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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手指到账 ...

  •   冰原州,极北。

      此地是人鬼避之不及的生命禁区。

      冰霜覆盖,积压千余里,植被困倦,又有挥之不去的迷雾环绕,鸟雀无痕,终年凝聚着灰黑色的雷云,无论是借助飞行器具还是法阵,都极难在此流动。

      空气游荡着无数雷屑,彼此碰撞,相互爆裂,稍有不慎,便有被爆雷击中坠落的危险。

      简世鸢御剑,顶着风暴向前,罡风如刀,在他脸上刮出细细的伤口,腰侧一处致命伤慢慢溢出鲜血,染深蓝袍。

      其后紧紧追着另外三道人影——

      “陆仁甲束手就擒,我可留你全尸。继续逃下去,撞到极北的雷暴汇聚成阵,我们尚可逃躲,你怕是魂飞魄散,转世不能!”

      简世鸢不语,加速向冰原深处闯,身形拉出一道剑芒。间或雷光爆涌,炸在身侧,他仿若不知。

      身后的暗袍少年耐心差,雷声狂暴,兼之听闻诸多大能修士陨落于此的传说,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不由开口催促:

      “叔父还不快结果了他,跟他废话作甚!他杀了三位金丹执事,又施诡计重伤十一位护卫,已是死不足惜。”

      为首灰袍老者皱眉,怒喝:“此獠筑基修为能越级杀金丹,还在你眼皮下逃走,已是天赋妖孽。

      纵如汝等所言,使什么妖异的法术迷惑十多位护卫入阵而杀之,那亦超越老夫所知所识
      你不曾有疑,他未结金丹何来如此灵力支撑杀阵,生生将十多个与他相等修为的护卫磨死?”

      少年面红耳赤,又道:“叔父,我们已经追了七天八夜!此贼放着三教九流盘踞的逍遥镇不躲,偏往人迹罕至的冰原深处跑,唯恐有诈”

      想起什么,他打了个哆嗦,略有退意,“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人!”

      某些点似乎能作证这荒谬观点,“金长老伤他命脉,他毫无痛意,仿佛傀儡。护卫们围攻于他,他神色淡漠,眼睛就看着我......盯着我笑——”

      事过九日,回想仍阵阵发寒。

      那双温柔的眼睛带着笑意,静静地注视着他,如同看微不足道的死物。

      群敌环伺,各个手持不弱法器,换个人早就被压得心生怯意,慌不择路。

      可这陆仁甲,长相普通,面容苍白,气度却一等一。

      他不恼不急,瞥眼环顾四周,旧伤汩汩渗出鲜血,气息衰微,背脊却挺直如松。围攻者以为他疲乏,不能再战。

      谁想,他又暴起,一剑挑飞身侧的金丹修士,再一剑,贯心破丹,直截了当送对方下黄泉。

      血,只染红他的剑刃。

      金丹修士倒地,脸上还挂着不敢置信的僵笑。

      身为欢喜宗易物楼的执事长老,身怀上品法器,在同阶对抗仍有优势,谁料今日竟折在这不曾结丹的山野清修手上。

      那剑......实在太快太稳,破开防御,一剑就震碎金丹、命脉。

      在场的,没人看清他出剑的招式,只觉一股腥风,稳操胜券的金长老被一剑钉死。

      事起突然,众人惊愕,连退数步,面前这人修为武器皆不如他们,可无人再敢出手。

      简世鸢剑扫包围,逼退众人,左手食指按额一点,结阵,无数道纹顺着他的肌肤飞速向上爬,衰弱的气息竟稳速恢复。

      若说出剑秒杀金丹让人惧怕,那这神异术法足以众人以命相博。

      在场的无一不红了眼。

      世人皆知灵力如泉,枯竭后想要恢复唯有静心打坐,吸纳天地灵气。

      即便有法器丹药助修士恢复灵力,也需调息休憩,而眼前的这一幕显然超出他们常识。

      简世鸢并没任何调息迹象,如此自然,更像是从另一个气穴抽出灵力,可,修士谁能修出两个气穴?

      面前这人必定有超越时代的诡谲术法!

