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亲一口》吾本格格

3、第 3 章

　　向缘终于领悟到观赏一词是来自于一群人对一种事物的瞩目。就像现在，何醉寝室的两个损友胖子和疾风，以及篮球队的师弟们都纷纷客气地喊向缘一声‘嫂子’，喊完却同时暧昧地递了个眼神给她。

　　向缘瞠目站在中间这个不利的地形中，久久无法从这两个字中缓过神来，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同他们打招呼。如果他们喊的是‘学姐’或是‘向同学’，向缘可能会礼貌地挥挥手，“你们好，我是向缘。”

　　这时候，她总不能朝他们挥挥手，“你们好，我是你们嫂子。”

　　何醉身上有运动后的汗味，却不那么让人恶心，带着一股子专属于男人的魅力。实际上，站在向缘周围的这几个人，都挺有魅力。

　　他额前的发上挂了几滴汗珠，咧着嘴笑时特别得可恶，“这是向缘，会计系15届的，今年毕业班，”说完指着他们一个个警告道，“你们以后在学校里看见她，都给我绕着道儿走，不许欺负她知不知道？”

　　大家一轰笑，“得咧，醉哥放心，以后见着嫂子我们都跪了……”

　　何醉也跟着笑了，向缘直觉一阵眩晕，只能扶住了一旁的何醉，讪笑了两声，也不怎么自然，“你们，你们接着打吧，我先回去了。”

　　她的手在下面扯了扯何醉的队服，带着七分警告三分求助。

　　“还有下半场，等我打完了送你回去。”何醉一双黑浓的眸子瞧了过来，逼得向缘不得不低了低头，嗫嚅道，“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不，不太舒服……”

　　“嫂子，没睡好是不是想醉哥了？”疾风一只手臂搭在了何醉的肩上，挑着眉稍朝大家递了个眼神。

　　何醉把篮球捅到了他肚子上，惹得大家伙都跟着笑了。他告诉队友，“那下半场我不上了，我送向缘回宿舍。”

　　向缘无力地瞪了他一眼，“我自己回去就行。”

　　何醉多么雷厉风行，交待了疾风和胖子几句话，连队服都没换，拉着向缘就离开了篮球场。向缘得到了一路的瞩目，方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心底悔恨的眼泪直流成一条河。

　　在何醉把向缘送回宿舍之前，他在一家小超市买了一袋红糖和一个暖水宝。北方的天气冬天冷，向缘又娇小，不比何醉五大三粗的身躯能禁受得住风寒。

　　但是红糖……

　　向缘的脸又红了，她不得不出言警告，“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以后都不配合你了……”

　　这句话引起了何醉的极度不满，他是天生的小人，向缘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他舔了下自己的唇，痞痞地冷笑，“好啊，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如雅，说你喜欢的人是褚凡，为了成全她，才会和我协议约会……”

　　“何醉，你可以再卑鄙一点……”向缘握着拳头含着泪。

　　何醉对拳头倒是不在意，反而看着向缘的眼泪莫名心软了一下，以至他只好退让了一步，“好吧，以后我尽量不让你为难……”

　　何醉豪气地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却是满脸的不高兴，主要表现在他抬头看着天空，鼻中滚着浓浓的烟火味儿。

　　向缘拿着红糖和暖水宝上了楼，似乎还没有从何醉能妥协的现实中缓过神来。

　　第二天的选修课向缘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选修课说白了就是为了混学文，向缘本来是想选择一门文学素修比较高的课目，但挨不住佳义死磨硬泡，就混进了电影赏析的课里来。

　　其实向缘觉得还不错，寓教于乐，有时还能免费看场美国大片，比如眼下就火的《复联4》。向缘以往在这堂课上是不会走神的，但由于上午的轰动事件，向缘第一次看着看着有些恍惚了。

　　电影赏析的何老师多么精明，在教室里扫了一眼，就准确无误地知道谁在用心看，谁在走神儿。

　　随着电影中途被按了暂停键，何老师喝了口保暖中的水，漫不经心道，“向缘，Gamora的扮演者是谁？”

　　向缘愣了一愣，这部剧她上次课后专程从网上看了介绍和影评，只不过大部分的主角她还记得，对于配角她记忆并不深刻。她无助且丧失原则地看了眼一旁的佳义，显然后者比她更为茫然。

　　她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

　　何老师仁慈地没有批评她，只是让她坐下。同时，身后的同学开始小声地窃笑，“卡魔拉是绿皮肤，你说老师是不是也在讽刺她？”

　　向缘羞愧地低下了头，何老师却放映出了卡魔拉的剧照给大家讲解道，“卡魔拉的扮演者是佐伊.索尔达娜，她在全剧中是结果比较模糊的一个，但我要说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预料自己的结局，只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做我们自己，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就算结局是不美好的，也无愧我们自己。”

　　陈佳义暗暗竖了竖大拇指，悄悄跟向缘说，“听到没有，何老师是告诉你，要做自己，无惧人言，你就大胆跟何醉恋爱吧…..”

