胳膊晃了晃，“你真的不看吗？好帅的！”

　　“没兴趣。”陈萤淡声回。

　　林珊叹了口气，认真地开口：“阿萤，我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你千万别生气哈。”

　　陈萤脚步顿了下：“一定要现在当着我的面说吗？”

　　林珊茫然：“不然咧？”

　　陈萤一本正经：“你可以录下来发给我，我每天晚上睡觉前听一遍。”

　　“……”
　　林珊噗嗤笑了一声，她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我说正经的，阿萤，我真的觉得你活得有点压抑了，你从大一入校起每天不是看书学习考证就是处理各种学生工作，你没搬出去住之前总是我们宿舍最后一个睡的，我本来以为你上学期期末没竞选团办主任是因为你要开始享受大学生活了，结果暑假我约你去外地玩你还是说你要准备雅思考试没时间，当然努力没有错啊，但你时时刻刻都绷着……你真的不累吗。”

　　陈萤眼睫颤了颤，她轻声说道：“我习惯了。”

　　林珊抿抿唇，“青春只有一次，应该适当挥霍嘛，等你考完雅思我们国庆节去苏城玩两天好不好，就两天。”

　　这熟悉的腔调让陈萤想到了付靖他们，高中时他们每次喊她出去玩也都是这么说的，她眉眼弯了弯，想立刻答应，却想到了陆明砚。

　　暑假林珊喊她出去玩那会儿是她跟陆明砚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她几乎被他困在了云江公馆。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点点头：“好。”

　　傍晚，化学二班在教学楼找了一个空教室开了班会，选出了大三这年的班委。

　　结束后，陈萤正要跟林珊她们去食堂吃饭，梁宇安打了电话过来。

　　“嫂子，你下课了吗？”

　　陈萤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梁宇安说：“吃饭啊！我快到你学校门口了，餐厅离你学校有点远，我接你过去。”

　　陈萤刚刚还纳闷梁宇安没事给她打电话做什么，这才想起来昨晚陆明砚跟她提了他要请她吃饭的事，所以陆明砚这是替她答应了吗？

　　“就我俩吗？”陈萤问。

　　“本来还有程颂，但他的车下午被人碰了，现在还在处理呢，不知道赶不赶的过来。”
　　梁宇安默了几秒，心虚道：“要不你喊一下阿砚或者你叫上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个朋……哦不行，我车坐不下，早知道今天不开这辆超跑了。”

　　陈萤：“……”

　　梁宇安定的是一家淮扬菜和法餐fusion的餐厅，在北苑东路上，需要提前预约，两人到的时候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陈萤跟着梁宇安进门，立刻有穿着旗袍的侍者过来带着他们往独立包间走。

　　两人进了包间落了座，还没来得及说话，侍者已经开始介绍招牌菜品，口音是江南独有的吴侬软语，柔美婉转。

　　梁宇安让陈萤先点，自己跟侍者搭起了话，“小姐姐，你有点眼生啊，是新来的吗？”

　　女侍者咽了下口水，软声道：“嗯，我叫Amanda，中文名赵冉，在南城读大学，没课的时候会来这里兼职。”

　　陈萤点好了，将平板递给梁宇安。

　　梁宇安看了一眼菜单，选了一个最贵的套餐，把平板还给赵冉，见她迟迟不动，提醒道：“小姐姐，我们点好了。”

　　赵冉咬了下唇，她点点头，拿着平板从包间离开了。

　　梁宇安手机响了下，他点亮屏幕。
　　程颂发了条消息过来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回了个“好”，扭头问陈萤，“嫂子，阿砚回你消息了吗？”

　　陈萤看了眼手机，摇头：“还没。”

　　“你给他打电话啊。”

　　“我不想打扰他。”

　　梁宇安：“……”
　　他巴不得你打扰他呢。

　　梁宇安一边腹诽，一边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是乔杨接的，“陆总没拿手机，他有一个很重要的跨国视频会在开，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梁宇安开了免提：“你把电话拿进去给他，我说两句话就好。”

　　乔杨还在犹豫，又听梁宇安补了一句：“嫂子让的，她在我旁边呢。”

　　陈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