      跨时代的术法......足够让血亲相残,夫妻离心。

      简世鸢无视他们贪婪的视线。

      待灵力恢复八成,他便捏了个唤纸成物的术法。

      只听宽袖中纸张摩挲的细碎声响,一张张两指宽得纸条鱼贯飞出,缠绕团簇,头尾相衔,不一会儿组成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展翅舒展,侧绕飞鸣。

      众人被纸羽所迷,瞬时,眼前所见,无物不在飞旋。等他们震开遮挡视线的纸羽,简世鸢早就乘纸鹤越空而去。

      十几人的围剿成了笑话,打头的少年最先暴怒,仰面,猛然拔刀悍入青砖,刀环震得急促碰撞,一圈一圈劲气吹翻衣袍。

      垂落的纸羽也被劲气激起,一片片荡漾,相互为依,又结成一道杀阵。

      谁也没料到简世鸢留下的纸羽还能成阵,躲闪不及,皆被困死在阵中。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此阵法狠毒精妙至极,环环相扣,竟无一点缺漏。

      阵中人想躲却反陷内阵,飞羽刺入气穴,先灭绝他们使用灵力召唤法器的可能,后猫捉老鼠般慢慢玩弄,一羽一刀,循环往复,将人活生生磨死。

      少年困在阵法中心,所受伤害最为剧烈,阵中阵化为锁链,死死缠住他的脖颈、四肢,利羽如箭,铺头盖脸射下,钉穿身躯。
      若不是他还有件玄级上品锁子甲护住心脉,怕是等不到叔父驰援。

      他想不通,简世鸢所用的折纸术不过微弱小技,术法册都不屑记录。

      最常用于江湖骗术——“纸人招魂”“阴兽驱鬼”等诓骗农夫愚妇的下九流活计,修士无不嗤之以鼻。

      就是这不入流的小术,在简世鸢手中成了大杀器。此等天赋,实在让人心颤。

      让少年忌惮还有简世鸢的底牌。

      自围剿被破,简世鸢乘鹤逃脱,易物楼震怒下,又派出两位金丹共同追捕。

      这两人皆是杀人如麻的老手,又携追捕困杀的玄级法器。

      按理,简世鸢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他们的追杀。
      但一路找来,两人音讯皆无,楼中又传来消息,两位长老的命牌同时焚断,全部折在此贼手中。

      同时焚断......必是一招歼灭两人。
      小贼修为不高,不可能靠那把剑镇杀两人,他手里定有保命法器,至少也是地级。

      地级法器,易物楼前些日子交易一件,足足三千灵石,要知道一枚灵石抵得上凡人一月嚼用。

      想到那件可以诛杀两金丹的法器,少年红了眼,胸中又溢出些勇气。

      他与叔父紧追不舍,一路追简世鸢到这绝境,不仅是苦于易物楼的追杀令,更是为了简世鸢手里的宝物术法。

      财帛动人心,说到底,简世鸢不过是个未曾结丹的筑基野修,他两个叔父,一元婴一金丹,简世鸢逃得了吗?

      逼近风暴团,前行越发艰难,简世鸢反而提速,又将三人甩下一截。

      追杀者修为远胜于自己,却惜命得狠,在这冰原雷暴区不敢急速冒行,这给了简世鸢机会与他们周旋。

      快了,目的地就在前方。

      迎面劈开一道雷闪,老者又开口,“小友,你我奔波这几日,老夫清楚,想杀掉你并不容易,但你想逃出欢喜宗的追捕,更是痴人说梦。
      不如咱们谈谈,彼此都省下些力气。”

      冰原州是欢喜宗的势力范围,这里的每一间客栈每一家酒楼都有欢喜宗的探子。
      强龙落浅滩也摆不过地头蛇,欢喜宗虽算不上什么名门大宗,但在这扎根的冰原州,它就是土皇帝。

      被欢喜宗通缉的修士从来没有能逃出冰原州的。

      其后的中年人补充道,“你虽杀三位金丹长老,坑害数十护卫,罪行昭昭,但并非不能谈,若你愿意交出修行术法,我做主可以放你一马,并替你上报宗门,撤销对于你的追杀令。”

      逼近冰原州最北边,往前再飞半日就是葬仙雪暴谷,纵是大成修士也难渡那延绵百里的冰雪地狱,逃生之路似已走到头。

      简世鸢嘴角带着笑意,“术法?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术。我一野修能修炼什么了不得的功法,这能抵得上三位金丹性命?”

