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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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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他亲手喂下的毒酒
殿外大雪纷纷扬扬，未央宫内却是暖香环绕。
赵念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彻骨寒意。
偌大的宫殿从未如此安静，只余她与傅定欢——她成亲七年，鹣鲽情深的夫君——沉默对峙。
她环顾四周，半晌嘴角边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陛下好算计。”
就在一个时辰前，赵念还在未央宫中，满心满意都是待会就要见到夫君了。
今日的傅定欢比往日来得稍迟了些，赵念等的有些心急，她站起身走到大殿门口，探着身子往外面去看，身旁的青佩见她如此，也悄悄地跟了过来。
“青佩，今日已是这个时辰了，你去看看陛下那边可用过膳了？”
赵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颇为担心，傅定欢向来风雨无阻，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她拧紧了两道月牙似的细眉。
“是，奴婢这就去。”
青佩面带笑意地行了礼，转身就要往殿外走，却是刚刚跨出殿门就看到了提着灯笼的小太监。
“皇上驾到，皇上万福金安。”
绿衣见来人赶紧行礼，这瞧着，不是皇上是谁？
赵念本来已向殿内走去，谁知就听到了青佩的声音，她眉头一松、面上一喜，微微提了提裙子便又朝着殿门处去了。只刚到殿门，就见傅定欢正撩起帘子，大踏步地向她走来。虽是满身的寒意，却让赵念看着觉得温暖极了。傅定欢见赵念过来，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却伸手示意离他远些。
“外面下了雪，朕身上凉，你离的远些，莫要着了寒。”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解开沾着丝丝雪花的红火狐皮披风，浑身的寒意却衬得他比平日多了三分冷冽与锋利，更显英俊。
赵念听他如此说，心下甜蜜蜜的，仿佛是吃了蜜糖一般。她不曾行礼，只是两手交握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曾上前。
傅定欢将披风给了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这才上前携过赵念的手，或许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他的手凉的惊人。赵念心疼他，将傅定欢的大手轻轻的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想要暖暖傅定欢的手，又略带责怪的嗔道。
“也不知道带个手炉。”
傅定欢的贴身太监小李子默默跟在他们后面，忙答道：
“回禀娘娘，陛下说今日耽搁了些辰光，一刻也不肯等地往未央宫赶，奴才连手炉也没来得及拿。”
小李子的话让赵念的脸微红，她抬起头看了看傅定欢如玉般的侧脸，又紧了紧傅定欢的手，思忖着傅定欢应是受了寒，不然怎么进来了这么久，手还在微微发抖呢？
她正要说话，傅定欢却轻轻捏了捏赵念的手，道：
“朕给你带了好东西。”
傅定欢眼神示意，见殿中除他们二人之外再无其他人，赵念这才将视线放在了桌子上的那壶酒上。
“定欢，这到底是什么酒？你就别卖关子了。”因着没有外人在，赵念轻轻倚在傅定欢怀中，声音也带了一丝慵懒的撒娇感。
傅定欢一只手举起倒满酒的琉璃酒杯，拿在手里微微晃动，似是在用眼睛细细把玩这杯酒，另一只手搂紧了赵念，一幅闲适模样。
接着他将酒杯缓缓举至赵念鼻下，嘴唇贴近赵念耳旁。因贴的进，傅定欢的声音含了暧昧，染红了赵念的耳朵，淡淡的粉色爬上了赵念的脸，衬得她更多了几分娇艳，这酒仿佛还没喝，却已上了头。
“这酒是不世出的白神医亲手所制，千金难得一壶。朕这一壶也是刚得来的贡品，便想带来给你尝尝。”
傅定欢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贯的温柔笑意，是赵念最爱的模样。他将酒杯缓缓移至赵念的嘴边，声音也有些沙哑。
“念念，今日朕亲手喂你喝这一杯酒，不知道你可赏不赏朕这个面子？”
他二人已许久没这么亲密过，赵念斜晲了一眼傅定欢，眼光带着潋滟水色，更显艳丽动人，性子也仿佛回到了活泼的少女时候，她与傅定欢刚刚成亲的甜蜜时光。
“赏，我夫君亲手喂我喝的酒，当然要赏，还要重重地赏。”
她轻轻咬着傅定欢递过来的酒杯，配合傅定欢将酒送入自己的口中，这酒初入口却是带着些许寒意，赵念仔细品尝，待咽下酒，竟是笑出声来，她靠在傅定欢肩头，两只手无意识地玩弄着傅定欢骨节分明的手，话语微微带了些小脾气：
“这酒怎么喝着竟有些冷，陛下莫不是在糊弄我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做傅定欢怀里坐起来，举起另一杯倒满的酒杯，作势要去喂傅定欢喝下，却不料被傅定欢随手挡住了。
“好了念念，先吃点东西压一压，今晚有的是时间陪你闹。”
赵念见他躲过的时候心头有些失落，可又听到他说“今晚有的是时间”，心头的一丝失落便是顷刻间化为乌有，反而是更加欢喜了，她连声问道：
“那你今晚可是不走了？”
傅定欢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自己的脸庞倒映在她墨色的眸子里，满脸都散发着幸福的光芒。他心中微微有些触动，可也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如常，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嗯，今晚就在这里陪你。”
赵念开心地抱着傅定欢的胳膊靠在肩头，她连话也不想说，生怕扰了此刻的静谧与安宁，只恨时间无法静止在这一刻，天下只余他二人。可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
赵念以为是自己那杯酒有些上头，轻轻摇了摇头，却连傅定欢那张脸都看不太清了。
想到今晚是傅定欢专程来陪她的好时光，赵念话语间有着一丝委屈和歉意：
“定欢，我现下有些晕乎乎的，今日怕是陪你讲不了多久的话了，明日我再陪你好不好？”
傅定欢似乎并不在意，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另一只手仍然专心致使把玩着空落的酒杯，轻笑一声，他将头转向转念耳边，语调温柔，说出的话语却如毒蛇一般残忍。
