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夜有霜》雲子云

2、【二】凤栖梧桐

　　在往后的数万载
　　每每想起那栖梧宫的数千年日月
　　已恍如隔世之旅
　　不辨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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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二人化作一青一紫两颗葡萄藏在润玉的袖中，被他偷偷带上了天界，因着锦觅说怕鸟儿醒来要吃她们，便把鸟儿藏在另外一边的袖中。回到天界，润玉便把鸟儿送到了栖梧宫，她听着那些仙侍们喊着什么”火神殿下“的，便把那鸟儿的身份猜出个一二，原来是花界小精灵们交口称赞的六界第一美男子——火神旭凤。可宁笙又暗暗觉得，给火神这样称讳的人，大概是眼疾厉害，他的哥哥润玉仙君可比那火神好看多了。秋水为神玉为骨，有如此出尘相貌之人，何以让人不惊叹呢。

　　那火神旭凤回到栖梧宫后，没多久便转醒了，反倒是润玉仙看起来消瘦许多，她们住在这偏殿，听他说什么”救命之恩“什么”仙子“的，估计是真的如承诺所说给她们报恩了吧。

　　旭凤醒后，便来偏殿看她们，那一脸傲气的鸟儿，还说要收她们做他的仙童？没等她说什么，锦觅倒跳起来了“好你个乌鸦，我们辛苦救你，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什么乌鸦，你这莽荒小妖，半点见识都没有，我堂堂天界……”，“堂堂什么啊堂堂，我们是精灵，不是小妖，你这鸟儿可是眼拙看错了”，“那你可看清楚了，我到底是什么……”说着那人背后伸出金黄色的羽翼来，浑身衣裳也变幻成了金甲银袍，可把锦觅看呆了，“这变化之术，可很费灵力呀！你这鸟儿肯定有很多灵力吧，分我们个三百年如何？这样就当是把恩报了……”，旭凤恨铁不成钢的上前给了锦觅一个暴栗“我堂堂天界二殿下，自然是要给你们报恩的，但是这报法，由我来定，给我做仙童，我把那仙家法术传授予你们，不是比做果子精风光多了”，“你才是妖精，鸟精……”

　　宁笙看着一直斗嘴的两人，默默摇头，眼神却对上了刚才开始就一直脸色苍白的润玉仙，润玉见她看向自己，不禁耳朵泛红，“润玉仙，你可是受伤了？脸色怎这般苍白”，润玉掩嘴轻笑“不妨事的，只是我与旭凤这冰火不同器，为他疗伤时，耗了些气力罢了，休息一下便好”，正在和锦觅争吵的旭凤闻言，便侧身向后方的润玉那走去，“我说大殿过于勉强自己了吧，本神也没什么大碍，不用大殿如此费神的，大殿还是早日调理好些”。
　　他这弟弟万年来都是如此，关心着他，又言不由衷，但是啊，这毕竟也是他万年寂寞孤独人生里唯一的温暖。润玉心头一暖，便要笑道，“不劳二殿费心，二殿还是好生休息吧，两位仙子，我就托付给二殿照料了”，他的宫室凄冷，又无甚人气，带这两位仙子回去，怕会委屈了她们。

　　“小鱼仙倌，你别怕，宁笙会种灵芝，我们种上一两棵灵芝便带去你那看你，吃了灵芝，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啦！”锦觅拉着宁笙言道，“小鱼仙倌？”，旭凤看了看润玉，这是哪里来的怪名字。“宁笙说，小鱼仙倌跟你一起落入我们水境的清泉中，可捞上来的时候，他的身上滴水不沾，就跟那本该在水里的鱼儿一样”
　　“不知夜神大殿何时竟连龙都不作，倒要作只鱼了”
　　润玉仙低头一笑，“火神既作得乌鸦，我作只鱼倒也无伤大雅”
　　夜神？应龙夜神！原来润玉仙竟是那璇玑宫的司夜星君——应龙夜神。

