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抛少女》神下

61、第 61 章

　　黄濑凉太的消息刚发出去，他自己就后悔了。

　　这样说出口，小深雪的压力反而会更大吧……啊啊啊，就该装傻的。

　　而且别说深雪了，他自己的压力也大起来了。

　　真是苦恼啊……

　　深雪也如他所预料的一样，久久没有回复。

　　倒是群里，沢田纲吉又挑起了新的话题——

　　【我想带着京子和大家一起聚一聚，大家有时间吗？】

　　就见深雪秒回：【当然有！】

　　毕竟大家前前后后都忙活了这么久，帮助的小伙伴终于和心爱的女孩修成正果了，大家当然也想见证一下小情侣lovelove修成正果的样子。

　　然后几人三言两语就定好了时间和地点，找好了合适的店，事情就这么飞快地定了下来。

　　私聊里迟迟等不到回复的黄濑不禁酸了起来。

　　呜呜呜凭什么啦！当然，他虽然心里虽然酸楚得不行，但是也不敢找深雪质问的，只敢捧旁敲侧击道：【不用忙关东大会吗？】发完他就想到——也不对，就算要忙社团活动，那也不是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深雪的消息跳了出来：【不用了，冰帝在关东大赛第一轮就出局了……】

　　这一瞬间，黄濑凉太惊呆了。

　　【什么？出局！？这么干脆利落地出局了！？这怎么可能啊！？】

　　【是真的……】就连绘麻也在群里小声地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黄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成绩。

　　别说黄濑了，就连深雪也很震惊。

　　理论上来说，前不久才浪翻车的冰帝，现在应该不会再随便掉以轻心，不至于那么轻易就出局了吧？

　　别说黄濑了，今天比赛结果尘埃落定的时候，深雪也惊呆了。

　　她其实不太懂运动社团的实力啊战术啊之类的这些事情，但是她知道，冰帝很强，迹部景吾很强，大家都很认真，很努力，但是最终的比赛结果就是一路纠缠到附加赛，然后……冰帝就败了。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大家会不会心情不好，不过几乎所有人看上去都相当的平静。

　　虽然大家表面上看上去都很平静，但是深雪还是发现了——回程的大巴上，没有人往迹部身边凑。

　　……这不就是怕触霉头嘛。

　　忍足甚至还捅了捅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去安慰一下迹部。

　　毕竟她不是今天上场比赛的选手，迹部就算对选手的表现不满意，也不能往她身上撒气，她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深雪当然也担心迹部，确认那不是凑巧，而是大家确确实实都在有意避开迹部之后，她便换了个位置，凑到了他身边，“你……没事吧？”

　　可是，她不来还好，这一来，迹部反倒郁闷了起来。

　　虽然深雪也没说得多详细，可是这个时候，她还能关心什么呢，看着她这一副担心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他都有些苦恼了起来，“不要摆着一副那样的表情啊……”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深雪的肩，“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又不是没有输过，对这种事我早习惯了。”

　　“真的……？”深雪不相信。不管怎么习惯，输了当然会不甘心。这种事情要是真的习惯了可就不妙了啊！

　　“……”迹部无奈地扭过了头去。

　　当然是假的啊……但是你不要来问啊！没有人问的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倒也很轻松，可是一旦有人过来问，便难免有些控制不住。

　　迹部景吾不由地有些郁闷，她是想听到什么答案才来的啊……就那么像看他软弱丢人的样子吗？

　　然后，就听白川深雪若无其事地说道：“真的没事的话，那一会陪我去KTV吧？”

　　迹部景吾不由地一愣。

　　“要拒绝吗？”

　　“不。”

　　在KTV里鬼哭狼嚎了好一阵，迹部景吾发泄了个爽。

　　虽然白川深雪嘴上是说着让迹部景吾陪她来的，可是事实上完全是深雪在一边默默地给他鼓掌摇铃，听着他发泄。

　　鬼哭狼嚎了两个小时之后，迹部景吾终于爽了。

　　全程，二人没有提一句什么安慰不安慰难受不难受的话。

　　从KTV中走出来的时候，迹部景吾只觉得全身舒畅，“今天……谢谢你了。”

　　“不，我才应该谢谢你陪我来了。”深雪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下，“我早就想来一次了，可是一个人来总是怪怪的。”

　　“……可是你什么都没唱啊！”

　　“没关系，我只是想来。”深雪一本真经地答道。

　　迹部景吾有些无语地别过了脸去。

　　他知道白川深雪在说谎。

　　她想要去个KTV而已，还会没有人陪吗？她就是特意带自己来发泄的，还用这种委婉的方式照顾了他的面子和心情。

　　真是……温柔啊。

　　可是这下，虽然发泄掉了战败的郁闷，新的郁闷又微妙的从胸口冒了出来。

　　对了——

　　这时，迹部景吾突然想到，“……总之，作为这次的回报，我下次再陪你去一次吧，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好呀。”深雪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

