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横滨异闻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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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踢掉一个滚到脚边的铁罐子，皱着眉扫了眼大白天就烂醉着倒在路边的不修边幅的人们，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里是横滨租界里一块特殊的土地，擂钵街。
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起特大的爆炸事故，几乎将土地炸毁了一半，导致整个横滨租界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的凹陷。但是不知从何时起，被生活所迫的人们来到了这片遗址上，擅自搭建起了可供人类勉强居住的街道，这里才会渐渐地开始有人来往。
然而换句话说，这里其实也是贫民的聚集地，同时，也成为了一切阴暗的、肮脏的、不可见人的东西的温床。
犯罪者的猖獗、人性的泯灭、团体斗争、酒精、暴力、欲望……一切可想的，和不可想的，充斥着这里人们的生活。而中原中也的实力使他能够远离这些他所厌恶的事物，也使他所庇护的[羊]组织，能够在这罪孽的土地上有一处安身之地。
中也第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脑海是一片空白，而[羊]的出现，使得迷茫的他获得了作为人类的认同感。他很珍惜这份可贵的感情，也一直用心的在这种战火交加的地方维护着这个对于他来说如同家庭的团体……
然而近来，他却愈加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盗窃、抢劫这种事情，似乎已经成为[羊]其他成员的家常便饭。但是偷、抢也就罢了，在这里也算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对此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他们完事潇洒走人之后，为这些事情收尾的，都是他这个[羊之王——且不说不必要的仇敌肉眼可见的上升，那些大大小小的麻烦也让中也头脑发胀。
就算警告他们少去别人的地盘上搞事，也只会被草草敷衍过去；他们深知中也的性格，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弃同伴于不顾。
他的心中没有着落。他不知道作为[羊]的首领，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带领组织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还是进一步将这个团体推往了深渊？
不愿再想这些，中也甩了甩头，双手插兜，绕过那些东倒西歪的醉汉，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在走过一条岔路的时候，他随意就弯进了一条狭隘的通道。
这种小巷子一般人不敢单独走，理由也很显而易见，越是阴暗的地方越是容易滋生恶意。在擂钵街生活本来风险就高，容易卷入势力火拼、遭遇飞来横祸，但那几率到底没有主动找死来的大。一般敢单独走小路而不怕碰上意外的，要不是艺高人胆大，要不就是单纯的不想活了。
中原中也自然没有这些烦恼，因为他是前一种类型。
走着走着，他就听到角落里有人在说话，就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向着声源走近，本来还有些模糊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拉近也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老大，这小孩看着是不是有些邪乎啊？”
“你懂个屁！大人物们都喜欢这种特殊的，你还不知道那些人的癖好？”
“可是他看起来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孩啊，穿的这么精致，我看着他来头可不简单。”
“管他呢，都掉到贫民窟里来了，干这一票，就够我们舒服好几年。”
“不是，我真觉得得谨慎点儿吧老大，”之前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又开口道，“不知道咋回事，我总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哟嚯，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啊？莫不是被之前那娘们勾了魂了？”接着就是一阵嘲笑声。
“这小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个聪明的，是不是被吓傻了哈。”
“他不闹最好，省的还要浪费我们的药品……”
几人哄笑了一阵。
“……你们这群家伙，想在谁身上用药？”少年暗含怒气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后方传来。
几个人贩子闻言一惊，纷纷转头，见对方形单影只，身材看上去又十分纤细单薄，便都下意识地轻蔑了起来。还有人不屑地调笑道，“哟小白脸，你在这儿装什么英雄？想逞能逞到大爷们头上来了是吧？”
又有人说道，“老大，我看他长得也不错啊，既然撞上门来，不如一起卖了，说不定还能赚更多。”
人贩子头儿本来想让两个人去抓住这个橘发蓝眼的少年，话还没说出口，旁边一个小弟就急匆匆带着些惊恐地低声道：“不对头儿，我看这家伙有点眼熟，好像是那个[羊]组织里面的——”
“呵，”少年怒极反笑，“刚刚在那儿盘算的不是挺好的？说说看，你们想卖了谁？”说着话，他周身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红光——
在他异能发动的那一瞬间，几个人贩子就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一个个都被无形的重力狠狠地砸进了地面里，溅起一片尘土。别提回答他的话了，根本是连一根小指头都无法动弹，只能深嵌在被砸出来的人形坑中，更是有好几个直接当场就被砸晕了，当场失去意识。对于这种擂钵街里随处可见的人渣，他没有留手的兴趣。这一下，死不死完全看他们的身体素质了。
“真是的，走到哪里都不安生，哪里都有让人心情不愉快的臭虫。”中原中也从地上的人身上踩过去，蹲下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之前被围着当货物讨论还无动于衷的小鬼。
之前没有看清人脸，只看到那头发的颜色，还以为那群家伙说的“特殊”就是指小孩橡白色发和头顶上像是血淋过一样的血红色，但是近看才发现，他确实有一副好相貌，而且最让人惊艳的是一双像是彩色琉璃一般有着梦幻色彩的眼睛。
落在擂钵街，就妥妥的是一个行走的麻烦。
中原中也轻啧一声，站起身问道，“喂小鬼，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见那小孩抬头仰视着自己却并不说话，他皱了皱眉，长相如此有特征性还没有自保能力的四五岁的孩童，沟通还有障碍，不适合带到组织里去，但是他的良心又不能让他直接放任不管，跟在身边也不合适……
靠。中原中也按了按太阳穴，暗骂一声，怎么就让他遇上了这种棘手事情！
好在虽然这小孩不说话，对外界的反应还是在的。中原中也往巷子外走的时候，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略微有些宽大的黑色外袍有部分拖拽在地上。
见他跟上了，中也暂时松了口气，能有反应，这就省事多了。
走出巷子后，黑暗骤然散去，中也有些不适应地眯起了眼。刚转过头想要说些什么，就骤然愣住了。
也许是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下没有那么直观的感受，但是在阳光下，这视觉的冲击就格外强烈。
他现在大概算是知道了，那些在擂钵街周围流窜的邪教徒口中所谓的“神圣”——如果他们现在看到了这双眼睛，就算是立刻跪倒在地奉之为神迹也不稀奇。
非要说的话，就像是教堂里神圣的琉璃彩绘，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神秘和圣洁。想象那从彩色玻璃中投入的光线变成血红的颜色，变成紫英石与黄玉的华彩，成为一团珠光宝气的火焰，奇异的照明，就如同开往天国的窗户*。任何看到这双眼睛的人，都将直面最真实的自我，在恍若神明的注视下忏悔自己的罪恶。
他的嘴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悲天悯人的笑容，如果换个背景，比如说要是底下再多个莲花底座，也许就能直接立地成佛。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刚想说的话全都憋回了肚子里。他沉默地再次蹲下身，捏住了小孩的腮帮子。
小孩：？
“不要这样笑了。”中原中也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应该能听懂。记着，在这个地方，如果你不想又遇到什么意外，就收好你刚才的笑容。”
对于长久身处黑暗中的人来说，那样的笑容也许有些太过耀眼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横滨异闻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