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打脸“系统”》落鹄九啭

27、可卿之死·第六啪

　　黛玉一晕，别人也还罢了，可是急坏了贾母宝玉。

　　贾母按着鸳鸯的手，急得从椅子上立起身子来就要往黛玉处走，“我的小祖宗！这可是怎么了？”

　　鸳鸯的手都被攥得生疼，她也不敢叫痛，一叠声儿地叫着小丫头，“糊涂东西，我一个人如何扶的住，还不快过来扶着老太太！”

　　众丫头七手八脚地上前，拽胳膊的拽胳膊，撑脊背的撑脊背，好容易找个合适的姿势，才簇拥着贾母上前。

　　那边宝玉兴冲冲从那边喂了鱼回来，正抓着一把子鱼食要过来讨好黛玉，猝不及防便听说黛玉晕倒了，一时大急，撒了手里的鱼食就忙忙地要冲过来。

　　袭人一惊，急匆匆伸出手来拽住了，“宝玉，你做什么去？”

　　宝玉手忙脚乱地往下拽她的手，急道：“林妹妹晕过去了，我得去瞧瞧她！”

　　袭人一壁往王夫人处张望，生怕她瞧见了又怪自己看不住宝玉，口内一壁劝慰，“这时候自然人们都围上去，挤得林姑娘不畅快，你又何必凑这个热闹去？叫我说，略等一等，等得林姑娘好了你再去，方显得体贴上心。”

　　宝玉犹豫了下子，就眼巴巴地望着婆子丫头一拥而上拿大圈椅抬起了黛玉往秦氏那里去，瞧着黛玉孱弱无力的模样儿，宝玉哪儿还能想起袭人的话来！他一面脚下不停往那里凑，口内一面只道：“我慢着些儿过去。”

　　袭人无法，眼见劝不住他，只得自己也跟上，临走却不忘招手叫过一个小丫头来悄声吩咐一声，“告诉太太身边的彩霞去，只说让她假太太的吩咐，在门口儿拦一拦二爷。”

　　小丫头忙点头，抄了个近路小跑着奔过去。

　　黛玉此时也是无措，她一阵晕眩，众人焦急围上来，又是叫喊，又是抬人的，明明神智清楚得很，但偏生就是动弹不得，嘴唇好容易动了动，却连半句话也吐不出来。

　　“系统，系统？”黛玉有些惊慌地唤了两声。

　　“玉儿不必惊慌，无碍的。因有外力导致宴会推迟，这是补偿罢了。”

　　系统沉稳的声音传来，黛玉的心就安下了一半，只还有些疑惑，“补偿？”

　　“是，”钟泽元笑了笑，“给玉儿一个绝佳的理由留下来——玉儿准备好，补偿效果要失效了。”

　　黛玉一紧张，赶紧心中猛点头，“你略等等，我、我先适应适应装会儿晕……”

　　钟泽元忍不住一乐，可爱的小家伙。

　　“嗳，仔细着，扶到榻上去。”秦氏焦急的声音传来，黛玉恍惚之中觉得自己挪动了起来，紧跟着便靠在了一处软地儿上。

　　应是榻上的圆枕。

　　黛玉心里有了底儿，即便觉得自己能动了，仍是紧紧闭着眼睛，喘息也放慢了。

　　“玉儿、玉儿！”贾母的呼喊也渐渐近了，室内叫老太太之声不断，黛玉悄悄抬起眼来看，就见贾母让邢夫人、王夫人搀着，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眼中已是含了一包泪，“可怜我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眼见走得近了，黛玉赶紧闭上眼睛，装起晕来。

　　门外彩霞等守着，那小丫头匆匆跑了来紧着告诉彩霞袭人的话。

　　彩霞却不乐意干这样的事情，心下埋怨袭人，自个儿劝不住主子，却叫我来扮白脸儿，敢情日后二爷不待见的是我不是你了！

　　她哪儿肯做这样的事情，嘴上答应了，却不肯老实干，只在宝玉来时假意拦了几把，便作挡不住，径放他进去了。

　　宝玉抬脚踏进了秦氏的屋子，鼻尖就嗅到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了人来，他留神正中一三足鼎，鼎上雕着螭龙纹，盖儿上正袅袅飘出一阵烟雾，便暗赞一声好香，好鼎。

