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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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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的格局与宋念白住的那间是一样的。她走到桌旁坐下,开始给周棠讲述今天的经历。
说完后,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问,“玉溪认得你,还说在金安寺见过你,她是不是和张玉潭私会的那个人?”
周棠听到宋念白这么说,稍微有点讶异,思索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道:“我不确定。”
见宋念白满脸疑惑,他解释道:“我是撞见过几次张兄与那名女子私会的场面,对方也应该是见过我的,至于她是不是玉溪,我就不知道了。”
宋念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觉得那个女人并不是玉溪?”
周棠这人说话喜欢留余地,他回答的不是“可能是”而是“我不知道”其实就已经表达出他的观点了。
他并不认为那个人是玉溪。
周棠笑笑,并不太惊讶宋念白看出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觉得她不是?”
周棠略沉吟了一下才道:“你觉得张兄为人如何?”
“卑鄙无耻!”宋念白想都不想给了他四个字。
周棠失笑,“张兄在府学里,人缘非常好,甚至许多同窗都以结交张兄为荣。”
宋念白不解地看他。
他继续说,“张兄往来之人,有知府公子,大商人之子……或者看起来就很有前途的人。”
比如他。
宋念白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张玉潭结交的都是对他有利的人,他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想着退婚,却在来京后突然要退婚,必然是有了更好的结亲对象,那女子定然不会是一名琴姬。”
周棠喝了口茶,轻声说,“至少,我所认识的张兄,是绝对不会因为一名琴姬,放弃宋家的。”
宋念白的身份哪怕在京城贵女中根本排不上号,可她父亲也是四品京官,比之通州张家,并不差什么。
他敢冒着得罪宋家的危险来退婚,至少证明他丝毫不担心得罪宋家,或者说,那名与他私会的女子,带给他的好处,远高于宋家。
“如果不是玉溪,她为什么要诱导我?”
“未必是诱导,或许她真的在金安寺里见过我。”周棠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宋念白看着他的表情,说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的答案,“……张玉潭在金安寺同时私会两个不同的女人?”
“不然,他是怎么认识那位名满京城的琴姬的呢?”
这个猜测,眼下来看是符合情理的。
不过周棠觉得玉溪来金安寺的次数应该不多,亦或者做过一些伪装,以至于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宋念白已经惊讶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周棠却不觉得这有什么,还顺便补了她一刀,“在通州时,张兄也是如此风流潇洒,听闻府城秀云阁里的头牌羽纱姑娘自赎自身,做了张兄的丫鬟。”
宋念白最后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话来,“幸好退婚了。”
周棠轻笑出声。
“接下来要怎么办?”宋念白感慨完之后,问周棠。
“等,既然你今日已经说服表哥,我们就只能等表哥出手对付南阳伯世子。”
他们两人,一个没有官身的举人,一个不便露面的官家小姐,无论哪个都没办法在重重黑幕下救出周奇。
接下来也只能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信阳侯世子方进身上。
他不知南阳伯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但却清楚的知道自己那位表哥的手段,想来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虽然周棠要她等着,可宋念白还是不太坐得住。
第二天闲来无事,和周棠一起去了绣昭阁附近转悠。晌午时候,他们两人找了家酒肆,挑了张靠角落的桌子,点了饭菜一边吃一边听大堂里的客人们聊天。
由于绣昭阁就在旁边,客人们聊天的话题难免会扯到那边,玉溪这名字着实被提及了几次,显然这位琴姬在京城各层次都很出名。
可惜他们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在这种小店里吃饭的客人,极少有钱去绣昭阁里听琴的,知道的消息大多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饭吃了一半,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外面跑了过来,大声嚷嚷起来,“不好了,绣昭阁被人砸了!”
