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深》橘柚与晛

13、第 13 章

　　宫侍紧张解释道：“奴早前看见一只虫子在这道菜上面停留过，所以说这道菜殿下不能吃。”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来?”赵行沿发出疑问。

　　宫侍目光躲躲闪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行沿嘴角微微上扬，眸光极冷，“怎么?还没有想好理由?”

　　宫侍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便到了殿门，赵行沿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下令道：“抓住他！审问清楚！”

　　然而，普通的宫侍们哪能抓住他呢？那宫侍趁此机会，在侍卫进来之前，便跃身跑掉了。人没有抓到，岁华宫偏殿倒是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宫侍们摔倒在地，互相纠缠着，看起来让人烦躁。

　　赵行沿有些心烦意乱，瞥见桌上的那盘鱼，心情更加不妙。

　　赵彦卿虽然从前天真，然而经过这几个月的冷落，他已然成长了不少。他再傻也看出来了，鱼有问题，有人想要毒害他，而非冲着皇兄来的。因为那人明显不想让皇兄误食鱼肉，甚至那人不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阻止皇兄。

　　谁想害他呢？是皇后?皇后与母妃不睦，倒是极有可能的。可是他又觉得，皇后不是这么傻的人，毒死他有什么好处呢？若是为了泄愤，慢慢磋磨他不是来得更解气吗？

　　赵彦卿正在思索中，突然听见赵行沿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赵行沿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还要低哑一点点，可能是刚刚命令时的声音太大了，对嗓子有微微的损伤吧？毕竟，赵行沿的嗓子一直不太好，是幼时留下的后遗症。

　　赵彦卿垂着眼睛，“我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以后小心一些罢。”

　　赵行沿深深地看着赵彦卿，沉默许久，仿佛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缓缓开口道：“去东宫吧，和我一起，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

　　赵彦卿自然是想去的，和皇兄待在一起的每一点时光都很开心，可是，他想到父皇，父皇定然是不会愿意的吧？他看出来了，父皇不喜他接近皇兄，不喜欢他离开岁华宫。

　　赵彦卿轻轻摇头，“算了吧，皇兄。我就待在这里好了，以后多注意一下就行了。”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住在东宫?”赵行沿问。

　　赵彦卿怕自己动摇，很快回答道：“不愿意！”

　　赵行沿却不是很相信赵彦卿的回答，明明刚刚她就看到赵彦卿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欣喜，她思索片刻，才问道：“你是怕父皇不同意?”

　　赵彦卿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赵行沿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既然是孤邀请你去东宫，自然是孤去征求父皇的应允，你无须操心那么多，待孤得到父皇的允准，你再收拾东西吧。”

　　很快，赵行沿就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赵谕成已经同意，让赵彦卿快点收拾就搬去东宫。赵彦卿也有些诧异，父皇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赵彦卿站在太子府门前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自有记忆起，还从来没有出过皇宫。太子府距离皇宫很近，府内外都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其实，按理说，太子实在是没有必要出宫开府的，前朝没有这个先例。只不过，赵谕成让太子自行决定。赵行沿最后还是决定在宫外开府，他也不习惯宫内的枯燥。

　　赵彦卿被安排在长意殿。环境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岁华宫金碧辉煌，不过很是雅致，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长意殿，与赵行沿的中室殿距离不远。
　　中室殿，比东宫其它任何一个地方都戒备森严。没有赵行沿的允许，是不会让人随意进出的，可谓是太子府最机密的地方了。周跃，是赵行沿随身侍卫，也是太子府所有侍卫的统领。

　　当日，赵行沿之所以会特意绕了一圈，去岁华宫，是因为宫里安插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岁华宫近日多了几个宫侍。赵行沿不放心，才想着特意去查探一下的。毕竟宫里不如宫外，她能用的人手也不多，有些时候，还不如自己去来的快。

　　至于赵谕成召见神御军统领王励究竟是为了什么，至今赵行沿也不知道。勤政殿，哪里是那么好安插人手的！何况，赵谕成做事一向谨慎，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王励去做，是不会当着宫侍们的面说的。

　　然而，赵行沿也猜到了一些事情。赵谕成或许容不下赵彦卿了。除了赵谕成，谁敢在宫里下毒?皇宫里有这样的势力和胆量的人不过那几个，除了赵谕成，没有谁会去做这样的事。看来，赵谕成还是一如既往地绝情啊！好歹养了赵彦卿这么多年，说舍弃就舍弃，就像从前舍弃她一样。

