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抛少女》神下

68、第 68 章

　　小婴儿带着深雪走进了一家咖啡店，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白川小姐，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看待蠢纲的。”

　　深雪愣了愣，不明白小婴儿问这个是要做什么。不过她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答道：“我觉得纲吉君是个温柔又努力的好人。”

　　“……”里包恩沉默了。

　　他虽然想问的并不是这种看法，但是这个看法也很能说明问题了，深雪对纲吉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她是真的只把纲吉当做好朋友看待。

　　“那，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蠢纲，也不要再主动和他联系了。”

　　“……嗯？为什么？”深雪不解，她觉得自己也不是在做坏事。

　　然而小婴儿不知从哪里竟然直接掏出了一把枪，突兀地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不要再来了。你知道蠢纲是彭格列的BOSS吧？和黑手党扯上关系没什么好事的。如果你再来，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小婴儿的态度，让深雪更加确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是因为阿纲平时真的太过温柔吧，导致她对黑手党的印象一点也没和可怕、心狠手辣挂上钩，此时的她完全没把小婴儿手里的枪当做一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吗？”

　　下一秒，小婴儿直接开了枪。

　　子弹从她的耳边擦过，带起一阵烧灼的触感，打进了地板里，“不要问了。你不用知道，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说完，小婴儿收起了枪，买单，转身出了咖啡店，只留下深雪一个人在座位上惊呆了，半晌都没缓过来。

　　那是……真的枪。

　　对方也确实会一言不合就开枪。

　　还要问下去吗？深雪害怕了起来，可是她也是真的不放心阿纲。

　　可是听小婴儿的言下之意……“你不用知道，这样对所有人都好”——这其中的那个“所有人”，也包括了她吧？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是对她好呢？

　　阿纲的恋情无非就是顺利和不顺利，顺利的话没什么好说的，肯定是不顺利了。

　　不顺利的话，那她也可以继续帮阿纲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她也没有设呢么不好啊？

　　这时，深雪猛地想到——如果问题就是她自己的话……

　　不不不，这太荒谬了，怎么可能呢？阿纲那么喜欢京子……

　　他明明——他明明……不对，仔细回想一下，深雪猛地发现，阿纲似乎从来都不会主动提京子的事情。

　　……这不正常。

　　深雪知道的，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谈起恋爱来，恨不得跟全天下人宣布自己的恋人有多好，这样藏着掖着的，多半不正常。

　　虽然纲吉不是那种有点儿小事就要昭告天下的性格，可是现在回想一下，他甚至都没有对深雪说过京子的喜好，让她针对性的出谋划策……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可是纲吉他绝对不是那种打着别的女生的幌子来接近另一个女生的人啊！

　　更何况他们认识完全是个意外，最开始的时候，纲吉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如果纲吉对她有意思，完全可以顺势告白要求交往啊？而且他也确确实实对京子告白了啊！他成功告白的那天的兴奋也不是假的……

　　所以说，纲吉他……对这一切其实都没有什么意识？事实上好感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产生的？

　　然后……京子意识到了？

　　回想起他们那天见面时的种种细节……

　　当初深雪还悄悄地引导了纲吉好几次呢，现在回想起来，带入京子的视角想一想……

　　深雪痛苦地抱住了头。

　　我都做了什么啊……

　　小婴儿说得对，不知道的话，对所有人都好。

　　已经想明白了的深雪，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虽然她自问和纲吉的交流都禁止与普通朋友的程度，可是……可是……

　　这种时候她也做不到把自己撇出去摘得一干二净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要去向纲吉道歉吗？算了吧。想想知道了黄濑的心情的自己，那个时候微妙的心情……还是不要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或许现在的纲吉心情也很不好受吧。

　　所以……这都是她的错吗。

　　可是想想看，她虽然只把阿纲当做朋友，可是在她心里，真的和阿纲一般亲密的朋友又有几个呢？迹部景吾，黄濑凉太，雨宫莲……

　　不是前男友就是追求者，或者前男友兼追求者。

　　对比起平日里就只在网球部有交集的忍足向日凤他们，她对纲吉……果然还是越界了吗。

　　所以说……让纲吉不幸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她自己吗。

　　深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她浑浑噩噩地睡了好几天，就连绘麻催她去肉食大会都没提起劲。

　　她难受极了，一想到纲吉的事情，她就没办法毫无顾忌地去和绘麻他们玩耍，就连早就约好的陪黄濑凉太去迪士尼的约定，也被她一推再推。

　　期间，黄濑凉太和绘麻、迹部景吾都担忧地来看过她，可是最终却谁都没能撬开她的口。

　　直到雨宫莲来了。

　　被景子通知雨宫莲来了的时候，深雪意外极了——毕竟雨宫莲和迹部景吾、黄濑凉太他们不一样，她最近可没有早就约好了要和雨宫莲一块出去玩，只不过是拒绝了他一起去烟火大会的邀请。