　　稍一抬头，便瞧见壁上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图，底下案上列着武则天镜室内的宝镜，镜旁摆着飞燕立舞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的木瓜。

　　宝玉瞧得入了神，脚下不由自主往里走，就见众人围着黛玉，黛玉所卧乃是寿阳公主含章殿里的榻，悬的乃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

　　他见榻上美人儿面若白雪，唇似含青，一副娇弱不胜之态，已是忘了关切黛玉身子，渐渐看得痴了，脚下不由自主便要往前凑。

　　谁知冷不防一个穿着石青褂子的老婆子斜刺里传过来，正挡在他眼前，宝玉大急，忙伸手要推开她。

　　那人冷着脸回了头，“宝二爷，前头是我们家姑娘卧处，您是男子，且停了过去罢。”

　　宝玉定睛一瞧，却见是黛玉身边的张妈妈，不知何时来了，正沉着脸挡自己，他心下一阵不快，皱了皱眉，暗道这个老货，偏总是她挡着我见林妹妹！

　　张妈妈拦了他一下，心中记挂黛玉，也不跟他纠缠，忙上前去瞧，正见黛玉幽幽转醒，哑着嗓子叫了一句，“妈妈。”

　　张妈妈嗳了一声，赶着上前又是拍抚又是宽慰的，“幸而姑娘醒了，不然老身还不知怎么样呢！”

　　贾母坐在边上，也落了泪，“你这丫头，可是吓坏了老祖宗了！”

　　黛玉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许是我体弱，冷风一吹便受不得了，其实我觉着如今还好，只劳烦诸位长辈并姊妹们替我操心。”

　　贾母连声道：“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亲亲的外孙女儿，我疼你还来不及，却又说什么劳烦！”

　　黛玉笑了笑，心里到底感动了几分。

　　秦氏已吩咐了人在外头守着，这时进来便道：“小姑妈今日也别动了，就在我这里住一夜罢？挪来挪去的，仔细再着了风寒，反而不美。如今晚了，外头人不好进来，明日我叫人去请太医去。”

　　此话正合黛玉心意，她只假作略一犹豫，便开口答应了秦氏的邀请，“那便麻烦兼美了。”

　　“不麻烦。”秦氏一笑，近前给黛玉掖了掖被角，“左右只是睡一夜，我这里东西都是齐全的，只要小姑妈不嫌弃便好了。”

　　黛玉含笑答应了。

　　贾母瞧着却还有些犹豫，似不肯放心，尤氏便笑道：“老太太放心罢。今日前头有酒，他们爷们儿都在外头睡了，二门关的早，这里十分安稳的。”

　　且秦氏素来处事妥当的，贾母便也放心了，看了黛玉一会子，老人家身子先受不住，叫了人回去了，临走又好生叮嘱了一番黛玉身边的人，嘱咐她们务必小心伺候，夜里若有什么不好的，只管叫人去那边传话。

　　宝玉虽恋恋不舍的，但有王夫人在侧，好说歹说，一步三回头地拉着走了。

　　黛玉便在秦氏屋子里歇下，秦氏执意在外间大床上亲自守着，张妈妈并雪鸮等人反而退了一射之地，到左右厢房睡去了。

　　至晚间，夜里静谧，一时听见外头秦氏呼吸清浅，显见是睡了，黛玉心内却挂念着支线任务，一直强撑着不肯睡。

　　小姑娘裹着被子，靠在圆枕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忽而点一下狠的，自己便把自己给吓醒了，黛玉也自己好笑。

　　只待外头铜漏过了子时，黛玉渐渐地便撑不大住，就在她似睡非睡之际，耳边忽地“叮”一声脆响，黛玉一个激灵，豁然抬头——

　　外间大门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