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妻》清澜皓月

20、第20章

　　一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八，林清音一早起来去给祖母请安。在寸草堂吃过早饭，跟着一起去大相国寺。

　　这一次女眷只去了她们祖孙俩，连林清雅都没有跟。对外只说是她过几个月就要进宫了，留在家里跟着请的师傅巩固技艺。

　　送她们出门的时候，夏氏笑眯眯道：“音音，祖母今日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把她老人家照顾好哦。”

　　“好的，大伯母。”

　　护送他们出行的大堂兄林清峰道：“娘，二婶，你们都放心好了。”

　　他说完翻身上马，在前头开路。林清音则扶着祖母登车，又有十数名仆从相随，一路浩浩荡荡往大相国寺而去。

　　这一路上，车马是络绎不绝。步行前往的老百姓也不少。

　　到了寺门处，林清峰去进行了登记，他们一行便直入后院清净之地。

　　后院正中的位置有一棵苍翠古树，树高数丈，树冠亭亭如盖。底下手能够着的一圈得十数人才能合抱，缀满了祈福的红底绣金线香囊。统一制式，由大相国寺赠送给去求取的每位香客。

　　拿到香囊的香客也多少不拘的会出一笔香油钱。

　　上方枝条上，也稀稀落落挂了一些。这是站到四周楼上抛掷挂上去的。

　　每个人都有一次机会。但如果选择了抛掷，落地后却是不能再往触手可及处挂了；如果选择了探手去挂，也就等于放弃了抛掷的机会。

　　高下便如人生际遇，蕴含了些佛理在里面。

　　不过大相国寺的和尚说这规矩不是他们定的，是不知道从几时起约定俗成的。

　　前世林清音来此，并不知道是为了给人相看。她心头憋着郁气，站在楼上用力抛去。谁知道竟稳稳挂在了近乎最高处的枝丫上。还因此得了庙里赠送的佛礼一份。

　　当时众人看到挂到最高处的是她，不忿之余还有人明嘲暗讽了一番。

　　不久后，她就和萧澈定亲了。

　　一时她抛掷这香囊至次高处的事也被穿凿附会、传为美谈。还有人说这是预示萧澈会站到百官之首的高位上。她也能封妻荫子的得个高品诰命。

　　今生再来，林清音心平气和，自然不会去做这样的意气之争。

　　“音音，你去试试？”大堂兄把红色祈福香囊递给她。

　　“还是大堂兄试吧，我无意于此。”

　　林清峰道：“你说我将要参加大比的事啊？不了，我不信这香囊能决定我的名次。”说完走过去径自挂上了。

　　林老夫人笑笑，长孙的学力不足以登头甲三名，但二甲是有望的。

　　除了头甲三名起步高些，二甲的名次高低其实不是太要紧，后面能不能官运亨通倒不看这个。夫婿就是这么宽解孙儿的，他能听进去了就好。

　　里头大多是各府女眷，林清峰不便再往里走，留在了外面。林清音扶着祖母往厢房去。

　　林老夫人是大相国寺的常客，在这里有一间常用的厢房。林家的丫鬟、仆妇簇拥着祖孙俩一起过去。

　　略坐了一会儿，有个小和尚送了一盘莲雾过来请她们享用。

　　待人退下，随行的杜妈妈道：“哎哟，这可是主持院子里那株果树上出产的。听说当初从南边移植来的，唯有这一棵活了下来。这果子叫莲雾，平日里很少有居士能吃到呢。私下里有人称之为佛果。老太太，您今儿面子可是大了。”

　　林老夫人转动着腕上的念珠道：“哪是我面子大，以往了空大师可没请我吃过。听说啊，他和萧侍郎是忘年交。”说着她嘴角露出些笑意来。

　　萧澈和了空有交情，林清音是知道的。前世每一年，大相国寺都会派人往萧府送这莲雾果。她倒也是吃惯了的。

　　这种果树性喜温暖，是老和尚用暖棚才培育出来的。之所以被传成了佛果十分金贵，除了果子名字沾了个莲字，就是因为这个过程造价极高。

　　许多人家想留了种自己种植，最后都没能成功。无形中又把果子的地位抬高了，说是只有在佛门净土经高僧大德之手才能种得出来。

　　萧澈说老和尚太精了，统共就只种了一棵。

　　她这里正出神的想着，有个十一二岁梳双环髻的小姑娘过来叩门。

　　小姑娘先给林老夫人见了礼，然后对着林清音道：“是林家姑姑么，我是南书坊蒋家的人。我想去放生池边看放生，可是没人跟我作伴。我们结伴去好不好？”

