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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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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行沿笑,“父皇想多了。”
赵谕成目光深深,叹息一声,“罢了,这里离章德宫不远,你也不用送朕了。”
赵行沿止步,目送赵谕成一行人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消失不见……
翌日,赵谕成便颁布旨意。
“……晋王,皇嫡长子赵行沿,雍和粹纯,聪慧敏捷,为天意所属,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储君,正位东宫。”
接过旨意,晋王府总管小心翼翼地送走宣旨的宫侍们。
赵行沿屏退下人,独自将自己关在书房,将册封诏书放在地上,然后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诏书,久久不语。一滴眼泪掉落,然后赵行沿突然埋首哭泣……
立储大典之后,赵行沿成了真正的太子殿下。朝臣审时度势,纷纷向赵行沿示好。眼下情形,陛下分明更爱重太子殿下。至于曾经受尽荣宠的二皇子殿下,大约已经被陛下冷落了吧。人走茶凉,人走茶凉啊,此番怎不教人感慨万千?
赵谕成百无聊赖地拨动着鱼缸里的水,他手指在水面掠过,水面泛起涟漪,两条鱼儿受惊而四处游动着。
赵谕成漫不经心地注视着鱼缸,突然问道说:“朕的鱼缸里有两条鱼,一条鱼大一点,一条鱼小一点。大鱼白玉无瑕,钟灵毓秀,是朕所心爱的;小鱼听话乖巧,不争不抢,朕却从来没有喜欢过它。朕将它们养在同一个鱼缸里,目的是不一样的。大鱼,是因为朕喜爱,并且将朕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它,所以朕才养了它。”
赵谕成顿了顿,取来鱼食,一点点撒在水面上,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朕养着小鱼,不过是因为朕对它的母亲极为喜爱,为了不让它母亲伤心,也为了有牵制它母亲的办法,朕才养了它。为此,朕时常冷落大鱼,久而久之,大鱼开始对朕心生怨恨,可是朕依然很喜欢它。有一天,小鱼的母亲死了,养着这条朕并不怎么喜欢的小鱼的所有意义都不在了。而且朕怕,有一天,小鱼长大了,会不会同朕所喜欢的大鱼争夺饵料、水和领地?如此一想,朕便觉得惶惶不安。高右,你说,朕还要继续养着这条小鱼吗?”
高右立刻便懂了赵谕的意思,这是要对二皇子殿下动手了?
“高右,你怎么不回话?”赵谕成问。
高右低眉顺眼,一副苦思冥想的神情,回答道:“奴在思索。”
这一句话逗笑了赵谕成,“哈哈哈!你能想出什么来?”
高右垂首涩笑。
赵谕成敛了神色,将鱼食搁置在旁边,沉声吩咐道:“去,传神御军统领王励来。”
高右:“奴遵命。”
……
今日本来是休沐日,徐瑞怎么会突然到她东宫来了?很快,徐瑞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赵行沿看着面前的徐瑞,有些诧异,“你是说……陛下今日急宣王励大统领入宫?”
“末将正与王励在望悦酒楼喝酒,王励便被高公公派人叫走了,说是陛下急诏。”
赵行沿随意道了一句,“孤竟不知道,原来你和王励还有这个交情?”
从徐瑞口中,赵行沿才知道,王励与徐瑞是远房亲戚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徐家败落,迁离燕京多年,才很少有人知道。现在徐家重回燕京,徐瑞又身领武卫将军的职位,两家又开始往来了。
“神御军是父皇亲卫,既保护父皇安全,又听父皇吩咐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明面上说是随身侍卫,实际上说是父皇暗卫也不为过。”
赵行沿神情凝重,“无缘无故的,又怎么会在休沐之日将统领宣进宫?必然是有事要吩咐王励去做。”
神御军职位特殊,王励担任统领一职,不同于其他官员的五日一休,王励十五日一休,而神御军的其他人员则是旬日一休。
徐瑞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赵行沿起身,打开书房大门,将太子府府卫长叫了进来,低声吩咐道:“周跃,待王励出宫,你派人去查探一番。还有,告诉我们在宫里安插的人,密切注意宫中形势,若有异常,立即来报。”
周跃二话不说,拱手道:“诺!”
