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手揣进我口袋》西子一笑

7、第七章

　　为了那几本书，宋烟已经做好横尸街头的准备了，无论如何今晚来多少，她替沈季北挡多少。
　　到达酒会地点。

　　宋烟将身上的羽绒服外套脱下交给门童。
　　内搭的上衣是浅色的针织衫，另加一条西装面料的裤子，不算太尴尬。

　　沈季北跟着她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他里面是一件烟灰色衬衫。
　　两人的穿搭无意间还有那么几分相得益彰。

　　宋烟跟在他身旁，是商务酒会。
　　没有她想象中她可能会因为过于土包子，成为全场焦点。
　　女士高管大多是样式时髦的西装套裙，老总们身边的女伴亦是低调的礼服。
　　无论男女他们的专业领域，三言两语就能得到了自己想要或想要输出的讯息。
　　尽管如此，沈季北依然是哪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佼佼者，被拥护的对象。

　　沈季北说的没错，她一个不会喝酒的门外汉，反而解决了不少麻烦。
　　宋烟以为沈季北会像之前在高尔夫球场说的一样，有她这个借口，他会轻松不少，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本人反倒是喝了不少。
　　明明宋烟觉得以沈季北举足轻重的地位和腹黑程度拒酒的一个理由轻而易举，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
　　宋烟看不懂他们权贵阶级的法则，默默地跟在身旁。

　　几场下来，宋烟觉得自己这个‘专业’挡酒员，无所作为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准备用她微薄的酒量尽微薄之力。
　　然而宋烟发现沈季北根本没让她挡酒的意思，尽管她拿了一支酒杯在手上，杯中还盛了红酒。
　　尽管会有人因为她是沈季北身边的人，过来客套几句，沈季北一两句话岔开话题，也能让她滴酒不沾。

　　在过意不去中结束了一场酒会，从酒会厅出来，已是凌晨之后的事情。
　　显然沈季北已经不能自己驾车。
　　他从一众老总堆里脱身。
　　他身上的酒味醇厚。
　　人状态很清醒，没有醉态，手臂挂着西装外套，举步严谨且得体。

　　宋烟替他拉开了后座车门，沈季北高大的身体斜身坐进，片刻，他出声，“宋检员。”

　　宋烟帮他关上车门时，她听见沈季北不但喊了她一声，还说了一句什么，声音不大，似低呢。
　　宋烟没听清，怕他有什么事情，她探身进车想听个究竟。
　　什么也没有，她打算抽身出来。

　　反手被他遏住了手腕，他的手指修长，骨骼分明。
　　他微闭的眼眸骤然睁开，狭长的眼锁着她。他的眸子沉静，仿若星辰大海，能将她整个人吞没、稀释。
　　宋烟心‘咯噔’一下，反应跟着漏了半拍。
　　呼吸紧促了几分。
　　这种气氛太压抑，太不好受，宋烟想要挣脱开他的禁锢。
　　沈季北蓦然松开她的手腕，头靠在沙发背上，揉了揉眉骨，“你不是说驾照没用武之地吗？今晚给你表现。”
　　宋烟被沈季北放开，如同获得释放，暗自呼了口气息，恢复如常，“沈先生，我教练曾经说我的驾车水平，地面四个轮子的行驶物完全配不上我超高的技术，你人身保险够高吧。”
　　“高。”
　　“...”
　　他沉沉地回了一个字，再没声音。
　　他靠在座位上的头微上扬了几分，眼眸是闭着的，车里光线很暗，从宋烟的角度正好对上沈季北硬朗的下颌线，正如漫画中所描述的立体又清晰。

　　说归说，闹归闹。
　　宋烟哪敢真上路。
　　宋烟最终决定痛割两百块帮沈季北找了个代驾。

　　宋烟不知道沈季北的住址，回头看后面的男人，偏着头貌似睡着了。
　　宋烟没去打扰，她在沈季北车上的名片盒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代价，上面有他公司地址。

　　宋烟打车离开后，后座半躺半坐的沈季北睁开眼，坐直了身体，眸色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模样，他给代驾说了别墅区的地址。
　　*
　　宋烟当时以为自己今晚肯定会成个醉鬼，很早就很冯婶发了消息，说今晚加班，所以没有回家，打了一辆车去了机场陶佳的宿舍，今天是周日，陶佳和她的室友都回家住了。

　　她刚洗完澡坐在床边，便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等我出差回来，带你借书看。】
　　从这条信息内容，宋烟得知这个号码的主人是沈季北，
　　她回：【谢谢。】
　　【沈先生，你人还好吧？】她多敲了一句。
　　【嗯，还在喘气。】
　　“...”宋烟转念一想，沈季北怕是在抱怨她，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他，丢给代驾的事情，宋烟赶忙抱着手机发了条信息，【那还好，要我驾车，沈先生这会只怕要享受高额赔偿了。咧嘴笑jpg.】

　　许久，那边没见回声。

　　宋烟双腿盘坐在床上琢磨。
　　沈季北该不会真被她这句话惹生气了吧？
　　再看一遍，她这句话确实有点过分了。
　　虽然是个玩笑，毕竟她和沈季北还没熟悉到开玩笑的地步。

　　宋烟脸在两膝间埋了埋，懊恼的咬了咬唇，想了想还是该道个歉，
　　【沈先生，对不起呀，我就开个玩笑。捂嘴笑掉牙jpg.】
　　宋烟编辑好的字，又逐个删除。
　　又重新编辑了一条，【喝点蜂蜜水会舒服点。晚安沈先生。】