　　既然赵谕成想要赵彦卿死，那她偏不如赵谕成的意！她非要赵彦卿活着，好好地活着。留下赵彦卿，她还有更大的用处。在赵行沿看来，赵彦卿简直是用来报复赵谕成的一个绝佳的工具。

　　皇宫里，勤政殿内，赵谕成气得不行。高右端来一杯温茶，替赵谕成顺气，一边还安慰道：“陛下消消气，保重龙体要紧。”

　　赵谕成将茶连杯一起摔在地上，“消气消气，朕如何才能消气?”

　　王励站在赵谕成面前，茶杯在他眼前碎裂开来，有些碎片都飞到了他的脚边，“是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赵谕成拂开高右的手，“朕让你去杀了赵彦卿，没想到，不但没有成功，而且现在赵彦卿还住进太子府了！简直是杀鸡不成，反食把米。”

　　王励拱手，“臣派去的人，本来都快成功了，奈何太子殿下突然造访岁华宫，还要留下来用膳。手下人怕误伤了太子殿下，才不得不暴露了身份，致使刺杀失败。”

　　闻言，赵谕成有些不放心，“行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

　　王励摇头，“应该没有，臣派去的人撤退得很快，未给太子殿下仔细审问的时间。”

　　“那就好！”赵谕成叹息一声。行沿年少聪慧，真的没有发现吗？若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异常，行沿就不会请求让赵彦卿和她一起住在太子府了！他可不相信，行沿对赵彦卿有什么感情，也不相信行沿平白无故会去帮助一个差不多是敌人的人。

　　观赵谕成忧心忡忡，自愧办事不力，王励认真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再找机会，完成陛下的命令。”

　　赵谕成有些不耐烦，“放心?你教朕如何能够放心?所谓斩草除根，为的就是消除隐患，可是如今这个隐患都跑到行沿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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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彦卿住在太子府，一连一个月都没有见到赵行沿的身影。不禁有些感叹，从前距离远，他与皇兄交往少，如今住得这么近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好像他和皇兄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似的。

　　赵彦卿如今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任性妄为了，很懂得审时度势。赵行沿既然不见他，他也不想缠着赵行沿，徒惹赵行沿不快。

　　太子府的人都对赵彦卿很客气，客气中又带着疏离。或许只是因为赵彦卿自己没有在太子府找到一种归属感。本来该是赵彦卿生辰的，今年陛下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仿佛没有赵彦卿这个人一样。既没有为赵彦卿准备家宴，也没有派人给赵彦卿送来贺礼，竟然连一个口谕也没有。

　　赵彦卿虽然早有所准备，然而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失落的。今年怕是他最寂寥的一次生日了吧？从早上等到傍晚，皇兄还没有表示，皇兄应该是不记得的吧？他好想母妃啊！

　　晚膳时，侍女却端来了一碗长寿面来。赵彦卿有些诧异，看着眼前的侍女，问道：“你记得我的生辰?”

　　侍女轻笑，“哪里是奴婢记得呢？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奴婢准备的，说是您的生辰。”

　　赵彦卿眼角微红，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皇兄居然还记得我的生辰……”

　　赵彦卿吃了一口长寿面，只觉得心里温暖无比，随意问了一句，“皇兄去哪里了呢？”

　　侍女答：“太子殿下有事出府了，晚些时候应该会回来。不过太子殿下有交代，说是回来的时候，会将您的生辰贺礼送过来。太子殿下可真是关心您呢！”

　　赵彦卿沉默不语，然而心里却在想，他的皇兄果然是一个顶顶好的人，想必这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怕是只有皇兄了吧。也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才回来……

　　赵彦卿感动得将长寿面吃了个干净，眼巴巴地等着赵行沿归来。

　　若是赵行沿知道这些，肯定在心里感到无语。她其实不过就是随意提了一句，哪里晓得侍女这么会替她说话，为她拉好感。要是知道，赵行沿肯定要好好嘉奖一番，这样的侍女真的是一个可用之人啊！

　　至于贺礼，赵行沿确实是准备好了的。只不过……不过是从府库中随意拿的一块玉佩罢了。在他那些珍宝中，不值一提。玉佩和她腰上的云纹白玉佩看起来很相似，她才会一眼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