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chapter11 ...
-
刚逃离如地狱般高三的准大学生们,夜生活非常索然无味。
吃过烧烤,大家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原本这种时候,孟小棠都会先送云盏回家再绕回自己家。其实孟小棠比云盏早一个月出生,加上云盏打小没人照顾,孟小棠虽说很多时候幼稚且不可靠,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姐力爆棚的。
可现在情况变了,今时不同往日。
云盏多了个哥,还是亲哥,同一个户口本上的。孟小棠不需要送云盏回家了,因为有人陪云盏回家了。这么想着,孟小棠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来。
“我重要还是你哥重要?”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话。
云盏正低头和外婆用微信聊天。
老人家微信用得可棒了,会发各种表情包,手写字写得又快又准确,时不时还会给自己换个微信网名。这不,今儿个的微信名是酒不醉的蝴蝶。
酒不醉的蝴蝶:【云朵,外婆给你寄了一箱吃的,你看看快递有没有送到。】
云盏的短信提示功能关闭了,她退出聊天界面,打开短信箱看了眼,发现确实有个快递送到了,她忙切屏回到微信:【外婆,我待会就去拿。】
酒不醉的蝴蝶:【记得分给小棠吃。】
云朵:【好。】
回完老人家的消息,云盏才抬眸看孟小棠。
小区外这条路幽僻静谧,路灯藏在青葱蓊郁的树叶里散发着昏昧光亮,孟小棠脸上表情变幻多姿多彩堪比城市街头的绚烂霓虹。纠结、为难、痛苦、挣扎,还掺杂了一丝丝希冀。
每次云盏身边出现新朋友时,孟小棠就是这样的,害怕有人顶替她,害怕有人超过她。
云盏不厌其烦,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重复这句话:“对你自己自信点,好吗?”
孟小棠很惆怅:“可是他是你亲哥,你俩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日久生情了呢?”
云盏:“你这个想法很大胆。”
孟小棠:“还好吧,我还可以更大胆一点。”
云盏简直无语,提醒她,“我们都要上大学的,怎么可能天天见面?他们京军工日常管理多严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周末才能出校门,他又不一定周末放假就回家。同理,我们周末也不一定回家的。”
被这么一说,孟小棠瞬间豁然开朗。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的也对,而且他话那么少,你俩就算天天见面,一个月加在一起说的话都没有我们两个一个小时说的话多。”
“……”
“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孟小棠喜笑颜开,立马又挽着云盏的胳膊,手摸了摸她的皮肤,啧啧称赞,“怎么一个暑假过去,你皮肤还这么白,你在江南那边没晒黑吗?不是天天四十度高温吗?”
“不知道。”
“你看陈启隽,自从上大学之后,一年比一年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非洲上大学了。”孟小棠话锋一转,疑惑不已,“为什么前面两位哥那么白啊?”
京军工的学生主要分为两类,有军籍和没有军籍的,陈启隽和前面走着的两位哥都是没有军籍的。没有军籍的学生日常训练不多,但逃不过每天早起的早操,以及为了给其余学校新生军训的暑假特训。七八月最热的酷暑天站在太阳下一晒就是六七个小时,陈启隽原本是小麦色皮肤的,暑假结束回来,肤色深了约有三个度。有好一阵子,孟小棠叫他非洲哥。
但前面那两位哥,皮肤很白。
尤其是周祈年。云盏脑袋里不合时宜地浮现二人初见时的那个晚上,在他家客厅里,没有开灯的室内,他裸着上半身,窗外清白月光落拓着他腰腹处块块分明的肌肉,他的皮肤很白,和暗夜形成强烈对比。
云盏是真没想到自己能把那天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还能记清周祈年身上的腹肌数,一共有六块。怪不得白天牙疼,估计是肝火旺盛,她得喝点凉茶降降火。
她突然叹了口气。
孟小棠:“你叹什么气?你比他俩更白。”
云盏:“万一军训之后我晒黑了呢?”
孟小棠眨了眨眼:“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期待看到你变黑的样子的。”
云盏:“……”
就这么到了小区入口的喷泉处。
孟小棠和周祈年一路,云盏和席闻璟一路,四舍五入,应该算是两对兄妹各回各家。只是云盏还要去取快递,快递点在小区南门,是另一条路。
“我去取快递,”云盏看向席闻璟,“闻璟哥,要不你先回去?”
席闻璟眉头微微蹙起,刚准备说话时,周祈年眼皮没情绪地耷拉着,睨她一眼,“正巧我也有个快递,不知道快递柜在哪儿,你带我过去吧。”
云盏:“哦,好。”
席闻璟声音很淡,叮嘱她:“拿完快递就回家。”
云盏:“嗯。”
……
别墅区的房子只有三层高,低矮有序地排列着。夜晚灯火璀璨,像是一个个闪闪发光的珠宝盒子。
经过刚刚在烧烤店那一茬,云盏这会儿不敢随意开口。平白无故被人造谣性取向,换做是她估计都不想和造谣者说话了。
周祈年也确实没和她说话,始终保持静默。
到快递柜前,云盏输入取件码,打开柜子,映入眼帘的是个巨大的快递盒,她费力地抱起来,不到几秒的时间,又把它放回地上。外婆也不知道给她寄了什么吃的,估计得十几二十斤重。
“要帮忙吗?”周祈年懒洋洋地靠在快递柜上,双手环在胸前,不着三不着两地逗她,“夸我几句,我帮你扛回去。”
“祈年哥,你好帅。”云盏很干脆。
“……”
妈的。
周祈年服了。
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儿?懂不懂欲拒还迎这词儿啊?