那人一句话说完,顿时有客人往外冲,由于这里吃饭要先交钱,小二不但没有拦人,反而跟着一起冲出去看热闹。
宋念白与周棠对视一眼,也放下筷子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绣昭阁门口已经围了里里外外三四圈的人,外面的人还在不停的聚集,纷纷抻着脖子往敞开的大门里面看。
幸亏周棠这身体个子够高,宋念白踮起脚,能清楚的看到绣昭阁的大厅里,满是砸坏的瓷器和被扯掉的轻纱。
她往前挤了挤,听到里层的人说话,才发现站在最里面的人有些并不是过来看热闹的,而是被人赶出来的。
里面的情况似乎并不算太危险,所以被赶出来的人没有离开,依然留在这里看热闹。
宋念白挤到了两个被赶出的客人身边,听着他们谈论刚才发生的事。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简直无法无天!”其中一人似乎在出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束发的发冠摔掉了,头发披散着,看着狼狈极了,脸上难掩怒容。
他的同伴则一个劲的扯他的袖子,让他噤声。
看里面半晌再没人出来,那人同伴才低声说,“你刚才没听那伙人说话么,他们要找的是玉溪姑娘,前两天南阳伯家的二公子不是又来绣昭阁了么,我估计啊,就是他家那个母夜叉来找玉溪姑娘的麻烦。”
正拿着一方帕子束发的男人一惊,“那玉溪姑娘不是危险了?”
他同伴也跟着叹息起来,感慨道:“那南阳伯家的二公子连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还连累玉溪姑娘。”
虽然两人的慨叹都很情真意切,可谁都没再往绣昭阁里走上一步。
宋念白见他们来来回回也就说这些话,没了兴致,也就退了出来。
周棠站在人群外,见她出来后走了过来。
“如何?”
宋念白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才低声和他说了刚才听到的话。
“听被赶出来的客人说,是冲着玉溪来的,他们认为是那位南阳伯府二公子的夫人做的。”
这样的事,那位夫人似乎做过一次,现在被人怀疑也不奇怪。
“你觉得呢?”周棠问她。
宋念白沉吟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小,你表哥那边肯定是要抓人赃并获的,他不可能先把消息透露出去。”
周棠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两人在绣昭阁外等着一个多时辰,没见到有人从里面出来,甚至连大门也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最后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渐渐散去。
从头到尾,衙门没人到场,皇城巡卫也没过来看上一眼,大家就心知肚明,这明显是神仙打架。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外面已经有人在传,玉溪姑娘被人毁了容,还有说她怀了那位二公子的孩子,被二夫人派来的人硬生生把孩子打掉了。
总之,众说纷纭,谁都没再见到玉溪姑娘。
又过了两天,传言突然又变了,说是绣昭阁放出话来,玉溪姑娘已经赎身离开了。
之后,陆续有人证实了这个消息,绣昭阁的花牌上,再没有玉溪姑娘的名字,她确实已经不在绣昭阁了。
这消息传到宋念白耳中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金安寺,而周棠在外面“祈福”的时间也太久了,不得不回到宋家。
他们两人依旧没能找到换回身体的方法,眼看着春闱之日临近,宋念白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她是绝对不可能替周棠参加春闱的,如果她去考了,恐怕主考官看了她的卷子后,会第一时间怀疑周棠的举人是不是作弊得来的。
可要是错过了这次春闱,周棠怕是又要等上三年。
谁知道三年之后,他们能不能换回来。
虽然周棠从不曾抱怨过什么,宋念白心里明白,发生这种事,周棠的牺牲显然要更大一些。
还没等宋念白想好对策,信阳侯府的一位管事突然带人来了金安寺,言明要接表少爷去侯府备考。
宋念白见了那位何管事,对方虽然对她十分客气,却不容拒绝的让手下小厮把她屋子里的东西收拾打包,连带着她一起拉走了。
一直到马车进了信阳侯府,见到周棠的表哥方进,那位一直盯着她的何管事才总算离开。
方进直接了当对她道:“还有几日就是春闱,母亲不放心你住在外面,你这几日就呆在府里备考,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
对于方进的霸道,宋念白毫无反抗的余地。如果她是周棠的话,想来在考前呆在侯府,应当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可惜她不是。
想了半天,宋念白也只能暗道倒霉,咬牙应下,“好,多谢表哥。”
方进瞅她一眼,说道:“还记得那天的李公子么?”
“记得。”
“他是父亲为静姝选中的未来夫婿。”
宋念白愣了一下,“那……恭喜表妹?”
方进冰冷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冷声道:“希望你在我母亲面前也这么识趣。”
被人当面警告和鄙夷,是一种很难以言说的感觉,哪怕她不是周棠,也觉得愤怒。
也幸好她不是周棠,如果周棠在这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