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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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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该怎么办呢?赵彦卿双手交叠,头枕在其上,闭着眼睛静静想了很久。谢燕帛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自从他回宫,赵谕成对他倒是没有什么防备。也是,赵谕成一直卧病,哪有那么多精力管他呢?赵彦卿一直没有回应谢家,然而,几天后,谢燕帛还是找到了和他见面的机会。
岁华宫,见到谢燕帛的时候,赵彦卿还有些惊讶。随即,赵彦卿蹙眉,“你怎么来了?你就不怕被赵谕成盯上吗?”
谢燕帛将宫侍摈退,确定不会有人偷听,才关上门,看着自己的外甥,笑着道:“今日是秀秀生辰,秀秀不在了,你是她唯一的孩子,身为舅舅的我自然也得来见见你啊,来之前,我已经去拜见过陛下了,陛下很容易就答应了,也没有说什么别的。陛下病重,这是真的。我今日前去拜见陛下的时候,亲眼所见,陛下面容憔悴,连坐都坐不起来。”
赵彦卿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确定?你就不怕是赵谕成装模作样,故意做给你看的吗?至今为止,除了章德宫宫侍,他只让你一个人面见过。”
谢燕帛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或许是他也觉得赵彦卿说的话很有道理,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外甥已经被赵谕成养废了,没想到,还是有几分聪敏的。
谢燕帛冷漠道:“我们谢家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他没有理由突然怀疑我们。”
赵彦卿看了他一眼,淡淡纠正道:“是你,不是我们。我并没有决定要与你为伍。”
谢燕帛沉声道:“彦卿,你是李驰昼和谢燕秀的儿子,一个被赵谕成害死,一个被赵行沿害死,你就打算置身事外了吗?身为人子,怎能不为父母报仇雪恨?”
赵彦卿嘴角带着一点讥诮,“舅舅,你究竟是真的想为我母亲报仇,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又何必一直将报仇挂在嘴边?”
谢燕帛走过来,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举一动还是翩翩公子的模样。然后,才道:“彦卿果然和舅舅我想的一样聪明。报仇也好,为了别的什么也好,总之,我们的过程是一样的。都要推翻赵氏,光复李家王朝。”
赵彦卿听得有些烦,“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绕来绕去的也没有意思,舅舅。”
“我欲在太子加冠礼之日起兵。太子于宗庙加冠,加冠之日,定然会调遣玄羽营和神策军大半人马守卫宗庙。此时,陛下、太子以及朝堂众臣都会前往宗庙,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住他们,攻破皇城定然轻而易举。届时,你只需要偷偷从宗庙离开,及时赶到皇宫,和我等前朝旧臣汇合,我等拥护你登上宝座,自然就可成事。”
赵行沿再过几日,便要行加冠之礼了。这件事情,赵彦卿知道。毕竟,他曾经也是将赵行沿的生辰放在心上的。
“舅舅,你说的太轻松了吧?”赵彦卿扶额,有些好笑,“你也说了,陛下会调遣大量玄羽营兵士和神策军,你要如何在重兵把守之下控制住他们?还有,你身无兵权,要如何举兵?”
谢燕帛弯起嘴角,毫无担心,“你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你不知道的是,玄羽营统领是我们的人。”
玄羽营,是由皇城弓箭手和劲弩手组成的有三万人的军队,装备精良,是皇城重要军事力量。年轻时,统领魏之悍也曾跟着赵谕成上过战场,因此赵谕成才对其有几分信任。
谢燕帛竟然说魏之悍是他们的人,这听起来确实有些荒谬。赵彦卿还是有些不相信。
或许是赵彦卿脸上的怀疑太过明显,谢燕帛从怀中取出几封信来,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就是猜到赵彦卿不会轻易相信,在这方面,赵彦卿真的像极了李驰昼,优柔寡断,太过重情重义。
谢燕帛将信递给赵彦卿,“这是魏之悍与我互通的信件,上面明确写着愿意加入我们,若是他反悔,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用怀疑。还有前朝旧臣,他们对李氏忠诚无比,早就盼着你长大,有一日能够重振李氏王朝。”
说完,谢燕帛又补充了几句,“而且,魏之悍是受你父亲提拔,才有机会建功立业。要不然,他连和赵谕成这种权贵子弟同帐退敌的机会都没有。他对你父亲还是很感激的。彦卿,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我不会骗你的,你毕竟是我的外甥啊!”
