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刺》風停云的猫

12、无处安放

　　曹梦琳窝在类似罗汉床的沙发上，沙发又宽又软，曹梦琳很满意，这家民宿是提前几天定的，离李新要做手术的医院很近，步行的话就二十分钟路程，前期的检查不需要住院，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窝在房子里，各自拿着手机发起了微信，不多会儿，李新就叹着气起身站在窗户旁发起了呆。

　　曹梦琳给郭长林撒了一会娇之后看着望向窗外傻了一样的李新，歪着头酸不酸的说了一句“至于嘛，这才第一天。”

　　李新扭过身子，眼睛里雾气蒙蒙，曹梦琳惊了一下“怎么了？范莉又被打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李新摇了摇头，满眼的无奈溢出了眼眶。

　　“我中午的时候也问过她同样的话，什么时候是个头，可我又怕就连这样的日子都会没有了，我也曾想过，我应该离开，我退出了，这个局也就解开了，可我舍不得，就只是这么想想，我就感觉心痛的要死，赵成的那个样子你也见了，我又怎么放心离开，一方面是因我而起，一方面是我离不开她更放不下她，曹梦琳，你知道嘛，有时我都在想，如果我死了，这一切会不会就结束了，如果活着的我离不开她，那么要是在不可逆的命运安排里，我先她一步早早离开，你说，她是不是也就解脱了？”李新不急不缓的说着，说着自己的离愁和生死，那一刻，曹梦琳觉得窗外的万家灯火就像是飘进了屋子里，而李新只需轻轻一靠就会融进夜色里，李新她起了想死的心。

　　曹梦琳三两步走到李新的跟前，神经质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李新，你别吓我，也别说傻话，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就让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可我知道范莉她也离不开你，与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呢？走的远远的，范莉的儿子和她也不怎么亲，那个家对她而言简直是地狱，她受折磨，你也煎熬着，为什么你不带她远走高飞呢？”

　　“走？飞？你问问范莉她愿意吗？！要是她同意，早在十几年前我们就。。。又怎么会轮到赵成！”李新有些气结，说到最后声音变的有些撕裂，压抑的气氛使她前倾的身体剧烈的颤抖。

　　曹梦琳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你别动气，范莉从小就很听话，很孝顺，她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在情理之中，你别怪她。”

　　“我没有，没有怪她，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她，当初毕业跟着她来到她生长的地方本来就是我的一意孤行，大学四年我们一直很好，可她也一直没有答应过我，回应过我，是我将她拉入深渊的。要说恨，我也只恨我自己。”李新看着自己的手，攥起又松开，松开又攥起，仿佛是抓住了什么，松开手却又是一无所有。

　　曹梦琳看着李新白皙的指尖，心里也堵的厉害，李新曾说过，范莉曾亲吻过自己的右手的指尖，那是她们最亲密的动作，那让李新追过万水千山舍不下的也只是范莉嘴唇那轻轻的一下触碰，落在李新指尖，刻在了她的心上，当年毕业时离开学校，李新送范莉到火车站，范莉是想着一去不回的，这四年的相知相守，是她这辈子最灿烂的时光，可是人啊，总是得要去背负些什么的，父母是她的责任，那是刻在她骨子里无法改变的，那些责任势必将她心里不能言说的爱恋，不被世俗认可的关系击的粉碎，范莉不敢往前走，也不能，李新炽热的心在她这一定得不到回应，范莉选择回到家乡，她知道踏上火车，她和李新就天各一方再无联系了，临上火车时范莉拉着李新的手，那轻轻的一吻就在那时，那样的一个心境下，落在李新的指尖。

　　范莉在到家三天后见到的门外风尘仆仆的李新，李新当天没有出站就去买往范莉家乡方向的车票，范莉松开她的手就上了车，直到火车驶出站台，李新才猛然惊醒，那一吻是范莉的回应，是爱，是不舍，更是告别，李新都明白，她想朝着范莉的方向狂奔而去，她的心也因为有了盼头和依靠而狂跳起来，最近发出的火车要在三天后，李新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囊，又给家里的父亲和哥哥打了电话，母亲在李新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重男轻女的厉害，对这个女儿也是可有可无的，至于李新想去哪，啥时候回来更是不关心，不多问。李新在火车站等了两天才坐上车，路可真远啊，李新觉得自己仿佛是要去天边一样，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两天三夜才到了地方，六月的新疆，温度还有一些微凉，可李新的心却烫的要命，这是范莉生长的地方，也是她此生不会再离开的地方。当时李新是这么想的。

　　过去很久，曹梦琳见李新都没有再说话，她拿起手机给范莉发了个视频邀请，都想的不行就别死撑着了，你们都拉不下脸来，那就让我帮你们一把吧。

　　李新转过身等着电话被接通，可过了好一会，范莉那边选择了拒绝。

　　李新拿过自己的手里就打了过去，电话被挂断了。

　　“接电话，你试试我会不会这会儿买票飞回去。”李新的短信出现在了范莉的手机上，不一会儿李新的手机就响了，范莉打来了电话，声音依旧是闷闷的，不过能听出来明显的假装轻松的样子“怎么了，刚才在卫生间，不方便。”

　　李新开了免提，范莉的声音在宾馆的房间里有些失真，空洞洞的。曹梦琳对着手机轻轻叫了一声“范莉。”然后哽住了。

　　“我很好，你们俩个别担心。吃点东西早点休息。”范莉说完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