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锦江春

1、不归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是苍虞进入不归门被要求记住的第一句话。而在她印象的前一刻，她还因为误杀了要轻薄于她的财主即将被扭送官府。却突然间没了意识，等到缓过神时，便已到了这里。
　　其实苍虞不是她的名字，她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只是在家中同辈里排第三，阿娘便唤她三丫。虞这个名字，是那个人为她取的。那人的原话是:“你这泪痣生的极好，艳丽可与那虞美人一比，便叫虞吧。”于是，她有了新名字，叫虞。
　　不归门是个杀手的营生，有很多和她一样无家可归、或走投无路的孩子被以各种方式聚集到这里，从幼时便开始训练。她待的这一组，叫苍组，都是女孩子，最大的已经十二岁，小的也有五六岁了。而虞才过完生辰，刚好八岁，不大不小，排在这十三个人组成的队伍中的第五，所以她也叫苍五。
　　调教她们的师傅很多，几乎每一位师傅都说：“你们是这一代里资质最好的孩子，只要那张脸不毁了，未来便是不归门的中流砥柱。”虞也这样觉得，事实上，苍组的姐妹都这样觉得。因为她们的确生得极好，各有特色，连其他组的女孩子也羡慕她们。所以她们也比其他组的女孩子多学了一些：琴棋书画，女工魅术。其实每天都重复相同的课程异常枯燥。但胜在她们姐妹关系挺好，又来自不同的地方，总会知道一些家乡的小游戏。师傅们虽然严厉，在教学之余，却愿意惯着她们，让她们在空余时可以在苍阁天井内那棵百年的合欢树下玩耍嬉闹。所以苍阁的笑声一直是整个不归门最多，也最响亮的地方。直到那一天……
　　那时，她们已经在不归门待了两年，基本的功夫也学到了皮毛。大姐开始执行她的第一个任务（她已经十四岁了，出落得也很美丽，如她的名字一般，婉，婉约柔美。）她这一去，去了一月，离开前还笑容满面兴奋得紧，就连姐妹们也很好奇，她们这两年从未外出，与世事隔绝。也不知别人口中的任务是怎么一个回事，可大姐回来时却面无表情，脚步踉跄，身上布满了伤痕，也没有与姐妹们谈论半分。自顾自的在房中关了三日。她们那时还小不懂什么男女欢爱之事，可即使是这样，姐妹们也明白了，“任务”很危险，很危险……
　　师傅们常对她们说：“不归门的杀手，不是死在了任务里，就是死在了门内的刑堂中。想要活得好一点、久一点，就只能让自己多懂一些。”于是她们变得越来越努力，每日的课程训练排得满满当当的，再无空闲之时，而大姐之后平复了情绪，更是拼了命的训练，哪怕时常笑着，也难以感受到她的欢喜。每个人都开始变了，就连那棵合欢树下的秋千，也积满了厚厚的一层落叶，再无人打理，自此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