云盏不懂什么叫欲拒还迎,她只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见一句不够,又来了一句,就是语调平铺直叙的,不带任何感情,“祈年哥,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周祈年人没动,视线稍往外撇,落在远处幽暗的灌木丛里,地灯被草丛掩盖,柔和灯光被遮得只剩星星点点,像是夏日稻田里飞舞的萤火虫。好半晌,他像是被感染,眼里浮起星点笑意,拖着嗓慢悠悠道:“我比你哥——就席闻璟,还帅啊?”
毕竟有求于人,云盏很有耐心且好脾气地哄他:“嗯。”
周祈年没想过自己这么好哄,一个“嗯”字,他就甘之如饴、任劳任怨地扛着近二十斤重的快递箱走八百多米路。
回家的路上,云盏替他拿着轻飘飘的快递袋,关心他:“重吗?”
周祈年轻飘飘答:“还行,训练的时候手脚绑上二十斤的沙袋,背上还得背十斤的东西,一跑就是五公里。”
云盏这会儿是真情实感的夸赞了,“那你还挺厉害的。”
周祈年:“……”
云盏:“对了。”
周祈年瞥她一眼。
“我哥他……”云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不善于人际交往,她和周祈年认识的时间加起来都没到一周,可她对他没有半分抵触意识和疏离感,在他面前异常放松,松懈程度都快赶上她和孟小棠的相处气氛了。
意识到这点后,快到嗓子眼里的话,被她咽回肚子里。
“想问我,席闻璟是不是平时就这样?话很多,态度很差,基本不搭理人。”周祈年猜得很精准。
云盏抿了抿唇:“嗯。”
周祈年:“他平时就这样。”
云盏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是因为母亲再婚而闹脾气,就好。
周祈年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哼笑了声,“多了个哥哥,感受如何?”
“还可以,”云盏反问他,“你呢?”
“还行吧。”
“你哥挺好的。”
“我又没说他不好,”到底是二十斤重的东西,拿久了手发酸,周祈年掂了掂,漫不经意道,“你怎么老是提周听澜,对他有意思?”
云盏愣了下,表情费解又茫然:“你为什么总是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想得那么复杂?男女之间除了恋爱关系就不能有其他关系吗?”
“你俩不是青梅竹马吗?”周祈年停在院子里的紫薇树下,他个高,头顶便是几簇热烈盛放的紫薇花。
紫薇树被室内透出来的暖白调灯光笼罩出美好氛围,好像在和人们说,夜晚不止有寂静,也可以如同白天一般瑰丽美好,拥有无限的遐想。
“青梅竹马就得谈恋爱吗?”云盏心平气和地,“刚刚球场里和你打球的人都是我的竹马。”
“……你竹马可真多。”
“还行,也就几十个。”云盏一点儿都不夸张。
周祈年之前的人生过得平淡又充实。平淡是因为他跟他妈孤儿寡母的,背地里总遭人闲话,有说他妈未婚生子,也有说他妈长得那么好看男女关系混乱,他来历不明,还有说他们母子俩被人抛弃……各种传言都有,他们母子俩向来懒得澄清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
澄清事实是件很无力的事情,人们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哪怕明知是假。
至于充实——
周祈年为了考大学没命地学习,他以前待的城市是座小县城,一个县考上国内顶级学府的都不超过两位数。周祈年很小的时候就遭母亲耳提面命,世界很大,未来辽阔,他不属于这里,他属于远方,属于繁华。所以他咬牙读书,成为当地的高考状元,考入京军工。
高考结束后,他就开始了忙碌的打工生活,虽然大学会发补助,但是那点儿钱哪儿够用啊?出门在外哪哪都需要用钱,万一谈恋爱了,总不能委屈女孩子和他天天吃食堂吧?看电影吃饭过节送礼,哪样不要钱?他钢铁胃,吃不了软饭。
云盏拿出钥匙开门,示意周祈年进来,“不过确实也有人谈恋爱,刚刚坐你另一边的男生,高考结束就和住我家后面的女生在一起了,两个人天天晚上在家楼下的墙角亲嘴。”
周祈年妥帖地把箱子安稳放在地上,听到这话,笑得不行,“你怎么知道他俩天天在墙角亲嘴,偷看是吧?”
“不是,”云盏挺委屈,也挺无奈的,“我房间阳台看出去就是她家大门,每次晚上想去阳台吹风,就看到他俩在那儿亲,我真不是故意偷看的。”
然后云盏就发现周祈年笑的饶有兴致,憋着一股子坏劲儿地问她,“怎么偷看人亲嘴不长针眼啊?真可惜。”
云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