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夕阳斜》力平

2、第二章 商饴

　　竹林郁郁葱葱，风一吹过，簌簌作响。商饴闭了闭眼，站在这里，面前是碧绿的竹林，身后是清澈的湖水，仿佛置身仙境，林府千金果然会享受。
　　“商姑娘可是累了，弗柳，引商姑娘去客房。”林婉言见商饴闭了眼，以为长途奔波已是劳累。
　　“商姑娘这边请。”弗柳微微躬身。
　　商饴没有动，只是看着林婉言“林姑娘”
　　林婉言勾起嘴角，等着商饴的下一句话，可商饴却在没出声，这么站了一会儿，就在林婉言以为商饴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却接着说出了后面的话。
　　“汴京城里人人已知林姑娘即将与宋公子成婚，婚期将至，可是林姑娘，您了解这位宋公子吗？”依旧是带着软糯的话，可林婉言听着很是别扭。
　　“商姑娘此话何意？”商饴的这句话真是让林婉言心中不太舒服，眼里的热情也散了几分。
　　“宋公子品性端庄，刚正守礼，待人温和，为人谦逊，我既要嫁予他，自是了解他的。长途奔波劳累，商姑娘不如先去歇息片刻，待至前厅备好饭菜，再一同前往。”任是反应再迟钝的人此刻也听得出来林婉言话中的不满了，于是商饴没有再多说，随弗柳去了客房。
　　林婉言看着商饴离去，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后院。
　　林府占地大，院落多，曲曲折折的回廊也格外长。林婉言到苏敏的屋子里时，苏敏正换了一身衣衫准备去前厅。
　　“夫人，小姐到了。”
　　说着，林婉言的身影就映入了苏敏的眼中，看着林婉言，苏敏不由得弯起嘴角。这个女儿一直是她的骄傲，年纪虽小，可性子沉稳，做事也有主见，在同辈中总是很出彩。
　　“母亲。”林婉言进来后伸手屏退了屋里的奴婢，拿了一方矮凳坐下，伏在苏敏的腿上。
　　“怎么了，有心事？”苏敏是了解这个小女儿的，平日里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姑娘，不是遇到烦心事才不会在她这里撒娇。
　　“母亲为何令我换这身衣衫去见那位商姑娘？”
　　“这位商姑娘容貌性情皆不输于你，若真要比一比，恐怕也就才华不如你了，你是我的女儿，在这汴京城里那都是人人赞叹的才女，今日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定是要让她领略一下你的风采。”
　　林婉言听了这一番话不由得笑，从小苏敏就爱拿她与别人家的姑娘做比较，今日之事这么说来倒是很符合苏敏的作风。
　　“母亲，这商姑娘有何来历？”林婉言又问
　　“嗯？为何这样问？”
　　“方才商姑娘问我既要嫁予宋公子，可了解他？而且虽是第一次见面，我觉得她对我并不友好，像是我抢了她什么东西似的。”
　　苏敏轻轻抚着林婉言的发丝，“商饴是商程的义女，商程本有一子一女，其女儿在九岁那年得了急病，郎中救治无果，死了，后来在进货途中遇到了商饴，她家被山匪打劫，爹娘都死了，只剩下她自己，你商伯伯见她可怜，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女儿就收留了她，带她识布匹，算账本，这商饴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很快就成了商程的得力助手，也就一直在商家住了下来。”
　　“这都是你爹爹告诉我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你说她对你不友好，可能是我女儿太出众了，把她比下去了。”
　　对于苏敏这三句话不离孩子的优秀林婉言实在是无话可说。
　　“不过，言儿，你当真想好要嫁予宋奕鸣了吗？”
　　“母亲……”
　　“就如这商姑娘所言，你了解他吗？”苏敏没有等林婉言回答，径自说了下去“我与你父亲成婚，虽然两家长辈不是很满意，但我们两人情投意合，彼此之间也了解，因此虽不被看好，成亲之后反倒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我只生了你们兄妹三人，家中唯你一女，从小都最先考虑你，你要成婚我们并不反对，只要你自己考虑清楚。”
　　林婉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青，今日来客有江南人，你去命厨房多做几个清淡的菜，免得客人吃不惯。”苏敏说完就起身吩咐午宴的事情了，“我去看看仙衣阁送来的衣服如何。”
　　“青姨，再着人去茉雅亭买些甜点，清爽些的。”林婉言也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于林衡和苏敏的成亲史，林婉言是知道的。
　　林府老爷林衡的半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他本出生于一户普通家庭，虽不富裕，却也从未受过什么苦，因是家里独子，林家老两口儿一直很注重其学业，指望其能高中，谋个一官半职。林衡也很争气，学业上一直颇为出彩，甚得众人的赏识。因为家里条件有限，林衡偶尔也会去一家玉石店帮个忙，打个杂，很快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比做文章要更有天赋，于是他想经商，可林家夫妇并不想儿子走商贾之路，毕竟经商有风险，不如踏踏实实考取功名，做个文官。
　　可林衡不想，于是他与父母约定，若清溪赛中夺得头筹，就应允他经商。结果，那场比赛，林衡不仅赢得了头奖，也得到了美人的青睐。
　　苏敏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的女儿，可其父亲也是五品官员，若林衡日后要考取功名，或许亲事也就成了，但坏就坏在林衡坚持要经商，人人皆不赞同，可苏敏同意了，心甘情愿的等了他两年，然后如愿嫁给了他，而林衡也从未纳妾，此前不被看好的亲事，却成为人人艳羡的对象。
　　受父亲和母亲的影响，林婉言觉得自己的夫君也应是这样，年少有为，玉树临风。现在他们并不了解，但成亲之后可以慢慢来。这么想着，林婉言竟靠在榻上睡了过去。窗户并未关严，不时有风轻轻吹进，吹动了榻上人儿的发丝，微微飘动，又慢慢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