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尽生前身后事-翁美玲传》百花楼

16、第 15 章

　　百花楼，
　　芭芭拉吸引我的地方是和那些电视上表现出来的她完全不同的。那是一个宁静而带着些许神秘色彩的，总是能给人惊喜的小姑娘，那个会在半夜里无缘无故给你打电话，柔声说，“现在你能过来看看我吗。”的古灵精怪的女朋友，那个在我母亲病得很厉害的时候，坐在她床边轻声唱歌的小天使。那些东西完全和美丽和骄傲没有关系。是那种幽默，信任和放松感让我们快乐的在一起。

　　是啊，我也时不常被我自己的记忆力吓倒。我看某些书上说，初恋的记忆总是最深刻和生动的。这个说法在我这里显然是对的。哪怕是我这些记忆在过去的30年中完全被尘封住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不过，也许这只是适用于我这么个无可救药的浪漫的傻子。其他人可能都会忘得差不多了。比如我询问我的伴侣我们最初相处的情形，她几乎全忘光了。基本上，关于我们两个人的过往，她得全靠我的回忆才能想起来点滴。

　　我和我的伴侣在一起已经24年了。我们从来没有结过婚。所以严格来说，她仍然是我的女朋友。在荷兰，结婚并不是件大不了的事情。我们有三个女儿，8岁，12岁和15岁。

　　我的女朋友知道我和芭芭拉曾经的关系并且很理解我为什么做这些事情。不过她并不太感兴趣。她是这么说的，“如果芭芭拉还活着的话，你这么做我才要担心呢。”

　　我的大女儿觉得她老爸能自己做个网站放影片上YouTube是件很酷的事情。但是她只关心有来自多少国家的多少人造访了我的网站。而我其他的两个女儿对我做什么完全不关心，她们只是觉得老爸现在更经常地占用电脑，这件事情有些讨厌。

　　罗勃
　　---------------------------------------------------------------------------------------------------------------------------------
　　百花楼
　　说回当年的事情。我想我和芭芭拉的恋爱，一开始确实是类似于你所形容过的“puppy love”。但是在我们一起去荷兰度假回来以后，我们的关系变成了一种认真严肃地恋爱关系。在度假的过程中，我开始意识到，如果我不能天天看到芭芭拉的话，我的生命会变得非常空虚。

　　在芭芭拉到伦敦读书以后，我们的生活变得非常的有规律。我们忙于跑来跑去地和对方见面，一起出去玩。大家的生活非常平静，芭芭拉的妈妈认可了这种生活方式，我们很高兴于当时的生活状态。那时候，我们开始想，也许我们的关系可以变得更确定，以及对未来更有承诺。

　　婚姻当然是一个很明显的选择。我们曾经考虑过是否结婚。但是我们很清楚，芭芭拉的妈妈是不可能接受这件事，而且肯定她会选择和芭芭拉断绝家庭关系。这是她当时所不能承受的。于是我们考虑是否我们可以订婚。这样的话，我们不需要芭芭拉妈妈的许可，她甚至可以不知道这件事情，同时我们仍然实践了给对方与未来的承诺。

　　我们决定举办一个比较正式的订婚仪式，仪式上会有戒指和承诺。订婚仪式一点也没有问题。我的父母很乐意地邀请我们到他们荷兰的房子举行仪式。我们绝大多数的朋友和我兄弟的朋友都很兴奋。戒指当时对我们是一个稍微为难点的问题。我从来不知道找个合适的戒指有那么的难。芭芭拉希望有个带钻石的戒指，我希望有一个简单但不平淡的白金戒指。我们在伦敦转悠了好几个礼拜找合适的戒指。我们喜欢的那些不是大小不合适就是来不及弄好，最后，在几乎走遍了伦敦每一家珠宝店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我们想找的戒指，钻石的给芭芭拉，白金的给我。我记得那是很漂亮的一堆戒指，尤其是芭芭拉的那个戒指。那是一个V型的皇冠型戒指上面镶嵌了一个小个的钻石。

　　我们的订婚仪式是在冬天举行的。就是之前我们说过的，芭芭拉后来提到过的她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圣诞节。我先去我父母的房子安排一些事情。芭芭拉和那些朋友们晚点来。那天他们来的时候下了好大的雪，整个旅行差点儿被取消了。我们这群朋友在我父母家过的非常高兴，大家都住在我父母家。到处都睡着人。有在沙发后面睡的，有睡在过道上的，也有人睡到阁楼上了。我们一起去滑冰，打雪球。有一次芭芭拉甚至跑到桌子上去跳舞了。

　　订婚仪式本身是非常正式的。我的长兄是仪式主持人，并且要求一切遵循传统。所以，哪怕是我那些摩托车族朋友们都穿戴整齐，西装革履地出现了。对于其中的很多女孩来说，这是她们第一次穿上裙子。芭芭拉对此非常满意。因为如此正式的仪式表现出大家对我们的订婚非常的重视。就在订婚仪式之前，她有些哀伤，她说，她的家人不能到这里，这让她觉得非常伤感。但是，这一刻却依然是她一生之中最快乐的一天。

　　订婚仪式一切如常。一开始我们欢迎所有的客人，甚至我远在澳大利亚的姨妈也来了。然后是我的兄弟致词。然后是我们对彼此的郑重承诺。最后是我们交换戒指，同时所有的人送上他们的礼物。那一夜是很长的一夜，而芭芭拉从头到尾都闪耀着快乐的光芒。第二天还有很多客人留了下来，我们一起到外面打雪仗。对于我们来说，那真是很棒的几天，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一个非常幸福快乐的芭芭拉。