　　沈季北洗完澡出来，手机里躺了两条来自他备注的‘伶牙俐齿’的信息。
　　第一条在看到宋烟说她驾车，他已经在享受高额赔偿了。
　　沈季北不由好笑。

　　沈季北嘴边的淡笑一点点收敛，脑中一个画面转换是车内狭隘的空间，光线很暗。
　　她的一双眸子在暗线中清澈又明亮，彷如平静的湖面又如初升的太阳，璀璨、照人。
　　璀璨明亮之后，在他扣住她手腕那刻，又是不知所措的惊愕和动容。
　　她手腕是真的细，手臂更是细，很难想象那是能每天举着红外测试仪上下左右来回扫描数万次安检员的手臂。
　　小小的一个人儿，还挺有力量的。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拉回了沈季北的思绪。
　　“季北，睡下了吗？”卧室门外中年女声传来。
　　“没有。请进。”沈季北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转身走向沙发区。

　　“季北，把醒酒茶喝了再休息。”沈季北极少醉酒，这次回来，陈姨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陈姨，有蜂蜜水吗？”沈季北瞧着碗里深色的醒酒茶一会问。
　　陈姨反应迟了半拍，然后说，“有有有，我这就去煮。”
　　“陈姨，醒酒茶放这里吧。”他说。
　　“好。”
　　*
　　宋烟在个人时间管理上非常自控，不管前一天睡多晚，第二天在闹钟响的第二遍一定会起床。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手机屏幕上有未读信息提醒。
　　来自昨晚的陌生号码。
　　【你怎么知道醉酒的人喝了蜂蜜水会舒服些。】
　　【经常帮人煮？】
　　还有一条，【晚安宋小姐。下周四回。】

　　什么叫她怎么知道。
　　基本常识好吧。
　　下周四回。
　　宋烟在心里默算了自己那几天的上班的班次。
　　宋烟的目光又回到那句‘晚安宋小姐’不由扬了扬唇，是为了映衬她那句‘晚安沈先生’吗？

　　“小烟烟，大清早笑得一脸贼兮兮的，还躲躲藏藏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呀。”宋烟在看短信的时候，陶佳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身后来了，从后踮起脚尖看她的手机。
　　“没有。你别瞎说。”宋烟莫名心虚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陶佳瘪了瘪嘴，“否认这么快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是不是昨天来食堂餐厅找你的那个帅哥呀。”
　　“不是的，什么都不是。”宋烟郑重道。
　　“不是就不是嘛，看把你急得，你知不知道越遮掩越黑么。”陶佳扬了扬脸，笑得别有深意。
　　“什么遮掩不遮掩的，没有的事！赶紧的化妆去啦，交班来不及了快。”宋烟哭笑不得的推着好奇宝宝陶佳往浴室方向去。

　　中午换班休息的时候，陶佳说来说去的不知道怎么又扯到了早上那话题上。
　　“真的什么也没有？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同事都猜测，那位很帅的男人，要么是你众多追求者之一，要么是你男朋友，毕竟那天你对他态度比那些追求者不知好多少。”

　　她能不态度好点吗。
　　好歹她在他手里赚了八千块。

　　宋烟有点无奈啊，还是把事情缘由跟陶佳讲了大部分，“那位先生姓司，是我在俱乐部台球社的一名学员。上次来找我也是关于一项运动的事情。”

　　陶佳就喜欢那这些事打趣宋烟，过一下八卦的嘴瘾，没其他想法，两个女孩手挽手并排走在机场餐厅外一条造景很美的小道上。
　　有说有笑。

　　冬季的桂花开得很茂盛，餐厅整个后花园都是桂花芬香，远远看去，一个穿着制服的高个大男孩，站在那颗她们必经的桂花树下。

　　许言。
　　两人一眼认出。

　　许言在看宋烟那刻，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

　　陶佳胳膊抵了抵宋烟，捂嘴笑了笑，扭头麻溜的跑开了。
　　宋烟只能大走过去打招呼。

　　许言有些腼腆的抓了抓后脑勺，把手上的一个袋子递给她，“上次买的那些礼物是我唐突了，我以为女孩子都比较喜欢那些。你好像比较喜欢看书，听说你报考了明年三级考。这几本书是我在家里找的，不知道对你有没有。”
　　“谢谢，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复习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贝贝在帮我顶班，我不能在外耽搁太久，我先上班去了。”宋烟淡笑有礼的婉拒。

　　宋烟刚走没几步，许言喊了她一声。
　　她顿步，扭头看他。
　　许言斟酌了一瞬，开口：
　　“上次来餐厅找你的那位先生——”许言顿了下，“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回答肯定干脆。

　　许言听了答案后，似乎放松了不少，帅气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宋烟我对你的心意，你——”他想早点说出来，怕来不及，他剩余的还没说完整是，宋烟先开口了，“许言，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不适合。”
　　“没试着交往过，你怎么会知道不合适。”许言语气有点急。
　　“那你真正了解我这个人吗？”宋烟觉得今天有必要把事情处理了，她不想伤害许言，但也不喜欢把自己困在这种僵局之中，这样的感觉太过于难受。
　　宋烟直视他，清澈的眼眸酌着光，敏锐、犀利，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许言从没见过宋烟这样的眼神，他有点儿愣，而后他走到她面前，唇角动了动，“如果你是因为学历关系，大可不必。”他不在乎这个。
　　宋烟是安检组唯一一个高中学历的成员，这件事不是秘密。

　　宋烟没应，因为关于学历这个事，她早不在乎了。
　　她继续反问他，“许言，你了解我的家庭情况吗？”语气平静如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