　　将疑惑问出口之后，雨宫莲笑了笑，“你说你身体不舒服，可是烟火大会还有好几天呢。所以……到底怎么了？”

　　深雪哑然。

　　是了，她也没什么心思想什么缜密的借口，理所当然的被雨宫莲简简单单就戳破了谎话。

　　“就是……没什么心情出去玩吧。”她叹了口气，“我才知道，我好像做了很差劲的事情，导致了很糟糕的后果，一想到这些，我完全没有心情出去玩……”

　　雨宫莲担忧地看着她，“到底是什么事呢？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见深雪有些犹豫，他又赶紧补充道：“啊，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的，不用勉强自己。”

　　深雪稍稍松了口气。可是这样一想，她又觉得不行，憋在心里难受极了，可是又想不到能对谁说。

　　哪怕是雨宫莲——就算他和沢田纲吉、京子、绘麻全都不认识，涉及的全部人物除了黄濑凉太之外一个都没接触过，深雪也觉得说出来实在是太艰难了。哪怕不说，只是稍微动一动这个念头，她都觉得窒息到胸口发痛，像是拿着刀把自己的心口剖开似的难受。

　　自责和悔恨像是荆棘一般缠绕住了心脏，哪怕只是心跳都让她觉得痛苦。

　　对了——她看着雨宫莲，想到了一个办法：“那个……雨宫同学，能不能拜托怪盗团，让我洗心革面呢？”

　　“……嗯？”雨宫莲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洗心革面？白川同学你吗？”

　　“……是的。”深雪点了点头，“我刚才也说了，我做了很差劲的事情，可是之前的我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就算是现在，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不对……”

　　“……”

　　雨宫莲觉得，深雪其实并不需要洗心革面，她需要的只是好好的疏导，可是……她现在却又什么都不愿意说。

　　不过，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毕竟，印象空间里的阴影是不会说谎的。

　　既然现实中的深雪不打算说，可是印象空间里的深雪肯定会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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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雨宫莲没有叫上同伴，也没有带上摩尔加纳，一个人只身前往了印象空间，根据异世界导航，找到了深雪。

　　印象空间是所有人的印象和意识的集合体，通过影响印象空间，甚至可以影响全世界的认知。

　　深雪当然也不例外。

　　深红色的混沌空间之中，少女孤独地站立在那里。

　　像是早就知道了雨宫莲会来一般，阴影深雪对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力的微笑，“你来了。”

　　“嗯，我来了。”雨宫莲——不，现在应该称呼为JOKER了，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阴影深雪很清楚洗心革面的过程，笑了笑，身体上涌出了深红的鲜血，缓缓地化为了怪物——“来吧，按照约定，打到我吧。”

　　JOKER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本来想着不用战斗也可以的，可惜，他早就告诉过深雪这其中到底是如何操作的了，她一心只想求战，所以这一战似乎无可避免。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进入了战斗状态，只求在尽量不要伤到深雪的情况下结束战斗。

　　或许是因为深雪事实上也并不是什么罪恶深重之人的缘故吧，她所化的阴影实在是弱得可以，不过两个回合，就被JOKER彻底打败了。

　　深红的血水褪去，再一次露出了其中悲叹的少女。

　　阴影深雪叹了口气，“这样就可以了吗？”

　　JOKER摇了摇头，“还不够。你都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怎么洗心革面？”

　　“……这样啊。”阴影深雪叹了口气，将沢田纲吉的事情、自己取材的事情，甚至包括黄濑凉太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呢？”阴影深雪痛苦地看向了JOKER，“你可以告诉我吗？”

　　“……”JOKER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头，“错了很多哦。”

　　这一瞬间，少女仿佛立刻就能哭出来似的。

　　可是JOKER又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都不是大问题。”

　　他说着，拉着阴影深雪盘腿坐了下来，“你做错的最大的地方，就是混淆了关系性，完全没有区分开恋人和朋友，不论是恋人还是朋友，你都是用同样的方式应对，所以难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说着，他忍不住又揉了揉少女的头，“爱情这种东西啊，可不是过家家一样流于表面的关系就能体会到的哦？”

　　“这一点，我想你现在应该也已经明白了吧？”

　　“……”阴影深雪点了点头，“是的，可是……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没关系，不需要什么方法，顺其自然就好。”JOKER叹了口气，这……真诚的深雪同学怎么看都完全还是个小孩子呀。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的话，又怎么写恋爱小说呢？”

　　“不，你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了。”JOKER摇了摇头，“不论是爱某人，还是被人爱着，都是爱的体验，你是不是觉得这还不够？没关系，大家都是这样，你还很年轻，阅历有限是正常的。”

　　“人生还很漫长，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在未来等着你，不要拒绝这个世界。”

　　“……原来如此。”

　　阴影深雪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她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为点点光斑消散开来，最终只剩下了一颗细小的光球。

　　JOKER伸手接过了那颗光球。

　　那是深雪的秘宝。

　　一本装帧及其精美的小王子的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