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共白首》鱼小柠

10、第 10 章

　　南城的冬日虽说与北方不同，窗外枝繁叶茂，却也透出清冷来。
　　早上第一节是高数课，寝室四人组被闹钟叫醒了，桃子缩着手脚，开始梳洗打扮。
　　出门前，看眼时间，打开手机，一条新信息。
　　估计又是□□邮箱的垃圾短信吧，桃子打开□□，想要把那个小红点消灭掉。
　　红点，是周扒皮！桃子有点讶异。是修改后的稿子，看了眼时间，昨天11:52，他帮改到这么晚么。
　　点开文档，上面标注了很多该注意的地方，还有修改过的地方，都用颜色标了出来。
　　桃子不得不承认，周与程这次，很用心，他应该是很晚才睡吧，忽然心里有点感激而又暖心。
　　而看到前面的对话框--晚上实验室验收，这几个字让桃子不由得紧绷起来。
　　今天一天都是满满的课，桃子只能抽时间看稿，上厕所、课间休息、吃饭时、午休时间，能用上的时间都用上了。
　　当晚上站在周与程面前，拿着手中的稿子，流利地朗读完全部的时候。
　　周与程掐了掐眉心，“杨小桃，你不会是想比赛的时候，也拿着稿子上去吧？”
　　“难道不可以这样的吗？”看电视里的新闻频道，里面讲话的人都是对着稿子念的啊。
　　周与程一把抢过桃子手中的纸稿，“当然不行，必须脱稿！”
　　“脱稿！那么多字，都要一五一十地背下来吗？”桃子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满满的两页纸。
　　“必须！”周与程严肃正声道。
　　还有3天，来不来得及啊？要不然试试？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对着面前如大山压过来的气势，桃子弱声道，“那我试试吧！”
　　周与程点头，拿出笔，点着其中一个地方，“这里，要保证语速正常，在1分钟之内讲完；这里注重抒情，开始放音乐，自己回去找适合的……”
　　桃子看着之上被标注出来要注意的地方，一脸凝重，看来任务着实艰巨。
　　“你不需要每字每句都按稿子来，只要记住大概内容，自己临时再加以修饰，顺利演讲完毕，不难！”
　　“哦！”桃子愁眉苦脸地接过稿子，“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嗯！”
　　“谢谢学长！”桃子郁闷地盯着稿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实验室。
　　“小桃子！”周与程叫住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啊？”他刚刚，叫自己什么？桃子回头一脸的疑惑。
　　周与程无比真挚地望向桃子，然后会心一笑，“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疯了疯了疯了，桃子跺着脚走在路上，用稿子捂住自己的脸，好似怕人发现什么一样。
　　“小桃子，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这几个字反复在脑海里回荡，桃子用手摸了摸耳根，热的发烫。
　　周与程从未对自己用过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她这是被迷惑了吗？怎么也同夏合一样，变成了一个花痴的样子。刚刚那几个字，为什么显得这么温暖？可能是天太冷了吧，桃子紧了紧围巾，安慰着自己。再想想之前被周与程克扣的工钱，他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搜刮民脂民膏吧。这么想着勉强找回了理智，桃子乱窜的小鹿，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而后又开始懊恼，刚刚自己那是什么反应，简直是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有了周与程的神助攻，桃子也算是兢兢业业地准备比赛了。
　　周五晚上，赛前1小时，活动厅后台。
　　“小桃，快披上！”惜颜拿着又厚又长的羽绒服，将桃子裹住，围巾给脖子绕了两个，“这样还冷吗？”
　　“不冷了！”桃子吸了吸鼻子，“谢谢！”
　　活动厅后台没有空调，又是背阳处，到了晚上更加阴冷。惜颜看桃子穿的少了些，特意回寝室取了自己的羽绒服给她披上。
　　“来，我再给你补补妆。”夏合凑上前来，打开化妆包。
　　“给你热水袋，刚加热好！”子星将热水袋往桃子怀里一塞。
　　噗嗤，桃子不禁笑了，“怎么感觉你们比我还紧张呢”
　　“费不要乱动，好好看你的稿子。”夏合轻轻地描了描桃子的眉毛，整体看了一眼，还不错，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可以的，要说桃子的颜值是六分的话，现在就是九分。
　　有了身边的三大护法，桃子只需专心准备了。
　　“周学长，来了吗？”桃子手指划过纸张上的标记。
　　“不知道，你要找他吗？”惜颜问道。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我刚刚去前面取热水袋的时候看到他了。”子星想了起来，“好像他还是评委呢。”
　　“他是评委？”
　　“嗯。我看评委席上有他的名字。”
　　“他不是副会长吗？怎么会是评委？”桃子奇怪。
　　“听说这是他分管的部门主办的比赛，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那岂不是相当于一场考试了，桃子捏紧了手中的演讲稿。
　　“不用担心，你放松来就好，就像在寝室给我们演示的那样。”惜颜知道桃子一直以来都对周与程有点怕怕的，背后没少抱怨周与程的严苛。
　　“呼”桃子深吸了口气，想起那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再看看身边如此照顾自己的护法们，整理了心情，重新进入状态。

　　晚上八点，比赛正式开始。
　　好巧不巧，桃子抽签抽到的出场顺序是第16位，最后一个。看着不断登场的同学，桃子只能在后台转悠来转悠去。因为紧张，不敢去前台看其他同学的演讲，只听听夏合从前线传来的战况。
　　“刚刚那几个都说的很一般，没有你说的好，评委评分都不高，最高的目前是90.5分。”
　　“有一个人说的特别好，掌声不断，连周大神对他的点评也十分肯定呢，现在是最高分95.8分。”
　　“以目前的形势，我觉得小桃发挥正常的话，说不定能拿二等奖。”子星分析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等了快一个半小时的时候。
　　前台来人叫了，“最后一位同学，可以到前台候场了。”
　　桃子深吸了口气，蹦跶了两下，强行安抚下心海里的波涛。