　　我们曾经见到一个中国朋友的兄弟，他和一个英国女孩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并且有了孩子。他们生活得非常地艰辛，他的职业是清洁工。在他们的生活中，看不到希望两个字。芭芭拉并不打算在Histon的炸鱼薯条店过一辈子。她希望有她的事业，在当时，那个事业指的是布料设计师。同时，芭芭拉很向往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的。一些宠物，几个小孩，到老了还能相濡以沫。和子女们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其实在我们关系开始的最开始，芭芭拉就已经对未来很有计划了。她劝说我一起在银行开了一个联名户头。她能存下来的所有钱都放到那个帐户里了。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把所有的文件都给了她，大多数的钱都是她存的。我不知道后来那些钱怎么样了。

　　芭芭拉和我其实是非常不同的两种人，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文化背景和人种不同。我们对生活有着共同的追求，但是我们对这个追求的实现方式是不同的。芭芭拉对于生活的理解比我成熟得多。我的生活一直是顺风顺水的，我从来没有碰到过什么难题，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我需要费很大劲才能得到的。而芭芭拉正好相反。

　　在1980年的时候，我开始觉得因为我和芭芭拉长距离的谈恋爱，我没怎么真正过上大学生活。我期待做一些我的朋友们也在做的事情，也就是过着更享乐主义一些的生活。而芭芭拉在那个时候，已经很成熟了，她希望过严肃认真的生活。这个差异也给我们的关系带来困扰。在我拿到了荷兰大学一个6年的奖学金时，这意味着我的学生生活将要继续下去。我们的关系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芭芭拉不希望等待六年的时间，不怎么见面，也无法计划未来。说句老实话，直到1989年，我才知道过认真严肃地生活是怎么回事，那一年我才开始我的第一份工作，我觉得，就在那一年，我才真正理解芭芭拉所说的认真严肃的关系的意思。

　　在1986年的时候 （没错，就是我知道芭芭拉已经不在人世那一年），我碰到了一个荷兰女孩，我和她从一开始就非常地有默契。我们的关系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刻到今天，将近25年了，我们没有分开过。这个关系和我同芭芭拉的关系完全不同，我的女朋友和我性格和对生活的理解非常相似。我们的相处很少碰到问题，我们对生活的看法一致。而很幸运的，生活似乎也一直是微笑地看着我们。

　　挺凑巧的，我现在过的生活，是芭芭拉一直梦想拥有的。我们有三个女儿，一只狗，一只猫，两匹马，一只猪，三只羊和十只鸡。每一个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房间。虽然我们禁止家里人在楼下看电视，但她们还是非常愿意在楼下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的房子在湖的边上，有着很大的花园和一个牧场。我想我和我的女儿们的关系，就和我自己和我父母的关系一样平等和谐。这是芭芭拉曾经最羡慕的地方。说句老实话，我觉得我和芭芭拉的关系是有可能可以开花结果的，只是，当时的我远远不够成熟，而芭芭拉比我成熟得早得太多。我想，在我心的深处，当时的我还是深爱着她的。

　　这真是个很长很长的信。希望能让你满意。如果你满意了，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看了她到香港以后的很多照片，很多照片我可以很轻易地认出她来，也有一些照片我觉得她的变化很大。她后来有的照片非常的消瘦，她那时候是否有些消化方面的问题吗？如果像你所说的，她进入娱乐圈是个偶然，她为何在里面呆了那么久？

　　罗勃
　　---------------------------------------------------------------------------------------------------------------------------------
　　罗勃

　　那真是一个曾经很美好的故事，可惜有一个伤感的结果。我在Google Earth上看到你的房子了。真是个风景如画，环境优美的地方。我想你现在拥有的生活不仅仅是芭芭拉曾经梦想拥有过的，同时也是很多很多人所梦想拥有的。

　　在那些订婚的照片上，我确实看到一个兴奋幸福，热切期待未来的芭芭拉。我真的很高兴看到她如此的打从心眼里高兴快乐的样子。谢谢你，曾经陪伴她，成为她快乐和幸福的过去的一部分。

　　从目前看到的当年的报道和她家人的说法，芭芭拉并没有减肥或者消化系统的问题。我也很困惑于芭芭拉后来的消瘦。她的脸上一直都有婴儿肥(baby fat)，可是到了1985年4月底，她在“无线电视播发十万小时庆祝盛典”的综艺节目中露面时，就已经非常消瘦，几乎可以叫瘦切，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

　　我所知道的只是，如同我之前提到过的那样，芭芭拉在入行以后就非常的忙碌，尤其是1984年和1985年。而除了拍戏以外，在无线电视的很多综艺节目和表演中，芭芭拉作为旗下当红艺员也必须参加。其中包括一些芭芭拉并不擅长的东西，比如跳舞甚至做体操。在我刚才说的10万小时的庆典中，芭芭拉不得不在最后压轴的演出中表演空翻。这对于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她，不得不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做这些非常不擅长又不情愿的事情，无疑很是一种折磨。

　　从她和家人的交谈和信件中，似乎她在1984年下半年，和汤镇业的感情就已经碰到很多问题。两人个性上的不同和对于感情的态度的差异越来越显现出来。但是感情的事情可能也不能轻而易举地就结束和开始。在娱乐圈中，想碰到一个情投意合，可以以结婚为目的的男朋友并非容易。而他们两人都被传媒放在放大镜下审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场口角都能引来很多八卦和猜测，这更让她觉得困扰。

　　说句老实话，我觉得学生时代的恋爱终成正果的几率并不是很高。你们又有着家庭和文化背景的障碍。我觉得分手不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能不能说一下你们分手的情况？

　　对了，我把你提供的照片贴到影迷会的网站上了。大家都激动万分。也非常感谢你把这些珍贵的资料保存到了今天，并且乐意拿出来和我们分享。

　　百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