　　很快就到了约好的日子，大家一起聚在了并盛町的某家寿司店。

　　深雪、绘麻和黄濑结伴到店的时候，发现店门外还特意悬挂着停业的招牌。

　　绘麻吓了一跳，“这是包场了吗？好厉害！”

　　“……好豪华的招待……”深雪也忍不住感叹道。

　　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有这么夸张啦，这是朋友家里开的店，借用了一下场地罢了。”

　　“就算是这样也很厉害了！”

　　三人钻进店内，就看见了正坐在吧台前、笑容灿烂的少女，正挥着手向他们打招呼，“大家晚上好，我是笹川京子，是……阿纲的女朋友。”说着，她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粉红，看上去娇羞极了。

　　“你好，京子同学——这样叫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京子大方地点了点头。

　　“我是白川深雪，这位是朝日奈绘麻，以及黄濑凉太，我们都是沢田君的朋友。”深雪一边笑着自我介绍，一边打量起了京子。

　　她果然是个笑容相当甜美的女孩子，虽然长相不是精致美丽哪一类型的，和深雪的类型相差甚远，但是她看上去活泼开朗又大方，身上充满了自信阳光的味道，也难怪没什么阿纲会喜欢她。

　　在深雪打量京子的时候，京子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深雪。

　　眼前的少女，和她印象中二十四五岁的深雪小姐看上去相差并不远，可以说一眼就认得出来。也难怪阿纲即使没有特意去找，也会走在大街上遇到就认出她了……想到这里，京子心里一惊——啊，我在想什么啊？这种乱吃飞醋一样的想法……真是太过分了。

　　当然，在场并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心思，毕竟，深雪三人谁都不知道还有十年后这一出，完全就没往那方面想，纷纷不遗余力地夸赞起了她的可爱，也没见过这阵仗的京子一下子就被夸得满满脸通红了起来。

　　夸完之后，毫无疑问的，就进入了小情侣秀恩爱环节。

　　纲吉是没有在群里说过他的告白计划的，在这里，当然就追问了起来，告白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大家的起哄下，纲吉也羞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讲起了告白时的事情，“我、我其实当时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会像个笨蛋一样，对京子同学说，‘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然后京子同学就飞快地同意了……我觉得简直就像做梦一样，都没什么真实感……”说着，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深雪，“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简直蠢爆了，还好京子同学没有嫌弃我。”

　　“怎么会呢，”隔着桌子，深雪笑了笑，“你的心意传达给了京子同学呀，这还不够吗？呐，是吧，京子同学？”

　　京子羞涩的笑着点了点头，“……是的！”

　　得到了深雪的肯定，纲吉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能这么顺利，也是多亏了深雪你一直以来教了我那么多……”

　　他絮絮叨叨地感谢起了深雪教他穿搭，教他找话题的技巧，教他学艺术审美品味，教他各种各样的……这时的沢田纲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深雪身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笹川京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了起来。

　　=

　　聚会顺利的结束了，纲吉以为一切的发展都顺利极了。

　　他成功地和京子开始了交往，深雪小姐也为他献上了发自内心的祝福，现在的深雪小姐的生活平凡又幸福，没有哪里不好的，这样发展下去大家都可以得到幸福，怎么像都再好不过了。

　　可是，几天后，他却收到了京子发来的消息，【阿纲，放学后来天台吧，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这消息的语气看上去不太对劲，纲吉的直觉告诉他，或许京子想要说的事情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赴约之后，就见京子的脸上没有带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而是一副有些疲惫的表情，对他说道：“阿纲……我想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了——我们分手吧，不做恋人了，回到朋友的关系吧。”

　　纲吉渐渐瞪大了眼，“……诶？为、为什么？京子同学，我做错什么了吗？”

　　一听到这个称呼，京子就发出了一声有些惨淡的嗤笑，“‘京子同学’啊……你叫深雪小姐可是直接叫她深雪的。”

　　“诶？”纲吉愣了愣，是这个问题吗？京子她这是在吃醋？他连忙解释了起来，“京子同学你听我解释，我和深雪小姐不是——”

　　“不止这个哦。”京子摇了摇头，打断了他，“你大概不知道，那天晚上，你看深雪小姐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你自己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也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的，在两年前，你拜托我和你做朋友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眼神也是那么的明亮，充满了希冀，仿佛她就是整个世界。

　　可是他现在却用这样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别人。

　　“对不起呢，那个时候其实我就知道你的心意，所以……现在的我也知道你对深雪小姐是什么心意。”

