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慕妩

6、第六章

　　谢灵头一次到驰呈这儿，一进门，她特地往里张望了一圈，就是正常男人房间该有的样子，不算多乱，但也没整洁到什么都摆放整齐的地步。
　　桌上还有些驰呈看过的资料，烟灰缸里有一两根香烟头。
　　并不算多。

　　之前那个假牌照案今天开庭，谢灵有参与其中，法院工作繁忙，对犯罪嫌疑人家属的关心与照料并不在她的职责之内，但因为驰呈，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照顾了下这位老人。
　　这老太太不知道听谁说的，检察院，法院，看守所，三地跑，以为求着人就能让她儿媳妇少判些时日。
　　想着大人不要紧，家里还有两个急需要照顾的孩子，一下就乱了阵脚。

　　谢灵晚上送她回去，告诉她，她儿媳判多少年，多长时间，那都是由国家法律来规定的，并不能因为个人而左右，所以不管她去求谁都没有用。

　　老太太心知儿媳妇的事情已成定局，但还是感谢他们善意的举手之劳，所以今天特地跑到谢灵这儿来找她，说自己家磨了点面粉，过来给她送一些。
　　还怕别的东西她看不上，说这面粉好，比外面买的香，可以包饺子也可以做包子，外面机器弄的总没有自己手擀的好吃。
　　也匀了一份给驰呈。

　　谢灵拒绝，说他们有规定不能收别人东西。
　　老太太想去握她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这么做：“听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别人没关系，我私心里感谢你们。”
　　东西不算贵重，老人又说了这样的话，谢灵只好硬着头皮收下。

　　老太太走前，突然问道：“你认识那天叫人送我回去的小伙子吧？”
　　她虽然年纪大了，头脑还算清晰，倒不是说这姑娘不好，这年头，大家都忙，有谁会无缘无故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一个陌生人，加上她总有意无意问起那小伙子的一些事，老太太也是活了八十多年的人，怎么会看不清楚？

　　谢灵只说；“我们从小就认识。”
　　老太太惊讶：“哟，那敢情好，我不晓得你们是那种关系，你们都是好人，那天还劳烦他找人送我回去......”
　　......

　　老人急着要走，家里还有孩子在。
　　谢灵叫了辆出租，她执意不肯坐，说不能麻烦你们再花钱了，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拎着她经常带着的那个小袋子，佝偻着身体离开。
　　她走后，谢灵就穿好衣服来了驰呈这儿。

　　是驰呈先进的屋，脱了外套，便对她说：“我一个人不做饭，你带回去，别浪费了。”
　　“要不我给你包好了，你放冰箱里冷冻？”
　　他回：“不用，我不怎么在家吃。”

　　谢灵不再说话，转头看墙上挂着的一副字，那是驰父自己写的，他以前是文学院毕业，写得一手好字，于是到哪儿都喜欢留一点墨宝，可驰呈却相反，她跟大多数男孩一样，理科好。
　　少女怀.春时，她干过最傻的事情估计就是埋头学物理跟数学，以此来希望跟自己喜欢的人更近一点。

　　“我去看过那两个孩子，那个大一点的姑娘已经成年，好像早就不上学了，出来找了工作，赃款悉数没收，老人又上了年纪，还是挺难的。”
　　“你去过？”
　　驰呈显然没想到，毕竟不说工作多忙，这种事情太多，想管都管不过来。

　　谢逅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有点脸红，突然转移话题：“那个，要不我抽时间把这个面粉送给阿姨，你有时间回家吃。”
　　驰呈说好，但其实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回去。
　　......

　　谢逅从自己房间走出去，闻到厨房里有饺子馅的味道，问她妈：“妈，中午吃饺子吗？”
　　邹月兰回头看了她一眼：“先包好，晚上吃，你姐带给你爸的。”
　　谢建明是北方人，爱吃面食不假，但谢逅纳闷，怎么连这种东西她姐都有时间送过来了，法院不是很忙吗？

　　就跟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邹月兰说：“是人家送的，你姐那儿人少，知道你爸喜欢吃饺子，就送了点过来，说是跟驰呈办的那个假牌照的案子，帮了人家一个忙，给送的，驰呈也有。”

　　谢逅：“不是规定不给拿人东西吗？”
　　邹月兰：“这东西值几个钱，怕麻烦的人，扔路边也不见得拿，这是情谊问题，你瞧瞧你姐，当初为了驰呈说进法院就进法院，现在在一起做事，时不时还能见个面，你呢，到旁边凉快去。”

　　谢逅倚在门框边上：“我才不要为了男人决定我以后的道路，我适合去当明星，你不是说小时候带我去逛街，被星探发现过？”
　　邹月兰“哼”一声：听你那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有几个人当上明星能红的的？再说你要去干那行，你爸能把你打死，你信不信？”
　　“他那是偏见。”
　　“我不管什么偏见不偏见的，就是没门。”
　　谢逅想反正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跟她姐一样傻，为了一个男的把自己的爱好和工作搭进去。

　　可......
　　为什么听到这些还是觉得酸酸的。
　　大概汽水喝多了吧。

　　她赶紧放下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回到屋里换了衣服，下午她要回学校，宿舍有个姑娘过生日，请大伙一起吃晚饭，所以比平时去的早了点。
　　中午就吃的邹月兰包的饺子。