      三人打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此番说辞不过是想让他放松警惕。

      老者:“你又何必自谦,一剑杀金丹,必是开元宗不传世的灵光剑法,老朽走南闯北也曾见过些世面,凡俗剑谱何能有此等威慑?”

      “那是你不用剑,所谓绝世剑法,我闻所未闻。至于一剑杀金丹,不过手熟尔,你晨起杀鸡鸭数只,剑褪鸡毛,剑花分骨,如此数年,杀人自然稳而利索,一击破丹。”

      老者默然

      少年叫嚷,“你这竖子,金丹又怎能与鸡鸭相提并论!你也配用剑?用剑行如此粗鄙之事,我若是你手中长剑,先取你性命!

      莫要拖延时间,老实交出你那杀阵还有恢复灵力的怪法赔偿我等损失!”

      简世鸢笑了,“金丹确实不能与鸡鸭相提并论,鸡鸭能果腹,金丹何能也?”

      “至于补偿,呵。”

      “我在易物楼换得玄铁,银货两讫。
      是你们识货不清,便宜卖我,本该你们之失。”

      “可你们见我孤身,修为孱弱,诬陷我盗宝,围我欲杀之,反被我杀,此技不如人,我又有何亏欠?

      所谓补偿,不过是你们见财起意,想要杀人夺宝的借口。”

      被点破意图,老者也不装了,“既然清楚,还不交出你所修所学,你若负隅顽抗,老夫不介意将你抽魂炼魄制成鬼奴,届时你所有的秘密都可勘可查。”

      距离雪暴谷还有些距离。

      眼看老者图穷匕见,简世鸢弯弯眼,道:“那杀阵不过折纸术结合乞降驱鬼术。”

      话音未落,同时传来两道呵斥。

      “我叔父可是鬼道修士,你当着他的面还敢蒙骗!
      乞降驱鬼术不过小术,只可用于逼迫魂体,迷惑低级生魂,如何能困住活人?”

      “乞降驱鬼术主在围困生魂,抵消鬼气,是玄阴一派术法,最厌生人,破法只需一头活物闯入,自然消弭。

      你纸羽化刃,借助灵力驱使,灵力乃为生人气,乞降驱鬼术如何能受?更别说结合为一阵。”

      简世鸢速度不减,危急关头还能好为人师,“那是平面阵法,你把它竖过来,所受灵气便穿阵心而过,反而平衡阴阳形成稳定的可激活阵法。

      只需一点额外灵气注入便成杀阵,鬼气灵力循环推拒,又是连环锁阵。”

      闻言,老者瞪大眼睛,只觉热血倒流,平生所学尽被颠覆,“阵法如何能纵向!你罔顾开元圣人所言,忤逆天地!”

      简世鸢只是笑,“开道祖师所言就一定对吗?一直如此便只能如此吗?”

      “你!一派胡言!”

      老者掐个手法,倏地,一条猩红火蛇击向简世鸢后背,招式毒辣,难以防备,简世鸢凌空飞跃,火蛇擦过发梢,照亮一双眼睛。

      “一起上,今日必灭此獠。若让他逃脱,恐成第二个狂帝!”

      简世鸢手握长剑,沉静迎战。

      挥袖一道剑气,眼看他们招式越发凶险,少年催刀诀,飞射数柄飞刀,只能将袖中纸鹤全数挥出。

      一时间,流光与白虹对撞,破空分出数道深痕。

      铮——

      躲避不是办法,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你们不是想学我的招式?今天我就教你,怎么用剑——”

      三道身影各施法器,隐约组成三人阵的架势,只见他们同攻同守,绕着简世鸢飞旋,利刃裹着罡风划破简世鸢的衣袍,又割出若干伤口。

      可如此配合也难真正碰到简世鸢的心脉。

      他们快,简世鸢更快,身形宛若鬼魅,忽地一闪,一剑钉入中年男人心脏,又猛地一抽,飞身而去。

      中年人捂着伤口喘息,面有得意之色,“我与常人不同,心脏不长在左侧,这一剑破开我的防御,耗费你不少灵力?”