周跃应吩咐离去,书房再次剩下徐瑞和赵行沿两个人。赵行沿亲自替徐瑞添了一杯茶,递给他,微微一笑,“徐瑞,此等重要之事,本来与你无关,你大可当做没有看见过,置身其外。然而,你想的却是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徐瑞低头,拱手,然后抬头正色道:“徐家本来不过是燕京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之家,因受诬陷获罪流放,彼时未有人愿意出手相助。末将本来没有机会再回燕京的,是末将幸运,在流放之地遇见了殿下,才能有机会重振徐家,一雪前耻。末将感怀于心,愿助殿下。”
赵行沿转身,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徐瑞,西北边境,孤助你,不过是一时感慨你与孤曾经的处境相似罢了。你也不用为此一直放在心上。”
徐瑞固执,跪在地上,拱手诚恳道:“末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行沿饮下一口茶,放下杯子,缓步走过去,拍了拍徐瑞的肩膀,将徐瑞虚扶起来,“徐瑞,孤不用你感激,孤与你曾经乃是袍泽,可是有着生死交情的。孤把你当做孤的兄弟、朋友,没有想过要你为孤赴汤蹈火。”
徐瑞心中触动,郑重许诺,“殿下,徐瑞永不负殿下!”
此时,章德宫偏殿内,王励匆匆赶到,“臣参见陛下!”
赵谕成也不废话,将王励招呼过来,令其俯首,自己则微微俯身,低声命令道:“朕欲派你暗杀赵彦卿,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王励大惊,“陛下……”
赵谕成蹙眉,“瞧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王励低首,“臣失礼。只不过……二皇子殿下毕竟是陛下子嗣,真的要臣去……陛下不再考虑一下?臣别无他意,只是怕陛下一时冲动,日后会后悔。”
赵谕成笑了,“考虑?朕早就思虑清楚了!朕厌烦看到赵彦卿,朕殿下赵彦卿日后是个威胁。王励,你跟随朕多年,你知道的,当年,朕早就该将赵彦卿斩草除根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不过是让一切都回归原位罢了。”
王励观赵谕成神色,知晓已经不可能再劝陛下回心转意,只能无奈应声,“臣谨遵陛下口谕。”
赵谕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末了,还不忘叮嘱一番,“王励,你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君王,若是你念及旧情,可不要怪朕不念及与你的君臣情谊。”
王励,曾经也是前朝皇帝李驰昼的臣,然而在赵谕成起兵谋反之时,他却倒向了赵谕成。而且,还是临阵倒戈。然而,在王励成为前朝皇帝李驰昼的臣之前,赵谕成就是王励的救命恩人了。
当年王励是王家庶子,一出生,姨娘就没了,其后一直深受嫡母和嫡出兄长的欺辱,立志要做出一番成绩,回报当年所受之侮辱,扬眉吐气。王励在读书写文章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故而立志从军,希望能在沙场建功立业。
然而,王励还未到沙场,他所跟随的一队军队就被山匪伏击。山匪,常年在山上,熟悉地形,军队很快不敌,只能退回去想办法。王励不忿,未到沙场,就被山匪所阻拦,年少冲动,竟然孤身一人前往山寨查探敌情。
山寨之中,王励看见一个年轻的华服男子,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山匪将其围困在中心,男子仍能面不改色,王励为之敬佩。
山匪将华服男子绑起来,饮了一大口酒,粗声粗气道:“你是哪家的公子,不如报上名来,我等兄弟也好早日派人去拿赎金,放你回去。”
华服男子轻笑出声,“你们真的会放我走?”
山匪们大笑,“当然,我等也是言而有信之人,无奈成为山匪,也是为了生存。一旦拿了赎金,我等绝不伤你性命!”
华服男子顺从地写了一封信,交给山匪。王励躲在暗处,虽然知道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然而他心中急切,实在想早日击退山匪。
王励被山匪发现,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王励有一腔热血,奈何经验不足再加上冲动行事。被山匪抓住的时候,王励想:他完了!没想到建功立业还没有开始,就先被山匪给捉了!
山匪也将王励绑起来,见他穿着一般,甚至有些过于朴素粗糙,一看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冷着脸,将王励丢到一边,“喂,小子,你身上怎么一点钱财都没有?你家里呢?有没有人会来赎你?”
王励破罐子破摔,“没有!”
山匪给了他一拳,“没有还敢这么嚣张?”
王励哼了一声,“我爹又不管我,我娘和兄长恨不得赶我出去,哪有人会来赎我!”
山匪不虞,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那就等着被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