　　向缘怀疑地看了佳义一眼，她很怀疑何老师这么死板的一个中年女人，会告诉她跟何醉大胆恋爱？

　　下了课后，向缘主动找到何老师道歉，她知道一向眼比镜亮的何老师一定知道她走神了。

　　“何老师，我上课走神了，实在是对不起……”

　　何老师手臂夹了几书本，正要往外走，她也就跟着走了出去，没想到何老师一返常态地对她笑了一下，吓得向缘赶紧低了低头，“你的成绩一直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课学文高，其实你可以选修一门更好的课……”

　　向缘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您的课并不枯燥，其实挺好的。”

　　何老师对她这种恭维敬谢不敏，却问她，“有没有考虑过考研的问题？”

　　向缘只是笑笑，如果连欣然都没有钱考研的话，她又哪里有钱？

　　跟何老师一路聊回了寝室，欣然在拿着报纸找工作。她们都面临毕业实习，是要找一份工作。不过她和欣然还好，她们都属于打工一族，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考虑继续先在那里工作，等毕了业有了文凭再说。

　　“如雅呢？辩论赛还没结束？”这个时候，佳义一定第一个冲进食堂，欣然和如雅会在宿舍。

　　欣然指了指自己的古董手机，“她刚才打电话给我，说禇凡的辩论会获胜了，所以她打算请他去吃饭，”从书本中探了个目光给她，“你发什么愣？”

　　“啊？”向缘摇摇头，“没事，刚才的电影赏析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不过我没答出来，有些丢人…..”她抢过了欣然手中的书本，“走，先去吃饭，咱A大一向以财狼虎豹著称，去晚一步，就只能饿肚子了。”

　　林欣然从上铺跳上来，并不担心自己会饿肚子，“佳义不是去买了吗？有她在，我很放心……”

　　向缘哧一声笑了，佳义是典型的好吃懒做型，有她在，这方面的确不需要担心。

　　A大的食堂到了中午堪比菜市场，菜色平平，菜价不高。鲜有的几道味道不错的菜，早就被早到的几个人全体包圆，再分配给自己的室友，或是同班同学。还有一对对小情侣，男生总是悲摧着来排队的那个人。

　　陈佳义向她们挥了挥手，向缘和林欣然方能从黑压压的人头中准确地找到她。待到坐下来时，林欣然眼睛都亮了起来，却是问向了向缘，“今天的电影赏析课早放了吗？”

　　向缘看着面前的狮子头，也是一阵惊愕，“佳义，你的腿还挺长的。”

　　陈佳义将筷子向她们俩个头上丢了去，给了向缘一个标准的白眼，“你的阿娜达醉哥买来给你的……”

　　向缘拿筷子的动作滞了下，旋首在学生餐厅里一通观望。众人皆知，何醉是从来不吃学生餐厅的东西，他有钱，都是到外面下馆子，或是叫外卖。

　　“别看了，他给你买完就走了……”陈佳义唉声叹气兼流口水地瞅着向缘盘子里的狮子头，“能分我点不？”

　　本来她是要愤慨一下向缘有这样好的男朋友而自己没有，可是美食当前，愤慨的事情随后再说。

　　向缘拧了下眉，手里抓着手机迟疑了许久，如果何醉单纯只是想装装样子，她只能说他的演技还真是好，但另一种可能向缘不会去想。

　　红烧狮子头她分了三分，给林欣然和陈佳义一人一块，陈佳义舔着手指拜托向缘，“以后让醉哥多买几个行不，一个不够我吃啊！”

　　***

　　高如雅从回来后就不是很开心，但天生乐观的她并没有表情得很明显。向缘现在对她和禇凡的事是能避则避，能不问就不问。不过从八卦的佳义那里，她好像听说禇凡对高如雅的邀请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怕伤她的自尊，可能这顿饭他都不会去。

　　禇凡就是一个很贴心的男人，他和何醉是不同的，用儒雅斯文来形容都不能描绘出他的品性，所以他不会拒绝高如雅也在向缘的预料之中。

　　在与何醉到西餐厅花了近两千块大洋吃饭后的24小时，向缘不得不骑着她的自行车去20块钱一个小时的汉堡店里打工。这就是落差，幸得向缘不是物质女孩，且对那顿两千块的洋餐还有些懊悔。

　　这家汉堡店她已经打了四年的工，没有麦当劳或肯德基那么有名气，但贵在这里的汉堡味道不错，在地沟油猖獗的当下，这家店能做到一个星期一换油，让向缘更加坚定了不换工作的决心。

　　她的打工时间相对自由，周末的时间，休一天上一天，平时她可以任选三天下午。如果昨天不是因为何醉的力气比她大，硬是从自行车上将她拉了下来，向缘也不可能打电话找别人顶班。所以说，下周的五天她全部要到这里来报导。

　　赶在11点宿舍关门前，向缘的自行车放在了楼下的车库里。一抬头，却看见禇凡双手插在口袋里，正微笑的从身后看着她。

　　“还有一刻钟宿舍关门，我在这里等了你足足两个小时……”禇凡的含蓄让向缘一小心锁车时扎到了手。禇凡想拉她的手，向缘迅速背到了身后，“一点小伤，没事。”

　　忐忑地问他，“你，找我有事？”

　　禇凡只叹了口气，可能是怕一刻钟的时间太短，他叹得有些匆忙，“你真的和何醉在一起吗？”

　　向缘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虽然身后一辆辆冰冷的自行车，有些已经掉了大块的漆，生了浊锈，但在向缘的笑容中，却是异常的璀璨。

　　她说，“当然是真的，何醉对我很好，而且，我也很喜欢看他打篮球的样子……”

　　禇凡目光垂了下，低喃道，“原来真的是这样……”他不太自然地看着向缘笑，“你知道何醉告诉我什么吗？他说你是他见过最笨的女孩，却笨得让人想要照顾，想要心疼。他还说，他会一直喜欢你，等到毕业后，会和你结婚……你知道吗向缘，何醉是从来不会讲出这些话来的，”有些涩然，“其实从他讲出这些话开始，我就应该相信了。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的人是他？”

　　向缘咬了咬唇，正不知该如何答他时，只听宿舍的老师在外面喊道，“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

　　因为心虚，向缘不想面对，即使她总是想在不经意间见到禇凡。但现在，她一刻也不想面对他，“我，我先进去了。”

　　向缘低着头略过禇凡时，眼角却有些酸涩。她不想去探究禇凡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想去探究何醉对禇凡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想把自己埋进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