      简世鸢还是笑,“损耗不多,还能再与你们战几日。”

      说罢,又点额心,神异的术法重现,鲜红道纹一路攀爬,覆盖手背脖颈,又隐入肌肤。

      老者看出些门道,“使鬼搬运术?”

      “然。”

      老者望着,艰难开口,“世上竟有如此天赋的人......天道不公——”

      他修鬼道自然知晓使鬼搬运术的局限,这是个只能大不能小的术法。

      练得好,移山倒海不在话下。

      可练得再好也无法准确移动一粒米,它只能大致移动方位,根本无法随施法者心意,精准到毫末。

      更何况,没有人会把使鬼搬运术往下练,古往今来施法者皆以撼天动地为荣,压根不会有人把它用方寸之间、用在转移灵力上。

      那些精致的道纹就是施法中的痕迹。

      身躯能有几尺?

      灵力一丝一缕又过于微弱,能如此精准转移灵力,施为己用,已是神乎其技。

      老者浸淫鬼道,更是一清二楚,这种术法,即便他们学去又能怎样?
      他们练个数十年上百年也未必能使出这招!

      白活百余载,老道不甘心,长啸一声,朝着简世鸢扑去。

      一定要杀了他。

      到底是元婴期,简世鸢与他境界相差太大,交手数次便落了下风。

      劲气划破他的脸颊,并未渗出鲜血,只是伤口处一点点如镜面碎裂,露出一张陌生、俊俏的脸。

      追捕简世鸢多日,现在才见他的真容。

      “陆仁甲这名字也是假的?”

      简世鸢不答。

      他本就是温润清灵的长相,眉眼带笑,春风拂柔,让人难生恶感。
      此时握剑对敌,长发散落,更显身骨如松,容颜如玉。

      出招,剑若惊龙,衣袖纷飞。
      又听金玉碰撞的声响,简世鸢边战边退,引得三人往预想的方位去。

      ‘申请激活系统。’

      ‘是。’

      脚下冰川裂谷绵延千里,白雪倾覆遮掩太多凶险,他将三人引到此处,也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埋骨地。

      简世鸢是穿越者,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蓝星,身穿修仙界已有十五载。
      刚清醒脑子就存在一个系统。

      与小说中的金手指不同,这系统需要激活才能使用,且激活条件严苛,足足需要一万灵石为它充能。
      若不是遇祸反杀三位金丹吞并他们的私藏,恐怕还要空耗数十年来积蓄。

      只要激活系统,借助能量爆涌,引动天地异象,将这雪暴谷平衡的灵力搅乱,简世鸢就能一次性解决三人,了结这桩祸事。

      一剑破开面前雷光,感觉身体力量被飞速抽离,斜瞥虎视眈眈的三人,简世鸢没有情绪波动
      身形如幻,挽剑挡住攻击。

      叮——

      修长的手指握住袭来的刀刃,用力一捏,薄刃受不住他的握力,流光四溅。

      ‘我还需灵力对敌,激活所要的能量先从灵石中抽取。”

      系统不答,反而加快抽取速度,身体里源源不断的灵力被压榨、吸走。
      简世鸢即刻明白,试图切断系统的榨取,但系统怎么会如他所愿。

      系统如水蛭潜伏在他身体里,贪婪吮吸他的力量,每分每秒简世鸢都能感受到灵力的流失。

      对敌也越发艰难。

      脑中还是平淡无波的男声,‘辛苦你积攒灵石,再也不见。’

      系统临时反水,简世鸢倒没有太大感觉。
      他走到今天,系统没有给予他任何助力,就算背叛,也不过是多一个敌人。

      一对三,一对四,不都是死路一条,拼命求生吗?

