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往事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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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往事如烟
乱云低薄幕,疾雪舞回风.天空不安的悸动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漫天飞扬的白色柳絮,洋洋洒洒飘落地面,将整个大地染成一片悲伤的缟素,便似在这人世间举行着一场无声的葬礼.雪线倏疾,勾连天地,仿佛无数条从九天碧落通向绝域幽泉的断魂之路.
北风凛冽,卷起阵阵如攒雪花,肆虐的拍打在萧雨楼的脸上,化为道道水渍,却又顷刻间结为屡屡冰痕,割面生疼.远处,几只麻雀艰难的跳着,走着,浅浅的爪印交横错落,伸向远方,娇小的身躯在如骤的风雪里,剧烈摇晃,却又竭力的稳住身形,与这天地之威进行着一场殊死的较量.小巷深处,一棵百年老树,身披一袭淡雅银装,如同一把黑色的利剑,迎风傲雪,直刺穹苍.那如盖的树叶,早已是凋零殆尽.只余下千百枝桠,无遮无拦,恣意延伸,如同无数妖魔可怖的触手一般,直直插入天际!
狂风陡卷,满树积雪簌簌落下,如轻烟引素,流云泻霭,经久不绝,满树枯枝也随着那狂风,剧烈的摇晃着,发出阵阵干枯喑哑的枯折之声,便仿佛是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
雪更疾了，铺天盖地的，迷惘了萧雨楼原本模糊的视线，萧雨楼缓缓抬起手来，遮在额前，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嘴里喃喃道：“这样的雪，也有十年不曾见过了吧？”十年，好快啊，竟然都已经有了十年！十年，这如梦幻般在自己生命中飞逝的十年却又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呢？是一个烂漫孩童所有童年的欢愉记忆？还是那些扶栏听风，对酒当歌，小天下而重信诺，轻生死而重情意的少年情怀？或者还是一个轻狂少年江湖浮沉，历尽沧桑之后，由懵懂罔知，纯洁善良而走向圆滑世故，对人世，对生命的麻木不仁，冷淡无情的可悲蜕变？或许通通都是，或许，也通通不是。。。。。。
十年，也许只是如流水般滑过自己人生的一段蹉跎岁月，但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短短一生，弹指即纵，又会有几个十年呢？
十年前，那时侯，几个师兄弟都还在门里，自己是年纪最小的一个。那一年的雪，也象今日这般的大 ，皓雪联天，连降七日，这才慢慢停下。那一天，天清雪霁，老天终于露出了久违的湛蓝。几个师兄弟无端的在屋里闷了几天，早已是闲的筋骨酸痒，眼看到天气放晴，是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躁动，私下里瞒着师傅，没有到武尊堂练剑，偷偷的溜到后山，在一片银装素裹的小小天地里肆意玩耍，从天明一直玩到日落，这才浑身湿漉漉的跑了回去，直如在水里洗过一般。师傅管教向来严厉，知道此事之后，大发雷霆，自然免不了一顿责罚。这时候，几个师兄为了保护自己却是挺身而出，一起把责任给担了下来，结果被师傅打的遍体鳞伤，几日都下不得床来。而儿时的自己身体羸弱，回来之后便染了风寒，大病一场，结果在床上躺的时间竟是比几位师兄还长，最后自然是要被几个师兄取笑奚落一番。那是的日子，无论自己犯了什么过错，几位师兄总是会全力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一丁点儿伤害!想到这里，萧雨楼的心中不由的腾起了一丝浓浓的暖意。是啊，那些有师兄们护着自己的日子，真的很好！
那年冬天过后，大师兄就被师傅派下山去，游历江湖，而自那以后，也再没有下过那样大的雪，师兄们也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师门，去江湖历练，而如今，就是自己，离开师门也有三个年头了吧！！
在这样的大雪里，师兄们又在干些什么呢？这样的大雪，以后还会有的吧？但那样惬意自在的日子却再也不会重来了。两年前，二师兄被仇家用计毒杀在长安城内，自己闻讯后，孤身一人，千里缉凶，过黄河，走大漠，闯戈壁，越天山，不眠不休二十二夜，累死五匹快马，以一人之力，手刃西域五绝，但二师兄却再也回不来了。五师兄也在四年前，受了重伤，成了一个废人。如今，自己师兄弟几人，海角天涯，天水一方就是一年半载也不能见上一面，尤其是二师兄，又有什么距离能比阴阳永隔还要遥远呢？纵是佳景常在，故景犹存，又有什么用呢|？早已是往事零落，物是人非了。
江湖，这可笑的江湖啊。。。。。。。。
念及于此，萧雨楼的心中不由的涌起了一阵莫名暗淡，随手解下腰间酒囊，狠狠的痛饮了一口，然后缓缓举起袖口，轻轻抹去嘴边残留酒渍。苍白如纸的脸上也腾起了一抹淡淡的嫣红！
突然，萧雨楼反手拔下剑来，恣意地挥舞着，几年来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感此时也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随着那一道道华丽绝美的剑招尽情宣泄。是啊，几年来，自己将这些情感埋藏的太深，太久，不去想，更不敢去想，就连自己也都以为已然放下了吧？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那看似坚强的伪装底下，到底还是脆弱的！原来，抛弃了内心情感的自己，一直以来也只不过是一具为了生存而在江湖奋力搏杀的行尸走肉，或许连这一切也都是假的。
萧雨楼自嘲的笑了笑，蓦地收回手中长剑，孩子气的在雪地上，胡乱地画着什么，一如在儿时，师兄们走后，自己落寞的时候一样。
幸好还有这些往事是可以回忆的吧。无论是好的，坏的，喜的，悲的，乐的，苦的。。。。。。能有回忆就是好的，纵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这点滴的记忆却是永恒的。
蓦然间，萧雨楼觉得这漫天的风雪，也变的不再可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往事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