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人生导师初体验 ...
-
就在奎师那即将满足自己的味蕾时，阿周那领着他的兄弟们回来了，兄弟五人吵吵嚷嚷地进了门，又齐齐安静下来和父母们问安，奎师那回头看向那五个孩子，迟缓地眨了眨眼。
门口那一群绚丽多彩让他不由得眯起眼辨认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这都是什么？他看到了往生之光，看到了流动之风，看到了朝霞和黄昏——自然，还有阿周那身上一直都环绕着的云雨雷电。
一家子的神之子？！
奎师那将视线慢慢移回，在心中默数，阎摩之子，伐由之子，因陀罗之子，双马童之子，竟然都聚集在了一起，这可真是神光闪耀，正法辉煌的一家啊。
“儿子们，来见见今天的客人，他叫坎哈，是一位牧童。”般度朝着五个孩子说道，又转过头对着奎师那介绍，“坎哈，这便是我的五个儿子了，坚战、怖军、无种和偕天，还有你已经见过的，阿周那。”
五位少年听从父亲的话，依次向比他们看起来大上一两岁的奎师那道安，奎师那也起身一一回礼。
再次落座后的奎师那感觉自己受到了仿佛五倍阿周那的好奇视线，般度的五个儿子齐刷刷地打量着他，从头上的孔雀翎一直到脚腕的金铃铛，或许是他们也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过于直白，奎师那的目光扫过他们时，五人又都纷纷看向别的方向。
“坎哈，你来自哪里？看你的装扮不像是普通的牧童。”般度的问话将奎师那的目光吸引了回来。
奎师那眼珠一转，他可不能直接回答自己来自马图拉。
“我从很远的地方到此，我的故乡是一个美丽的村庄，村里的人多是牧人，您看我的装扮或许觉得我不一般，但在我们那里只是寻常，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牧童而已。”
“我的父亲非常正直，在村中富有名望，我有两位母亲，她们慈祥而亲切，十分地疼爱我，我还有一位大哥，他力大无穷打架从不会输，但是每每对我，那拳头就会化作世间最温暖的怀抱。”
奎师那的声线轻柔，普通的话语在他的口中好似被施了奇妙魔咒，般度几乎忘记了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只是聆听奎师那口中的每一个音符，便相信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听着奎师那的叙述，甚至开始怀念自己的家人。
“牧童啊，我也有正直的父亲，仁慈的母亲，家中有一位孔武有力的大哥，一位十分聪颖的弟弟，听到你对自己家庭的描述，让我不由得怀念起我的家人，怀念起和我一起玩耍的兄弟，希望他们现在一切都安好。”
“我是那么地想念他们啊。”
般度说着，眼眶泛红，他别过头试图掩盖眼角处的湿润，善解人意的玛徳利倚靠在他的肩膀，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
“瞧瞧我，多么幼稚啊，竟然在小客人的面前出丑了。”
奎师那听到般度话皱起了眉，他没有追问般度为何不与自己的家人相见，但是人活着，又尚有自由之身，与所爱之人分离这种事，他不能理解。
毕竟上辈子的他，连见到自己亲人的机会都不曾拥有，对于奎师那而言，家人二字是何其的珍贵。
“无论长幼，每个人都有思念家人的权力，人的寿命是短暂的，理应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奎师那说道。
般度闻言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和家人在一起，只是他不能。
“我做了错事，为了赎罪，自我流放到这个地方，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和我的家人在一起了……”般度小声地喃喃自语。
奎师那的耳朵何其敏锐，他听到般度的话，沉吟了一会儿，想开导开导这个钻了死胡同的人。
“我每日清晨都会与我的父母诉说我对他们的爱意，有时是一句亲昵的道早，有时是一首悠扬的笛曲，有时甚至只是一个拥抱，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忘记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
奎师那仿佛是在叙述自己的生活，双眼却直视着般度：“没能传达到的爱只会徒生遗憾，惩罚自己的同时也是在惩罚所爱之人，世间万物啊……生而愚笨，并非人人都能心有灵犀。”
说完后的奎师那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看不出般度眉宇间的为难。
般度看着奎师那，不自知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忽而越过奎师那，看向屋外栏杆上的信鸽，若有所思。
“——当然啦！这些不过是我的嘴巴没被炸糖球塞满之前的胡言乱语罢了！”
一通道理讲完，莲花眼俏皮地眨了眨，伸手掏走了面前盘子里最后一个炸糖球。
“啊！最后一个！”那个名为怖军的男孩惊呼道，可怜巴巴地看向奎师那，奎师那瞧瞧他又瞧瞧自己手里的炸糖球，装作不以为意地就要塞进嘴里，可是在即将碰到嘴唇的那一刻手腕一转，又将炸糖球放到了男孩手里。
“吃吧，你的肚子还没被填饱呢。”
怖军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忙不迭地把刚到手的炸糖球塞到了嘴里，逗得屋中欢笑不断。
众人吃过东西后，贡蒂便开始收起桌上的碗碟，她从奎师那身边走过时笑了笑，奎师那便觉得新生暖意。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贡蒂时，奎师那就总觉得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年轻的妇人，但是他也知晓自己之前从未来过这个地方，此事荒诞，只是妇人眉眼中的熟悉感实在难以忽视。
奇怪。
举起桌上水碗准备喝水的奎师那忽然盯住了水碗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愣了一会，恍然大悟——贡蒂的骨相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她……是谁？奎师那在心中疑惑地自问。
她是雅度族的子女，是富天的妹妹，是嫁入俱卢的公主，是我这具化身的姑妈。
