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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戀慕の始 ...

  •   江念珩第一次听说“summer time”这种说法大概是出自周絮之口。

      她依稀记得那时候有一丁点儿阳光披荆斩棘地越过树叶之间的空隙跳下来,在最后一朵迎春也凋落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周絮脸上的忽明忽暗被少女独有的清脆灵动称成了顾盼生辉,眼底的笑意被揉得细碎又温柔,融化在夏天灼烫的阳光里,浅浅又弯绕的一股溪流。
      “果然稀世珍宝都偏爱夏天呀——你听说过没有、阿珩,如果有世界末日,那一定不会是在夏天。”

      江念珩呢、应该听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当时信了几分、又刻在心里几分。只记得当时耳机里跳跃的音符是波子汽水味道的,鼓点强烈地蹦跳在心尖柔软的领域。记忆总是曲折离奇,明明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已经忘了干净,可现如今那句歌词却还萦绕在耳畔。

      ——“我能给予的爱意,已经很清晰”。

      最令人恼怒的十六岁,带着一知半解的懵懂和想触碰又只能浅尝辄止的勇气,刚告别了肆意狂欢的年纪,却未能从暑假还未散去的热气里逃脱开,汗珠细密地布满稚嫩的脸颊,然后带着肩上的累赘半推半就地跑进了谙熟于心的校园。

      江念珩看着身边空了的座位瘪了瘪嘴,不可避免地联想起小兔子缺掉一颗的门牙,只觉得嘴里刚刚融化殆尽的棒棒糖都没了味道。

      周絮小心翼翼地回头,瞥了眼她伤春悲秋的莫名作风,忽然开始没来由的感慨——瞧她长得精致,声音又软糯清甜,脸颊还带着稚气的圆鼓鼓,两个马尾辫不识趣地偶尔擦碰在雪白又小巧的耳廓,校服肥大的衣摆恰如其分地掩盖住蓓蕾初绽的娇美。像在牛奶里浸泡过的草莓,第一感觉便是甜软,而后是如同炒年糕一样的糯米触觉。

      ——可怎么偏偏是这样傻乎乎的性格呢?

      江念珩歪歪头,看见周絮瞳孔缓缓扩散开的趋势,于是指尖握笔的力度收紧了点儿,戳上前面少女瘦削挺直的背脊,然后意料之中地看见周絮僵了僵,俨然是被吓到了却在极力控制躯体的战栗。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江念珩,你干嘛?”

      “没干嘛。只是我同桌突然没了,实在好郁闷喔。...”被刻意拉长的尾音带着点儿不明不白的意味,“你说她是不是没义气,才认了我做大哥就逃之夭夭了。”

      “被您老人家吓跑了?”
      周絮明明在幸灾乐祸地忍笑,却还怕被讲台上正口若悬河的老师发现而刻意压低了声线,引得江念珩眉梢一挑,手中的笔松开,脚下毫不拖泥带水地勾过周絮的凳子腿,使得她硬是趔趄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讲台上老师的目光如愿被吸引过来,却罕见只是皱了皱眉未发一言。倒是周絮身边一直规规矩矩坐着的金南俊发话了,声音带着点局促却意外地不可置否:“江念珩,先听听老师要说什么吧。”

      江念珩不是没看到周絮耀武扬威的目光,但还是啧了啧嘴作罢。周絮大大咧咧地忽视了金南俊脸颊飞起的两朵火烧云,江念珩却不能置若罔闻。

      真麻烦,那就干脆推波助澜算了。

      “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啦。”

      小小闹剧终止于此,讲台上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煞有介事地推了推眼镜继续把断了半截的话头引上:“...大家也都发现我们班转走了一位同学,她被父母送去出国留学了,所以转学生就调剂到我们班来了。同学们一定要好好相处,不要觉得陌生或者尴尬,慢慢地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江念珩的心思却完全从她身上飞走,在听见转学生三个字的时候就早已经娴熟地踢了踢周絮的凳子,笑得双眼弯弯:“你看你看,善人有善报,我又要有新同桌啦。”

      “万一是个难搞的茬儿?...再说了,怎么就肯定被你收入囊中了啊?”

      周絮也努力往前倾了倾上半身,竭力想看清庐山真面目,却只在门口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模糊轮廓。她小心翼翼地侧了侧头,对上江念珩发射来的期待目光,艰难地吞了吞了口水:“...那个,好像是个男生,挺高的。”

      “孺子不可教啊,那么有优势的位置结果连脸都没看到?”

      江念珩蹙眉,故作不满地收回眼神,心跳却不可避免地雀跃着加快。有点过度的体温倏地在头脑聚集,她觉得太反常了、太不对劲儿了——

      所有反常都是事出有因,在许久的将来,江念珩才发觉这句话实在是一语中的。

      她盯在门口的目光没收回去,忽然就撞进那双温柔又清朗的双眸。江念珩似乎能从里面看到粼粼的、闪烁的波光,还有一条鲸,正无言地游动,只是不经意间搅起深海的波涛,扶摇直上九万里——

      却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很多年以后她什么都忘了,包括那个夏天的高温有多难耐,蝉聒噪的叫声有多不合时宜,又或者那天的阳光有多刺眼。

      可她仍然清楚地记着,那天的风是清凉的,连带着树叶也在浮动,树影窸窣。光斑从空气里穿透,在她眼下形成形状可爱的阴影。那一刻的她在金泰亨眼里也是闪闪发光的,就如同她看过去时候眼眸里熠熠生辉的、初次浮现的感情,带着耀眼温 润的光亮度,折射在充满淡蓝色气体的瓶壁,化学反应在脑神经聚集处生成难以言喻的奇妙音符。
      她看向门口的举动是顺理成章,可是他又为什么会看着她呢?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啊。”

      是的,说起来很俗气,她也第一眼就看上金泰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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