      ‘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你太强了,没有人能控制你,我不能让你掌控。’

      系统吸取他灵力还嫌不够,无形的力梭巡他的识海,似乎想搜出他的神魂一同磨灭。

      又一道爆雷,简世鸢清楚系统不会放过他,与其让它吸干灵力,不如放手一搏,战个痛快。

      手中长剑被灵力覆盖,泛起璀璨的光芒,他以仅剩的灵力为长剑锤炼,将剑刃锻得更薄更锋利。
      ——只求杀人

      三人不由自主望向简世鸢手中长剑。“去”,老者从储物袋中招出一方印,重重向他压去。

      简世鸢抬臂迎战,白刃迎着墨色方印,“铮”一声,金石同悲。
      少年趁着简世鸢被压制,飞身举刀而来,简世鸢侧脸,躲过致命一击,却不慎被割断一缕发。

      三人见他脸色血色渐褪,知他疲乏,老者唤来鬼奴,身形如雾,猩红眼眸,浓雾般卷来。
      简世鸢横剑以对,不想三人中的少年主动退了阵结,从身后摸来。

      简世鸢侧开刀刃,让避鬼奴,却被贴身一掌,震得心脉俱损。
      少年趁机从他怀中掏出一物。

      是一支青墨笔杆的毛笔,也不知道是什么畜生的毛发制成,笔毛通红,看着怪异。
      少年动手试探一番,却是个凡物,见它没用,转头就要丢。

      “不——”

      简世鸢见此,什么都顾不得,飞身去抢。
      老者趁机连拍两掌,直对他心口。

      简世鸢受了两掌,又被中年人一剑穿过右肩胛骨,血溢出他的唇齿,那双温柔的眼也黯淡几分。

      他眼睁睁看着少年将笔杆折断,又握在掌心,碾成齑粉。

      风雪刮在他脸上,有几片雪花粘着眼睫被融化为浅浅的水痕。

      “看着心爱之物被毁是什么感觉?”

      看着化为飞灰的旧物,简世鸢缓缓闭上眼,浑身微微颤抖。

      没了......都没了。

      身上灵力榨尽。

      风雪依旧。

      倏地,他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被人围剿被人背叛他都不曾如此愤怒,那支笔毁掉,终于打破他一贯的云淡风轻。

      他握着自己的血,去擦拭陪伴他多年的长剑。

      ‘你没有将神魂与系统绑定?’

      身穿异世,系统曾经提醒过他,这世界极其危险,为了避免他人杀人夺宝,可将神魂与系统绑定。
      这样即便他身死,系统亦可追随,永生永世都为他所用。

      系统本以为简世鸢涉世未深,极易信任它这“金手指”,谁知他还藏着一手。

      ‘与你绑定,怕是今日就会被你吸干神魂沦为一具皮囊,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你。’

      风雪怒吼,简世鸢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陪我一起去死吧——”

      轰。

      只听一道闷响,头顶雷云缓缓凝聚。

      “不好,他要强行突破,引天雷与我们同归于尽!”

      筑基成丹会引动天雷,虽然威力不甚厉害,也只有一道,平常修士等闲可过。
      可这不是别地,而是冰原雷暴区!

      若是天雷引动恐怕会引起天地异象,到时必定天塌地陷。
      延绵不绝的冰川易脆易裂,冰雪厚重,一旦坍塌,百里内尽数淹没。

      简世鸢从一开始就存了这个心思,若是歼敌未果,那就强行突破,与他们一起埋尸于此。

      “快使法阵逃出去!”

      中年人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方形罗盘,试图用心头血催动,却没有任何反应。

      风雪依旧,吹来更多深色劫云。

      简世鸢仰面看天,风起云涌,无数雷光汇聚于一根光柱,直挺挺插入云霄,四周劫云环绕重叠,宛若一块布将天地笼罩。

      老者颤抖着双唇,他渡元婴遇六道天雷临世,也不曾有这般恐惧光景,简世鸢究竟招来什么灭世惊雷?

      “兄长,怎么办?瞬移阵盘不能用!”

      “向外逃,在此必死无疑。”

      简世鸢就在眼前,少年舍不得放弃亲手击杀他的机会,可两位叔父当机立断转身而逃,他咬咬牙,也只能跟随。

      简世鸢看着如同鸟兽散去的三人,抬起手

      掌心中氤氲着一抹血光,“你们沾了我的血,又将见证我渡雷劫,你我早就结了因果,是逃不开这次劫难的,更何况......”

