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七苏苏

10、第 10 章

　　屋内烛光摇曳。

　　两人对视却无言，顾诗似乎有什么想跟她说，娄依依是一点也不想说话。

　　按理来说，两人的情分早在当年已经到头了。娄依依没必要来这一趟。可是很多事都不对劲促使她来这一趟。

　　当年，她也是情绪左右了思考和决定。

　　一波接着一波的事情捶打着她的理智。先是好友顾诗的小动作，再是关盛不拒绝，又是灯节上的撞见与误会。所有的一切都是毫无预兆就来了。

　　不止她，连关盛也没有机会缓冲就被这些事打乱了。

　　现在事情沉淀了。娄依依心里的疑惑开始冒出来。

　　若是关盛真要是为了顾诗这般大怒，后来为什么又断了联系，让顾诗嫁给邵尘。

　　她和关盛一直情绪激愤，顾诗又总是横插在中间让两人没有冷静下来好好聊一聊。以至于后来想聊两个人都没在有机会了。关盛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翻出以前的事。

　　弄得现在两人关系到了僵硬的地步。娄依依不再是当年那个难过得无法思考的小女孩了。时间淡化了个人情绪，错漏百出的点浮出水面。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过她没有完全的把事情理顺前，就跑去跟关盛说，关盛不一定想听。

　　娄依依看着顾诗，问：“当年你是否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

　　顾诗唇又白了一下，“没有。”说罢，她怕娄依依不信，又急忙道：“事到如今了，我怎么可能还瞒着什么。”

　　娄依依静默地盯着她，心里嗤了一声，果然有鬼。

　　不过如今顾诗身份不一样了，她爹升了官夫君又是武状元。娄依依不好明面上做什么。她道：“后来为什么关盛不找你了。”

　　顾诗捏着手道：“后来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就断了。关盛是一直都不太愿意理我。”

　　不理她？

　　娄依依不解：“关盛不是喜欢你？”

　　顾诗苦笑：“哪里？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娄依依心里颤了一下。“那当年……你们在桃园……”

　　顾诗抬眼看了娄依依一眼，她喏喏道：“他推开了我。”过了这么多年，她话里还是有些许不甘。

　　娄依依手不自觉的收紧，关盛从来都没有爱过顾诗？

　　顾诗自嘲道：“原来你早就看到了。为什么不说破？”冷眼看她做尽跳梁小丑之事吗？

　　娄依依道：“不好说。”

　　那时她想等关盛和她说。关盛坦白比她去问要好。她若是质问出什么了。三个人的友谊就没了。她的爱情和友情也都没了。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

　　娄依依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怕是当年有太多的误会了。

　　顾诗叹气：“好不容易见一次。莫不要再说这些伤感情的事了。”

　　娄依依淡淡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情分了。”

　　顾诗默然。“罢了，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她能好吗？娄依依心里自嘲一笑。懒懒道：“挺好。如今我如愿嫁进了关家。”

　　“是么，那就好。你跟关盛还好吧？我听说他做了些不好的事。”顾诗小心翼翼地瞄着娄依依脸上的表情。

　　娄依依眯了眯眼，道：“有缓和了。”

　　“这样啊。”顾诗心中有事，若有所思。

　　娄依依手指点着桌面。算明白了，顾诗从未变过。

　　这世间，有种屠夫，喜欢杀了人了回到案发现场看一看自己的杰作。看看有没有漏洞。顾诗便属于这种屠夫。也想看看自己当年的杰作。想来她现在过得并不像她心里想的那般好。想从她身上找心理平衡。

　　好在这个屠夫最怕紫色。娄依依今天穿的就是紫色。顾诗的脸色就没好过。

　　娄依依正色道：“我再问一遍当年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诗垂眸，“没有。”

　　娄依依：“好。希望是这样的。很晚了。你早些回房去带孩子吧。”

　　顾诗想再说什么，娄依依冷清的表情让她说不下去了。

　　顾诗：“那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嗯。”

　　顾诗走了。娄依依却笑了。

　　原来当年她走后关盛是推开顾诗的。怪她走得太早，若关盛从未喜欢过顾诗。那他是不是……

　　娄依依出神。现在只要把顾诗瞒着的事情说通透了，也许两人关系就能回到当年了。

　　娄依依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没有压那么紧了。

　　岑萧一觉睡到天亮，就是脖子有点疼。一早醒来就看到有人在门口守着。

　　岑萧吓了一跳：“惹，你做什么守这？”

　　程青叶守了一夜，眼下青黑。“少爷叫我守的。”

　　岑萧嫌弃：“你家少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程青叶揉了揉脖子：“确实。”

　　程青叶也问了，关盛原话：“狼多。”