没有再继续深想下去，奎师那惊愕地笑了起来——这下可真的是他乡遇亲友了，难怪他见到贡蒂时便觉得亲近，原来两人之间尚有血缘为纽带连接在一起。
奎师那看着贡蒂的侧脸，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富天，想到亲生母亲提婆吉，脸上本来只是标志性的笑容瞬间更柔和而温暖了。
贡蒂说家中的水罐空了，要去河边打水，顺便浣洗衣物，奎师那立即站起身来，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去。
“为了感谢您的招待，请务必让我帮您。”奎师那诚恳地说道。
奎师那的举动让贡蒂有些惊异，毕竟打水洗衣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女人的工作，她刚想拒绝，就见奎师那已经自作主张地拿起了所有水罐。
“而且我记得我迷路之前正临着溪流，说不能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呢，请您务必让我同行。”奎师那又开口。
“既然坎哈有意帮忙，那你便和他一起吧，贡蒂。”般度毫无芥蒂地开口了，贡蒂见状，终于笑笑答应了下来，拿起待洗的衣物和奎师那一道离开。
二人一走远，般度的五个儿子便迫不及待地和他们的父亲询问关于奎师那的事，在这个鲜少有客人到访的森林里，他们好奇那个名为坎哈的少年的一切。
另一边，奎师那和贡蒂一边走一边聊得开心极了，从料理秘诀到生活日常，又从林中滋味聊到育儿不易。
“坎哈，你可真是贴心，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切，好像你是我的儿子一般。”贡蒂笑着说，她的脸上洋溢着名为母性的光辉，奎师那频频看向她，贡蒂也注意到奎师那的视线，“怎么了？是我的脸上沾到了什么吗？”
奎师那摇了摇头，他欲言又止，看到贡蒂时他便会想起他的亲生父亲，想起无时不刻不在思念自己的提婆吉。
这让他又开始萌发偷偷去和自己的生母见面的念头，但是马图拉的皇宫并不是那么好进的，而如今的提婆吉身边也常有侍女围绕，他寻不到适合的机会。
“孩子，你看起来有心事。”贡蒂温柔地说道。
“贡蒂阿姨，我的确有心事，因为您看起来像我生活在远方的生母，我看见您，便想起她。”奎师那坦然地回答道，他觉得对于贡蒂自己无需掩饰。
“生母？”贡蒂脚下一顿，有些吃惊地看向奎师那。
“是啊，我的生母——”奎师那勉强地笑了笑，这个话题对他而言总是有些沉重，“我虽出生在一个牧人的村落，有着爱我的父母，但其实他们并不是亲生父母，我只与我的生母见过一面，我知道她生活在皇宫之中，我对她的印象非常浅薄，但是我知道，她也是爱我的。”
贡蒂闻言一愣，她看向奎师那的目光忽然有些闪躲，但是迟疑了许久过后，她还是开口询问道：“你厌恶你的生母吗？她将你抛弃于牧人的村庄，让你的生活如此困苦……”
“困苦？”奎师那失笑，他晃了晃头反问，“贡蒂阿姨，您瞧瞧我，哪里有困苦的模样。”
“诚然我的生母一度将我抛弃，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与我相认，但是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况且……”
“况且？”贡蒂有些紧张地看向奎师那。
她的反应让奎师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况且我的养父母虽是寻常人家，但是他们对我的爱并不亚于我的亲生父母，他们的出身并不高贵也非富庶，但他们教导了我为人处事的智慧，也教会我如何爱这个世界。”
“您今日所见到的坎哈，就是那样伟大又平凡的父母的孩子，在我的眼中，他们与我的亲生父母并无不同。”
说起雅首达和难陀，奎师那的眉眼间尽是喜悦和自豪。
贡蒂看着这样的奎师那，宠溺地笑了笑：“既然你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为何不去和你的亲生父母相认呢？”
“我的母亲有她的苦衷嘛……”奎师那耸了耸肩，提婆吉若是不抛弃自己，自己估计已经死在刚沙手上了，“我们总会有机会相认的，到时我一定要将我的两对父母都抱在怀里，让他们好好当着我的面夸奖我是一个多么棒的儿子！”
奎师那的话将贡蒂逗得发笑，她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奎师那的一头卷发，那如同羊绒与绸缎的质感让她不自主地多顺了几下。
“你的父母将你养育的很好。”贡蒂说道。
“这一点我与您的观点一致！”奎师那毫不介意地附和夸赞着自己。
太阳开始向大地行进，远处也传来了溪流的声响，奎师那看向远方，他是时候回家了。
心意一动，原本在森林外的水牛出现在了小溪旁。
奎师那佯装不知，惊喜地指向水牛，说自己这下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孩子，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贡蒂有些不舍，似乎不愿奎师那就这样离开。
已经骑在牛背上的奎师那双手合十朝她示意着。
“请代替我向您的夫婿，姐妹以及五个儿子道别……我认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孩子，祝你万事吉祥。”
“祝您及家人万事吉祥。”
奎师那骑着牛走了，贡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失神，她抚摸着绑在自己自己手腕上的圣线，眼底忧愁翻涌，又化作坚定。
奎师那返回巴尔萨纳时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他远远地便看见已经叉着腰在门口等他的大力罗摩z
“坎——哈——”大力罗摩的笑颜咬牙切齿，“我怎么向你呼唤你都不理我，你跑到哪里去了！”
“安心，大哥……我只是跑去散了散心。”奎师那拍了怕大力罗摩的肩膀。
“我很担心你，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知道了大哥，没有下次了，以后不管我去哪里，我一定会和你说。”
奎师那信誓旦旦地说道，看起来严肃极了——而大力罗摩只是敷衍地笑笑，他可是太熟悉奎师那这种承诺了。
“快进屋吧，全家都在等你开饭呢。”
“我知道啦！”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人生导师初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