      他看三人冲向某处,被无形之力猛地弹开,又无头苍蝇般换方向逃,来返数次不得脱身
      嘴角笑意渐浓,“我已经布下血誓,愿意与你们平分道韵。”

      渡雷劫成功,天地会降下祥云,修复渡劫者受损的身躯,此乃天地之怜。
      若是天赋绝伦者,可与心爱之人约定血誓,与他共分这一息悟道之机。

      不过若是与他人平分道韵,那雷劫必定会随着共享者的修为强弱而水涨船高。

      三人闻言,骇得魂飞魄散。

      他们三人一元婴一金丹一筑基,若是结为血誓,那么引来的雷劫至少数十道,在这绝境引数十道雷,怕是连魂都被震酥炸碎。

      “陆仁甲,你好狠毒——”

      雷云于四处汇来,天地已然墨色,只见九霄上重重闪烁,携无上天威惊动八方。
      空气骤沉,简世鸢就那么站在剑刃上,御风而行,迎向第一道天雷。

      轰。

      震慑万物的力量直接将简世鸢击落,所见之处一片大白。
      电光将积累百千年的厚雪融化,简世鸢浑身阵痛,也不想着躲,反而生出笑意,涌在喉口,痒得他流泪。

      “系统,你不是想要能量吗?那就让你一次性充个够。”

      轰轰。

      又是两道雷。

      简世鸢以身为引,吸来更多雷电,全部一股脑导入系统内。

      ‘简世鸢你冷静点——’

      嗡,是心脏承受不住猛烈收缩的声音,他能感觉到结成的金丹慢慢融化,针扎的刺痛顺着经脉流淌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麻。

      ‘我们可以携手渡过此劫——’

      看着头顶璀璨耀世的聚雷,简世鸢在这一片白芒中想起很多。

      异世界醒来,他缩小了十多岁,穿着不合身体的宽大衣物,孤魂一样游走。
      头顶着陌生的双月,狼嚎狐鸣,百鬼夜行,山精野怪烹人取乐,他在不熟悉的世界里奔逃,多次都以为走到绝境,但又撑过来。

      前路迷茫,每一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装作哑童学习此间语言,从草根树皮果腹,再到迈入修行,经历过的一幕一幕走马灯般从他的眼前晃过,痒得他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夹杂着他人痛苦的哀嚎,全部被这惊天撼地的雷声湮没。

      “叔父,救我——我好痛!啊——”

      “陆仁甲,我诅咒你,下辈子为奴为娼——”

      也不知道多少道雷落下,咒骂声早已戛然,系统也早断了联系
      简世鸢感觉自己好轻,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唯有昏昏沉沉的意识上下起伏,他像被丢进容器,闷沉死寂。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一个声音于心处响起——

      “最强宗门系统激活中,咔,失败,咔嚓,激活成功......”

      “正在为您连接锚点......”

      “锚点连接成功,确认蓝星。”

      “请您确立宗门基地,可开启后续奖励。”

      一片雪花落在简世鸢眼皮上,他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

      他不能死,他还没有搞清楚究竟是谁将他拖入这个世界,他怎么能死?

      天空巨大的泛白雷球铺天盖地向他砸来,亦如飞瀑,势不可挡冲刷一切,天地寂静,唯有光电声震寰宇
      简世鸢有种预感,这是最后一道雷。

      撑过这道雷。

      轰隆隆。

      白雪覆盖的川脉为之一震,无数锋利的冰片激荡开,飞向四面八方,宛若眼泪,晶莹剔透,滚滚落下。

      余震还有,简世鸢身处之地被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凹陷,山脉劈断,落石夹雪铺盖而来,将他掩埋。

      雷声沉沉,又怒吼许久,头顶劫云才散开。一朵莲花状祥云飘来,降下一场灵雨,一瞬间百草疯长,百花齐放。
      冰天雪地的绝境居然显露出春季盎然之意。

      等了几日,草绒受不住寒冷,一点点退去绿意,百花也凋零,冰原又重归寂静。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探出雪层,死死抓住草茎。有人慢慢爬了出来。

      俊美容貌,嘴角微扬,正是大难不死的简世鸢。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幼苗求灌溉,读者朋友们如果喜欢这本书,拜托点个收藏,你们的收藏评论是我更新的动力(五妹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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