　　岑萧嘟囔了几句，然后转身进了里间。程青叶也觉得他家少爷别扭。明明挺在乎娄依依的，硬是做那么多事让人误会他。想不通怎么有人的性子这么矛盾？

　　程青叶摇摇头。

　　几人在顾诗家吃了早点便回去了。

　　娄依依现在很想见关盛一面。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娄依依对程青叶和岑萧道：“我有些话想和关盛说。你们不用跟着了。”

　　两人点头。

　　娄依依跑去找关盛了。是有些急了，这些年她一直误会关盛喜欢顾诗。她就怯懦了，没敢再往前走过一步。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让事情便得收拾不了场面。

　　关盛的院子里，娄依依老远就能闻到酒味。

　　娄依依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喘了口气。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脚走进去，她怔住了。微张着喘气的嘴有些抖。

　　许梦颜衣衫不整地从关盛房间里出来，她脸色通红，小手拽着衣襟。一见娄依依便低着头，不敢说话。

　　娄依依怔道：“你们……”

　　许梦颜娇羞道：“姐姐，我只是来看看夫君。他喝醉了。”

　　这一声夫君叫得娄依依刚松下的心又被勒紧了。娄依依后退了一步，许梦颜娇滴滴的样子让人想不误会都难。

　　可她不想再像当年一样种种事情又隔阂里面，她咬着牙，往前一步问：“你们方才做了什么？”

　　许梦颜不说话，只是脸红。

　　娄依依看得扎眼，她慢慢走过去，捏住许梦颜的脖子，让她抬头看她。娄依依道：“说。”

　　好在许梦颜没有顾诗那般难对付，也没有顾诗的身份地位好顾及。一来硬的许梦颜就扁了嘴想哭。

　　“不许哭。”

　　“哦。”

　　“说话。”

　　“我们没做什么。”许梦颜咬着唇，就压根没机会做什么，她委屈地滴着眼泪道：“夫君把我赶出来了。”

　　想伺候却被自家男人赶出来，这多丢脸的事，许梦颜没忍住，眼泪滴答滴答的掉。

　　娄依依松了手，许梦颜后退一步，整理衣服。娄依依揉了揉额头，看到这人头痛。

　　“你……”她指着门外：“回去哭。”

　　许梦颜细声细语：“知道了。那奴家便先回去了。姐姐。”

　　许梦颜一步三回头。娄依依快步进门，隔断了她的视线。

　　门一关上，“嘭”一个酒壶就砸在了娄依依脚边。

　　“不是让你走吗？又回来做什么？”

　　天还没黑，关盛就醉得倒在了床边。酒气冲天，不知道喝了多少。

　　“是我。”娄依依说道，话里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

　　关盛是闭着眼睛，靠在床上的，此时他听见娄依依的声音没有说话。

　　娄依依一步步走进去，关盛身上的酒气都快把她都熏醉了。

　　她停下了脚步，眼眶通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关盛的床头挂着一副画，笔触稚嫩，颜色淡雅，画的是四不像，没人猜出是什么。

　　娄依依捏紧了拳头，喉咙难受得不停滚动。这画是她当年书院里第一幅作业，画的是关盛。

　　画下是伞，伞边是药。

　　原来她的情，关盛一直留着。

　　关盛这些年误会了多少，才会如此？娄依依眼睛红得吓人，她走到关盛旁边：“关盛……”

　　关盛没有回话，显然是醉晕了。

　　娄依依把他扶到床上，她坐在床边，握着关盛的手，她地手滚烫得不行。

　　看来是真的喝大了。

　　娄依依叹了口气，怕今天又是说不了了。她伸手探了一下关盛额头和脸颊的温度。也是烫得不行。

　　娄依依心疼道：“大白天的。喝这么多做什么？”

　　她想起身去给关盛找一些醒酒汤。

　　刚松手就被握住了，捏得紧，都有些疼了。

　　关盛的眼睛却是紧闭着的。娄依依哄道：“松手。我替你拿……”

　　话未说完。她就被关盛扯上了床。抱在怀里。

　　“！”

　　娄依依瞳孔紧了一下，僵住。关盛一言不发，安静地闭着眼，醉得不省人事一样。

　　娄依依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咽了口口水。关盛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带着醉人的酒气。

　　两个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许久，娄依依没那么紧张了。她侧过脸，两人呼吸交缠。关盛的脸近在咫尺。

　　长睫如墨，高挺的鼻梁，因酒呈红的唇。娄依依细细地看着他，她再动半分便能亲到这个人了。

　　娄依依眼里的情要满得溢出来了。

　　她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抚平了他眉间的皱起，她喃喃道：“你在愁什么？”

　　愁得醉酒了都抚不平眉心的褶皱。

　　娄依依捧着关盛的脸，拇指捻了捻，这么多年了，他们头一回如此亲近。

　　“关盛。”

　　她柔声地喃呢着。忽地她手中的动作顿住，关盛的闭着的眼角溢了泪，睫毛微颤。她慌乱得连忙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