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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毗湿奴即奎师那 ...


  •   金色光点散逸,奎师那有些呆愣,那些光点虽是消失,却好像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体里——不是化身也并非摩耶,而是更深处,更本质的自己的里面。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陀罗交付了缰绳后便遁神光逃也似的消失了,让奎师那满肚子的疑问却无人可问。

      雷雨已停,村民们纷纷回到了原先山脚的位置,奎师那也将牛增山向空中一丢,离开深坑,牛增山归位,方才的一切都好似没发生过。

      没人再理会火祭之事,都纷纷上前追问奎师那是如何举起牛增山,奎师那笑着说并不是自己举起了牛增山,而是听到了牛增山的呼唤,他不过是帮了一把手。
      奎师那的话语看似漏洞百出,却无人质疑,戈库尔的村民们是看顾着奎师那长大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相信是奎师那自力举起的牛增山。
      众人得到了心中想要的解释,纷纷再次向牛增山拜倒,礼赞之词吟诵不断。

      大力罗摩听从奎师那的嘱咐开始张罗分发原本用于火祭的五谷,并且叫了几个腿快嘴利的小伙子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讲述给巴尔萨纳正在火祭的村民们。而一开始那些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婆罗门祭司,此时正灰溜溜地准备偷偷离开,他们甚至不敢发出诅咒——因为方才的因陀罗无差别的降难让他们也心惊肉跳。
      仙人一怒固然可怕,但天神的怒火因莫测而更让人心惊,索性他们的傲慢还未盖过虔信,对神的敬畏之心尚存。

      奎师那没有阻拦他们,他此时正被拉妲缠住盘问,好奇心几乎溢出来的少女一直拽着奎师那的胳膊问东问西,她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了星星,每一眨都在掉落闪闪的星屑,晃得奎师那心旌摇曳,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一旁脸色已经开始变臭的阿衍。
      “……我说过了拉妲,我只是突然听到了牛增山在说话,取得它的同意后我便能举起它了,只是这样,阿衍,你倒是帮我说说话?”
      “啊,嗯……没错,奎师那只是个普通的牧童,拉妲,你别为难他了。”
      阿衍撇着嘴敷衍地说了一句,普通的牧童几个字似乎有些咬牙切齿,这让奎师那觉得阿衍对自己那原本减淡了些的敌意又再次出现了,他捻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发梢,脑海中的疑惑盘旋。
      阿衍为何有时便爽朗,有时则拒人千里呢?
      算了,他还是再去找大哥叮嘱几声,这次的闹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那些婆罗门的祭司不管是因不忿而将此事宣扬,还是因虔诚将此事奉做神迹,都会不可避免地让巴尔萨纳这个城镇成为众人目光汇集之地,甚至会吸引到他们高坐王位的那位——亲爱的舅舅。
      戈库尔的存留会暴露。
      想着,奎师那转身便要离开。

      “奎师那!那你刚刚举起牛增山时是什么感觉?快和我讲一讲嘛!”很显然,拉妲没有被两人糊弄过去,她见奎师那要去找大力罗摩,急急开口,并且一把拉住了奎师那的手。

      一瞬间,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除了奎师那。

      就在拉妲与他指尖相接的那一瞬,奎师那的脑中响起了一声绵长而嘹亮的角笛声,正如同他得到他的名字时一样。角笛声仿佛从他的身体中发出,又像是来自于及其遥远的宇宙边际,奎师那一时竟无法确定自己身处何处,他的与拉妲的指尖环绕旋转着金色的光点,这正是天帝因陀罗交付他那根缰绳幻化后消失的那些光点。
      奎师那将手抬开,光点连成的细线依旧将拉妲与他连在一起,拉妲此时正暂停在焦急与好奇的表情上,细弯弯的眉毛轻皱,懵懂深邃的双眸直直地看向奎师那。

      停下的不仅是人,还有一切。奎师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整个宇宙都停摆了——时间,停滞了。