　　谢逅在某些方面还是跟他父亲很像的，比如不爱吃甜食，又喜欢饺子，胃口偏辣，平时能吃六七个，但今天吃了四五个，却撑不下了，摇手拒绝。
　　被她妈硬逼着又塞了几个。
　　“再吃点，就你这几两肉，不是我说你，进了产房，我都替你害怕。”

　　到底是小姑娘，脸皮薄，她叫道：“妈，你说什么呢？”
　　邹月兰乜她一眼：“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初是谁理直气壮说出那种话来的？不是你？”

　　在家庭聚会上，被杨家那小孩说出那种事情后，谢建明气得回家开始要对谢逅动手。这辈子，再怎么斥责这么女儿不成器，也没打骂过一下，可见着杨志轻蔑的笑，还是没忍住。
　　他是个成年有思想，且心思狡猾的人，知道杨志那笑是在怀疑是否他假借补课之名，其真实意欲是想两家做亲家。
　　让他在众人面前弄了个难堪。

　　最后还是被邹月兰给拦了下来，她虽说觉得不该打孩子，但这顿数落却没忘记，进了女儿的房间愣是说了一大堆。
　　这个时候正是暑假，高考完了，也没作业，谢逅怕热，不怎么出去玩，谢建明和邹月兰回来时，她还在睡觉，被拖醒，穿着那种吊带式的睡衣，比起现在还有点婴儿肥，刚醒又哭过，像个水蜜桃：“这怎么丢人了，我不仅要跟他睡觉，还要给他生孩子。”
　　邹月兰一惊，想起她这段时间总爱睡觉，指着问：“你不会......”
　　谢逅明白了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小孩，什么都不懂，立马回：“没有，我刚来过。”
　　邹月兰到现在都记着这句话。

　　旧账被翻出来，谢逅赶紧找了个借口回了学校，她家这边很难打到车，她开了她妈的车子过去。
　　到学校，赵晓柔他们早就不在宿舍，出去逛街了，接到谢逅的电话，她在那边喊：“我们正好逛的差不多了，你过来，接我们去吃饭的地方。”
　　谢逅：“......”
　　“东西有点多。”
　　“行，你等着。”咬着牙说。

　　谢逅开车去把人接了，然后一起去之前就说好的火锅店，天气热，四个姑娘吃的都不多，各自忙着跟男朋友腻歪，拍照片，秀恩爱，只有赵晓柔和谢逅两个人坐着没事干。

　　赵晓柔知道她跟驰呈那点事，故意问道：“我这是男朋友跟着导师去外地有事了，你这事唱的哪出啊，老公呢？”
　　谢逅推开她：“你无不无聊？”

　　赵晓柔觉得像谢逅这种人，漂亮，家庭好，但是学习不咋地，也干不出什么一番事业，以后大概率会被她父母找个人家庭条件还不错的给嫁了，情况不一定比现在好。

　　她现在的问题大概就是刚结婚，那个男人不理她吧。
　　想想也是，驰呈那种男人想必也是一念之间被欲.望冲坏了脑袋，才被她诱惑，现在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要不然这叫什么夫妻生活，就算还是学生，周末总要在一起吧。
　　这点赵晓柔觉得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他连对谢逅的欲望都没有。

　　“要不你们各玩各的，你反正还在上学，何不谈段校园恋爱，那种没情调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甩了就好，下一个更乖。”
　　谢逅受不了她轻佻的语气：“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
　　吃完火锅，他们又改道去KTV，都是正常套路，没什么新奇的，要说真要有点不一样，就是快到最后了，轮到送礼物环节，赵晓柔这家伙竟然给今天的寿星送了款稍微有点性感的内衣。
　　全场氛围终于达到高.潮，惹的寿星男朋友都被起哄了一番。

　　赵晓柔送完礼物，回到座位上，她跟谢逅关系最好，自然坐在她身边，在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中，她问谢逅：“看没看清楚啊？”
　　她点点下巴，指了指那个内衣盒子。

　　谢逅翻了个白眼：“看见了，知道你标新立异。”
　　“你还是不懂......”
　　她摇了摇手指，表示有点失望。

　　“我要懂什么？”
　　莫名其妙。

　　“你傻呀，有些权利是只有你才能行使的。”
　　赵晓柔盯着她的身体看，谢逅穿着牛油果色针织背心，牛仔短裤，她啧一声，这小身材，小脸蛋，想想那场面就觉得香.艳。
　　任他是驰呈，也受不了啊。

　　赵晓柔始终觉得男女之间什么狗屁水到渠成，日久生情，那都是完久了，哎？突然感觉身边人也挺合适的，主要是家境想当，条件可行，做老婆也挺好。
　　她固执的认为男女之间是否产生所谓爱情这东西在第一眼相见的时候就定下来了。

　　“你以为我没做过？”
　　谢逅突然感到失落，以至于她对赵晓柔完全展开心扉。

　　赵晓柔笑着拍拍她的肩：“别放弃，你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我相信。”她又凑过去低声说：“你买一套比刚才那个还性感的，再烧一桌菜，我就不信他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