晴天霹雳一般，赵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猛地从傅定欢怀中站起来，双手紧紧抓住傅定欢两侧，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连手指都抓得发白变形了。她定定地望着傅定欢的面容，他还是那么英俊，十年光阴没有在他清隽的面容留下丝毫痕迹，只是那黑眸却不见丝毫暖意，只徒留漠然。
赵念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一丝惊恐，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傅定欢却神色不变，他仰起头平静地看着面前激动的人，似是被抓得有些疼，他微微抬了抬手，挣脱了赵念的桎梏，只声音又冷了几分，一字一句地答道：“我说，这毒酒可好喝？”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细微的疼痛慢慢汇聚起来，没想到这毒酒发作得如此之快。赵念虽尽力挺直腰杆，却因为疼痛没有了支撑自己站着的力气，她身子晃了晃，倒在椅子上。
傅定欢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过赵念没有血色的脸，微微颤抖的睫毛轻扫过他的掌心，看着赵念被疼痛折磨不堪却还是明艳照人的一张脸，傅定欢竟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没有回答赵念的问题，继续说道：
“我只是个生母卑微的皇子，在宫中从来都只是其他皇子戏弄的对象，我恨他们，恨他们看不起欺侮我，也恨我的母亲为什么是身份卑贱的宫女！”
傅定欢的面容因为激动微微扭曲，然而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含笑望着赵念，道，“念念，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缘由吧？”
聪明一词从他嘴里说出，真是莫大的讽刺。
若她赵念真聪明，就不会不顾父母兄长的反对，一心要下嫁给傅定欢这个身份卑微的皇子，七年时光辅佐他登上皇位，却换来他今日亲手喂她喝下这杯毒酒。不仅丢了自己性命，父母亲族想必也遭遇连累——他傅定欢既然敢在大婚前鸩杀发妻，自然早就有了怎么解决赵家的后手
傅定欢继续说道，“当然只有联姻”。
就在这命不久矣的时刻，一个奇异的想法却出现在赵念脑海：傅定欢真是个畏首畏尾的窝囊废，靠女人夺皇位，靠毒酒夺性命，半点没有天子杀伐果断的坦荡气概。
“陛下好算计。”
她本已心如死灰，但想到年迈的父亲母亲，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傅定欢轻轻为赵念抹去眼泪，那话语里竟还带了一丝心疼，温声说道：“念念是在担心岳父岳母吗？”
“赵家和岳父大人对朕的恩情，朕永远都记得。朕体恤岳父大人年事已高，已下旨由柔儿的父亲和弟弟接任辅国将军之职。这样你也不必担心，赵家在你父亲去后后继无人了。”他一举一动仍是无限温柔，嘴中吐露的字句却句句如刀割，
赵念闻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人用手在搓揉，她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摔倒在地。
“柔儿？”赵念声音微弱沙哑，喉咙因着汹涌的血腥气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让她已无力再去思考。
傅定欢听闻，好心为赵念解释道：“不错，正是你的堂妹，朕真正的皇后。”
赵念似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傅定欢选在了今日，原来正是要在封后大典前除掉了她，才好让他真正心爱的人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位置。
他心爱之人原是她向来视作亲姐妹的堂妹，赵柔。
这时，傅定欢站起身来，走到赵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念，接着说道：“我与柔儿本就情投意合。为了我的大业，我才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她。毕竟念念你可是镇国将军赵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道：“还好柔儿向来体谅我，如今也到了兑现我对她承诺的时候了。”
傅定欢的话语一声声传来，彻底击碎了赵念的防线，好似有人在对赵念一一刀接着一刀，割得她血肉淋淋。她想起她初见傅定欢时的一见倾心，成亲那日的欢喜与娇羞，这么些年的相濡与沫，七年来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浮现在她的眼前，原来竟全都是傅定欢的一场算计。
而她与赵柔二十年来的姐妹情深，更是一场笑话罢了。
赵念闭上眼睛，鲜血从她嘴里不停涌出，喉咙口舌间尽是血腥气，赵念却并不在意，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出来：“所以你登位了，赵家就对你没用了。”
傅定欢却道：“赵家还有用，只是不是你的赵家了。”
大约是觉得已经说得够多了，也欣赏够了赵念狼狈的模样，傅定欢不再理会躺在地下的赵念，拔腿向殿外走去。
毒酒之痛，堪比凌迟，附骨之恨，蔓延全身。赵念却死死不肯闭上眼睛，只盯着他远走的背影，好似要把执念留在此处，看看这对狗男女将来什么结局。
“傅定欢啊傅定欢，你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小人，一个执掌天下还要依存赵家的无能皇帝，我竟然将你视之如珠如宝。我只恨不能看到你孤家寡人，江山覆灭。”
此时的赵念，已因疼痛五感俱灭，生死交错间，却听得一阵熟悉的钟声，那是她新婚燕尔的时候，去大昭明寺为傅定欢祈福时，层林深处的禅音。
她曾诚心祈祷，夫婿抱负得偿，她愿来世一生青灯，侍奉我佛。
此刻的钟声，却撕碎她最后一丝清明：
她不求来世福报，如果老天开眼，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她定要他血债血还！
作者有话要说： 拜托各位可爱的小天使走过路过加个收藏丢个评论，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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