      难道是因为这股金色的力量?奎师那将手抬到自己眼前仔细地端详着指尖的金光,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摸到些头绪的时候,一股从未有过的虚弱感占据了他的身躯和意识,双眼都未来得及阖上就直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无数地金色铺天盖地般将奎师那淹没,就好像潜入了一个金色的深潭,奎师那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就像是失去对躯体的掌控一样,只是悬浮着。
      ——毗湿奴,醒来……
      ——毗湿奴,醒来。
      ——毗湿奴,醒来!
      奎师那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出自他的口中,一遍遍如同钟鼓,他只觉得体内有什么在破茧而出,随后他便看见自己的肚脐出生出了一根藤茎,顶端则盛开出一朵莲花花苞。
      ……
      奎师那并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也不觉得恐慌,他看着那朵莲花的花苞,甚至有些莫名地期待,他总觉得,一直以来心中所感觉到的所有疑惑都能在这莲花盛开的那一瞬得到解决。

      莲花花瓣颤抖,摇曳出柔和的神光,奎师那觉得现在的他既是自己,却也是脐上开出的莲花,他即将盛开,这片广袤无垠的金色世界中回荡着创始之初的第一个梵音——唵。
      他想起了他再次出生前的那个梦,他是星辰,是山川河流,是世间一切。
      他驾车飞越太阳,指尖托举着银河,每一缕发丝都是流星的轨迹,他行走于世间,是无上的智者,是最痴的愚人,他化身朝阳又化身黄昏——他是毗湿奴,是宇宙本身。

      金色的光点在他的手中化作海螺,化作莲花,化作生灵,又化作锤杵,化作闪耀的太阳系,奎师那终于知晓了这是什么——在他指尖旋转的即是时间。
      那朵莲花终于开了,它的莲瓣几乎是同时便开始凋零,莲花瓣一片片坠下,他脑海中原本那堵牢不可破的壁垒也逐渐残破出一个可供一窥的大洞,奎师那头一次看见,他看见壁垒之外是浩瀚无垠的记忆,每一段记忆都是一颗闪耀的光点——原来宇宙便在他的脑海里。
      他从来不是穿越至此,他就是毗湿奴,而他一直难以忘怀的过去也并不是虚假的,早在梵天创世之时,拥有洞悉过去未来力量的毗湿奴无意间分出了一丝神性,那丝神性成为了探索未来的示警标,一旦神性自主降生为化身,那就代表着巨大的危机即将要降临。
      即使宇宙毁灭对于三相神来说都并不是巨大的危机,在湿婆手中消失的轮回已经太多了,但是奎师那的前世依旧降生了,降生在他所认为的那个二十一世纪……神性肉身的消散让他的意识重新回到了属于“过去”的现在。

      毗湿奴醒来了,只是和他当初预想有一丝不同——奎师那也依旧醒着。
      神性受创,将毗湿奴原本的记忆隔离在外,护世之神无事不知晓,于是他在最早的那个轮回,在他的身份还是空中的梭巡者时,将代表时间最核心的力量化作缰绳交予了当时的天帝因陀罗,并让他永远牢记住一个使命——等到黑天降临,他再次视及雨露沾染毗湿奴的化身,他便会归还这金色的缰绳。在奎师那接过缰绳的那一刻,作为凿开记忆壁垒的利器,他终于想起了这一切。
      只有自己拥有人之心时才会允许雨露浸湿长发,毗湿奴很早以前便预视到了这一幕,只不过他没有预测到的是,人心的力量如此强大,上一世所经历的一切犹如篆刻,即使恢复了大部分记忆后依旧还坚韧地维持着自性,他是奎师那,是毗湿奴,但也的的确确是那个因先天性心脏病而卧床的二十一世纪青年,他喜欢写心灵鸡汤,喜欢吃甜食,喜欢笑,也喜欢看别人笑。
      他一直以来都很想要一个家,也想要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执掌着阴阳之衡的神明摇了摇头,命运该何去何从他再也无需窥探,未知又何尝不是希望的另一种形态呢?

      当务之急他还要探寻自己带回来记忆中,预示的危机到底是什么——高楼大厦中生长的黑色岩石,还有云端垂下的肢触,奎师那总觉得这一幅幅画面下答案早就呼之欲出。
      他的灵清醒地与宇宙共鸣,试图回想起曾经在二十一世纪所遗漏的代表危机的信息,但是他的身体却陷入了沉睡。

      失去意识的奎师那被一双健壮有力的臂弯结结实实地接住了,避免了摔到地上的狼狈。
      “——那罗延!”紧张的惊呼声在这个停摆的世界中猛地响起,菩提子撞击金饰,发出清脆的响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毗湿奴即奎师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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