　　如果说栖梧宫是天界的朝阳，那璇玑宫就是天界的寂夜。两个宫室距离甚远，一个在九霄云殿的一侧，比邻着天后所居住的凤鸣宫，和天帝的四佘宫、七政殿都很相近，而另一个则几乎在着天界的最孤寂荒芜得边缘，不知道是什么样静默沉稳的性子，才能耐得住那样的寂寞。

　　“按理说，这天帝的两个儿子都是他亲生的呀，怎么待遇差那么多呀，那凤凰是天界响当当的火神战神，可小鱼仙倌却只是一个司夜布星的仙君，也太不公平了些”眼前的锦觅边咬着她口中的包子边不忿说道，
　　“帝王心术，又如何能悉知呢。何况那天帝天后都是火系，只这小鱼仙倌是水系……”“你是说，小鱼仙倌不是天后亲生的？！天啊，那小鱼仙倌也太可怜了吧”，说着那包子的汁水都要被她喷出来了，宁笙连忙袖子一挥，把那汁水凝成蒸汽，顺着夜风挥发得满堂都是蟹黄包子的香味，“你也太厉害了吧！宁笙你是不是偷偷学习了什么法门，怎么进步这么快！”，自住进偏殿起，旭凤就每日安排两人学习术法，什么梵天咒、无相心经都要抽背。可锦觅依然不改贪玩惰性，单是梵天咒就背了好久，却还是背得颠倒。宁笙本来就是喜欢看书的，这些术法心经，倒也是背得轻松，故以总让锦觅以为她背着她偷偷修炼了什么法门，明明是同一条葡萄藤上长得并蒂葡萄，这学起东西来，就差之千里了？宁笙不置可否，只背过身去准备安寝“你啊，少往姻缘府上跑几圈，可能这咒法就背下来了”，说罢就入梦去了。

　　几月前，锦觅在那凤凰的园子闲逛时，遇到一只火红的狐狸，向来喜欢毛绒绒物甚的她不禁出手“轻薄”了那狐狸一下，谁知那狐狸竟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左右不过八百岁的玉面童子，还自称凤凰和小鱼仙倌的叔父——月下仙人。趁着她自来熟的性子，把她们在水境如何救得凤凰遇见小鱼仙倌的事情倒了个空，却听那月下仙人道“妙呀，妙呀，这便是那话本子里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呀！可惜了，你这小仙童竟是个男儿身，不知我那凤娃可有龙阳之好”，“龙阳之好？他和小鱼仙倌可是兄弟呀，不能这样的啊！”面前的月下仙人愣了愣神，不知道是说她不通世事还是……这小仙童醋了？妙哉妙哉，情之一事，确然妙哉。“我把这红线给你，你去绑在你那喜欢的人手上，你所期望的事都可大成啊”，月下仙人从怀中拿出一条红线递给锦觅。“一根……可能不太够”她还有长芳主、宁笙、老胡、连翘她们想送呢，“真是个妙人儿，我这一把啊，都给你，多情君子，多情君子啊”，说着就把手上的红线都给了锦觅。

　　待锦觅把红线拿回寝殿时，她已经去派了个遍了，了听、飞絮、汀兰……她相熟的仙使人手一条，只是不知为何，派给女仙子的时候，那些个女仙子都满脸红光，可见这红线确确有令人欢喜的效果。“宁笙，这红线是红红给我的，他说绑在喜欢的人手上，愿望就会实现，我最喜欢宁笙了，希望我的宁笙好姐姐能够快快乐乐的”，宁笙坐在席上，笑着看她，倒是把红线收下了，听她说要去拿给润玉的时候，心里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下意识便说出了“我去吧”。故而，才有了她在这璇玑宫前踌躇：这清晨将至了，润玉却还没归来。

　　天上的星星慢慢往一个方向落去，她生为葡萄精灵这千年来，还真想知道：人累了会回家，星星累了会去哪，想着便往那星辰落下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