　　“呐，阿纲，你喜欢上深雪小姐了吧？”

　　巨大的冲击让沢田纲吉不禁呆立在原地，思绪一片混乱，思维停滞，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是这样吗？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是吗……”京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猜也是，毕竟阿纲一直都很笨。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向我告白呢，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渣男。”

　　她哀婉地笑了笑，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但是……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我的男朋友变得这么优秀，完全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的你从头到脚，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烙印……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我知道了之后，只要和你聊起那些话题，我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所以，对不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京子说完，也不等纲吉回答，便冲进了楼梯间，只留下纲吉一个人在天台上痛苦地呆立在原地。

　　他花了好一阵，思维才终于恢复了小半，痛苦地蹲下/身去，苦恼地挠乱了头发，自责得无以复加。

　　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啊，竟然让京子同学这么难受……

　　不论如何，他真正喜欢的是谁，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让京子哭呀！可是，现在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京子同学说他喜欢深雪小姐，可是沢田纲吉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只把深雪小姐当做普通的朋友，那一切的交流，都是深雪小姐指导他罢了。

　　诚然，他确实会因为深雪小姐的夸奖而高兴，在和深雪小姐从文学聊到电影的时候也会觉得十分的满足又开新，可是……可是他以为，那不是爱情。

　　他以为。

　　可那终归还是远超了普通朋友应有的界限。

　　=

　　回到家后，笹川京子痛哭了一场，哭得头都疼了起来，第二天都没有去上学。

　　可是第三天，她就立刻恢复了正常——至少看上去是正常的，路过纲吉的教室门口、遇到他的时候，还会十分自然地笑着同他打招呼，就像是告白啊交往啊什么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沢田纲吉却做不到这个程度，他看着少女那满脸灿烂的笑容，就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愧疚像是一把尖刀一般，不停地在他的心口搅动。

　　看他那自责的样子，京子也有些难过。

　　回到教室后，她掏出手机，只隔着一堵墙，同纲吉发起了短信。

　　笹川京子：【呐，阿纲，深雪小姐现在有男朋友吗？】

　　这问题让纲吉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京子问这个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是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京子，总觉得自己说什么仿佛都是错的，都会让京子再一次受到伤害。

　　笹川京子：【你说有还是没有就行了。】

　　被催促了的纲吉连忙回到道：【没有】

　　京子的消息立刻就发了过来：【那你去追她吧。】

　　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文字，沢田纲吉陷入了沉默。

　　笹川京子：【……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如果你喜欢上深雪小姐就是注定的命运的话，那，我接受。】

　　其实京子还想说，她不希望她的痛苦毫无意义——可是想了想，这大概会给阿纲过于沉重的压力，所以她最终还是删掉了这句话，只把这个小心思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光是看着文字，沢田纲吉都觉得胸口痛到难以呼吸。他不知道京子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敲出这些文字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京子。

　　幸好京子说完之后便没有再催他。

　　追求深雪小姐什么的……沢田纲吉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做不到。

　　他清楚的知道，深雪小姐肯定是没有把他当恋爱对象看待的。

　　她会在京子面前小心地注意到细节，叫他泽田同学，她会把话题往京子身上引，小心翼翼地不要喧宾夺主，她会阻止他送她去车站，因为京子更重要——她全心全意在为他的恋情应援，她是真心把他当做朋友的。

　　而他却把一切都搞砸了。

　　更何况现在，京子那么痛苦，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让他无视京子的痛苦，马上就开始追求别人……

　　他做不到。

　　这两天，他甚至都忍不住在想，如果一切都能重来，如果自己没有尝试改变未来、提前去接触深雪小姐，是不是会更好？那样的话，深雪小姐不帮他，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向京子告白，那京子也就不会伤心了，然后他会按照既定的命运，和深雪小姐相爱，然后结婚，或许一切都会很好。

　　可是回想起几个月前第一次见面时的状况，那场地铁脱轨事故——如果他不出手的话，深雪小姐或许会直接死在那里也说不定，哪怕不死，至少也会受相当重的伤——

　　——等等。

　　这一瞬间，沢田纲吉突然明白了过来——

　　如果他没有出手救了深雪小姐的话，她……是不是会在这场事故里受到几乎致死的重伤——就像当初的库洛姆一样？所以……她后来才和库洛姆一样，成为了幻术师，才会加入彭格列？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至少，深雪小姐是健康的。

　　这样一想，纲吉倒是觉得不后悔了。

　　哪怕一切能重来，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救她一次，即使未来追不到京子，即使未来也不会和深雪小姐结婚，但是没有关系，大家都能平安康健地活着，就是最好的未来了。

作者有话说

　　27线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