赵彦卿心中确实有些动容,机会就在眼前,他该握住吗?扪心自问,他绝对不愿意一直居于赵氏父子之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他应该让赵氏血债血偿。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立即回复,微微叹了口气,“舅舅,你再让我想想吧。”
谢燕帛凝视着赵彦卿,知晓逼得太急也没有用,毕竟是自己胞妹的儿子,他对彦卿确实是有几分感情的,“罢了,我再给你一点时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几句,届时不管你和我们汇合不汇合,我谢家都会举事,我只是怕误伤了你而已。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在皇宫大门外面等你。”
赵彦卿点点头,送走了谢燕帛。一切又重新安静下来,可是赵彦卿却觉得心乱如麻,他真的该去吗?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困难的抉择,真是让他头疼。
如果舅舅真的举兵,赵行沿会怎么样?会受伤吗?唉呀,他担心赵行沿做什么?赵行沿沙场征战过的人,又不是柔弱书生。
赵彦卿就这样一直纠结着,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内心下意识逃避着,他想,自己可真是够懦弱的!堂堂二皇子,竟然如此犹犹豫豫的,真是可笑。
很快,就到了冠礼的前一天。
传闻中病重的赵谕成却突然一道旨意,将太子召进了宫。
赵行沿接到旨意的时候,小小地诧异了一下,她不知道赵谕成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确实想亲自看看,赵谕成是否真的病重。
章德宫偏殿,赵谕成坐在椅子上,穿着寝衣,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外袍。确实消瘦许多,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岁,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两条。
赵行沿心中微微有些酸涩,但是她很快就制止住了自己这种情绪,她一板一眼地行礼,然后微微垂眸,立在一旁。
“听说父皇卧病多日,父皇也不准前来探望,不知道父皇身体如今可痊愈了?”
“差不多,无妨,不会耽误你明日冠礼的。”赵谕成温声道。
赵行沿便不再说话了。
赵谕成凝视着赵行沿的脸,尽量撑起一个慈爱的笑容,“阿沿,你怎么不问朕,是为什么召你来此?”
赵行沿淡淡开口,顺着他的话问道:“那父皇是为什么呢?”
赵行沿以为他会说些政事,或者又说些想唤起父女感情的话,说实话,她并不愿意再听那些,他们之间真的还有父女情分吗?若是她轻而易举就能原谅他,岂不她是对母亲的背叛吗?
然而,赵谕成却没有像赵行沿想的那样,赵谕成突然道:“阿沿,你长得像我,不像你母亲。”
赵行沿微微蹙眉,赵谕成这是在说些什么?
“阿沿,你知道吗?我到关家求娶你母亲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你外祖父不同意。你外祖父是多么忠义的人,肯定看不上我这种有不臣之心的人。幸好,他最终还是同意了,要不然,我哪能有你这样好的孩子呢?”
赵行沿越听越烦躁,“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赵谕成也不在乎她的不耐烦,“我想说,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孩子,是我不好,让你在外受苦多年。你也不要担心,我所拥有的一切,最后一定都是你的。你看,你想要的兵权,我不是也给你吗?储君之位,如今也是你的。未来,我这帝位,也是你的。你放心,我会为你扫除所有障碍的。”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意思,想让她原谅他吗?可是,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啊!赵行沿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安的心绪,颤着声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知道。可是,母亲呢?你对她有一点愧疚吗?”
说起关湘,赵谕成便不再说话了,目光飘忽,在赵行沿目光灼灼的注视之下,他只是沉声说了一句,“阿沿,她已经去了。”
赵行沿只觉得失望至极,她怎么能对赵谕成抱有希望呢?她为自己刚刚有一刻内心的动摇而懊悔。赵谕成果然还是那般虚伪!
赵行沿忍住泪意,敛了神色,拱手冷声道:“儿臣知道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儿臣便告退了。”
赵谕成很清楚,他和赵行沿的关系或许只会是这样了。可是他还是想告诉阿沿,她并不用去算计什么,一切都会捧到她面前的。可惜,他好像又搞砸了。他也知道,阿沿是因为关湘的事情怨恨他,可是,关湘撞死在案前,那只是一个意外啊!
赵谕成无奈点头,“明日就是你的冠礼了,事务繁多,你也回府好好准备一下,不要失仪,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