　　这小姑娘林清音也认得，萧母娘家的侄孙女。她名叫蒋倩，嘴一贯很甜，常到萧府走动。

　　萧澈也挺喜欢这个活泼的表侄女，在她出阁的时候还让林清音格外多送了添箱礼。

　　林清音回头看看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去吧，祖母这里有杜妈妈她们伺候。蒋小姑娘，你同谁一道来的啊？”

　　“回老夫人的话，我同我姑祖母和表婶一道来的。”

　　“那音音，既然有长辈在，你也该过去请个安才是。”

　　蒋倩道：“林姑姑，你和我去跟姑祖母打个招呼吧。告诉她我找到伴了，省得她担心我。”

　　林清音点点头，“好。”

　　两人相携进入旁边的厢房。前世的婆母端坐在正位，前世的妯娌侍立在她旁边。小几上也摆了一盘莲雾果。

　　“姑祖母，我找到人同我结伴去放生池了。您就让我去吧？”蒋倩放开林清音的手，走到萧老夫人身边去摇着她的手道。

　　萧母道：“你这猴头，去缠了人谁家姑娘陪你同去啊？”

　　林清音屈膝一福，“萧老夫人，我是礼部侍郎的三孙女，叫清音。我同小倩一道过去，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好好的去，稳妥的回。”

　　萧母看向林清音，对她清丽中又带点明媚的长相倒是挺满意的，而且看这样子也是个知书识礼的。罢了，老二说得对，澈儿难得起一回成亲的心思。

　　她笑道：“清音，那可就有劳你了！”

　　“做个伴而已，不敢当老夫人这句谢。”

　　“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同你家也是极相熟的。你唤我声伯母就是了。”

　　“好的，萧伯母。那我们就先去了。”

　　“去吧去吧。”

　　林清音和侍立的于氏互相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牵着蒋倩出门往放生池的方向走。两人的丫鬟在她们身后跟着。

　　以林清音对萧母的了解，这应当就是满意的意思了。

　　“林姑姑，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倩啊？是表叔告诉你的？”

　　“不是，我听人说起过你。”

　　蒋倩一如前世的活泼，和林清音比较说得来。

　　前世她和夫婿吵了嘴，还跑来向林清音问策，让她哭笑不得的。

　　林清音记得她灵魂停留的那七日，也看到小姑娘在她灵位前哭得不能自已。

　　萧家的厢房里萧母问于氏，“你觉得怎样？”

　　“娘，今儿是您选媳妇。可轮不到我这做弟妹的挑大嫂啊。”

　　“你就说说看你的印象。我又不会告诉你大哥去。”

　　于氏想了想，“看着倒不像是会搅得家宅不宁的那种。林家嫁到安平侯府的大姑奶奶我见过，是个贤惠的。林府家教应当是信得过的。”

　　“嗯。”

　　旁边林家的厢房里杜妈妈也在同林老夫人道：“老夫人，三姑娘和萧家那位表姑娘手挽手、有说有笑的往放生池去了，看来情形不错。”

　　林老夫人笑道：“本来就是他们萧家上赶着，今天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我林家的孙女，还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说完接过杜妈妈递上的插着莲雾果的银签。

　　“嗯，味道不错，你也吃一块。剩下没切的给老爷子和大爷、二爷带回去也尝尝。哦，还有大少爷、二姑娘。”

　　相看过来，萧家递了话过来，对林清音挺满意。

　　林家也答复了对萧澈满意。接下来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的流程了。

　　双方于此算是对婚事有了个默契。

　　老爷子林晟和老妻商量林清音嫁妆的事。

　　“之前公中是只预备了五千两银子，包括打家具、买铺子、田地的开销。音音能带去夫家的压箱底银子不过九百九十九两。如今是和萧家议亲，有点简薄了。”之前不过是嫁给侯府还没分家出去单过的旁支子弟，这回可是侍郎府的当家人。

　　老夫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公中的规矩不能废。”

　　当初大孙女公中也是出的五千两。但长媳管家，手头比较松。可以私下额外贴补女儿。次媳就只能把自己的嫁妆一分为二，给音音添在里头。

　　可这加起来也还是不够。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私房里再给她添五千两凑足一万两，老爷看怎么样？”

　　林晟道：“不够，至少得两万两。以我的名义再添一万两。要不然，就让她在一万两之外再带着我书房珍藏的珍本古籍嫁过去。”

　　“那些还是留给儿孙传家吧。可这还要多添一万两，实在有点难处。真不是我偏心，雅雅那里怎么也得多备点。音音那里就统共一万五千两如何？也算拿得出手了，不比大孙女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