　　前台候场区。
　　望着台下已经精神萎靡的众人，很显然，台上的这位同学，并没有得到观众的青睐。自己是最后一个演讲的，这时候观众都麻木了，那她就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有感染了自己，才能感染别人。
　　桃子仔细瞧了下评委席，看到了一如既往抱着胳膊，表情严肃的周与程。
　　这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演示了，一定要自信，加油杨小桃，你可以的！
　　“好，感谢我们15号选手的精彩演讲，那么14号选手的评分已经在我手中了，14号选手，龚佳琪，去掉一个最高分90分，去掉一个最低分79分，最后得分84.65分。下面让我们掌声欢迎16号选手杨小桃，为大家带来精彩演讲，掌声欢迎。”主持人示意。
　　此时桃子早已褪下围巾，放在椅子上，羽绒服扣在上面。整个人已是新职场女性的打扮：从萧然学姐那里借来的一身打扮，黑色的高跟鞋，偏肉色的丝袜，齐膝的A字裙，白色雪纺衫，外面是一件与裙子配套的小西装，脖子上惜颜的银色项链，耳朵上夏合的珍珠式耳环，还有夏合特意用卷发棒卷的随意的披肩长发，弯弯的眉毛，淡淡的妆容，一抹桃唇，当然少不了子星贴在后背的暖身贴。
　　如此室友，不可辜负。
　　桃子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自信的走上舞台，站到了话筒前。
　　“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16号选手，来自化2班的杨小桃……”
　　看着舞台上干净利落的小桃子，还有那徐徐道来的婉转嗓音，周与程摸了摸而下巴，且看这几天临阵磨枪的效果。
　　搭配着抒情的音乐，桃子极具感染力的将稿子中的文字娓娓道来，从自己身边的小事，谈到了人格的深省，再到对生命的的感悟，认识深刻，台下的观众，无不动容。
　　在一片赞许的掌声中，结束了演讲。下台之后，桃子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
　　演讲完毕，还有一个环节，3人间隔为一次1分钟即兴演讲，下台之后，是14号选手的即兴演讲，桃子抽题。
　　题目不难，是谈谈对“榜样”的看法，加上评委点评环节，大概只有5-8分钟左右的准备时间。
　　榜样？说谁呢？袁隆平？钱学森？杨利伟？他们确实是榜样，却是不太了解的榜样。她们为人类、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对于桃子而言，充满敬意，但是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人吗？把国家民族的责任扛在肩上，答案是不能。
　　一番思想斗争中，桃子里脑海里的草稿打了一遍一遍又被推翻。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桃子已站到了舞台的中央。
　　握着手中的话筒，桃子不知从何说起，目光中透出焦虑，她掐了掐裙角，看向观众席，注意到评委席上的周与程，他微微点头，微笑。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那几个字在她脑海中再一次闪现出来。
　　“大家好！”桃子握紧了话筒，微笑，“我拿到的关键词是榜样，今天想和大家聊聊我身边的榜样。”
　　“他是我的学长，最开始和他接触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又严肃又刻薄，我在实验室兼职，每个月都会因为各种问题被扣工钱，卫生打扫不净，实验器皿没刷干净，实验药品忘了添加，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最初我会觉得，他太苛刻，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烦。但是后来他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刻，他说这是我的工作，既然是工作就必须保质保量的完成，如果连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是别干了。虽然这句话在我当时听，很残酷，但是回想起来，他说的很有道理。自此以后，我都会在完成工作之后，又仔细检查一遍，当然，被扣钱的事情也鲜有发生。我很感谢他，却从他身上看到的严苛，是对工作的负责，对自己的负责。他做事的专注和用心，感染着我；他也会给我鼓励，给我打气，站在这个舞台上，我很感谢他，他就是我身边的榜样，是他，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谢谢！”
　　桃子鞠躬致谢，不敢去看周与程的表情，不知道这样当众吐槽他，把他作为即兴演讲的曲目，会不会受到他闪电眼神攻击，只去看拿着话筒要提问的老师。
　　“这位杨小桃同学。”
　　“老师好！”
　　“讲的不错哈，从身边的人学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师扶了扶眼镜，笑道“你口中的这位学长，就是周与程学长吧。”
　　“哦？周学长？”主持人看向周与程，“请问周学长，接受我们学妹这么赤裸裸的表白，你有什么感想呢？”
　　“哇……”底下的观众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开始起哄。
　　桃子心里打了个问号，表白？这主持人会错意了吧。
　　周与程接过话筒，认真的看着桃子的脸，问道，“请问杨同学，你刚刚的演讲是真心实意的吗？”
　　这种情况下，不好驳他老人家的面子不是，桃子咬了咬牙，说道：“是真心实意的。”
　　周与程一抹笑意闪过嘴角。
　　台下的观众起哄的更厉害了。
　　“我说的是演讲，对周学长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大家不要误会！”桃子忙解释道。
　　此时观众才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在一起！”，然后全部同学都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周与程直直的看着台上手足无措的桃子，两手交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场面有点失控，桃子赶紧向身旁的主持人求救。
　　“好了，大家安静，一句玩笑话，不要介意。”主持人原本想着毕竟有点晚了，热热场子，才调侃了这么一出。
　　“下面进入评分环节，稍事歇息，最后结果我们5分钟之后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