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师父拐回侯府了》火锅侠

20、【江湖】篇

　　“战司言？”
　　阿辞嘴里重复这三个字，将前世记忆在脑中搜一遍，并未记得有“战”这一富商大姓。简凌就更不必说了，他连当今皇上都不知是哪个，是以听了“李叔”真名之后，二人面上都没什么波澜。

　　战司言急眼了：“哎，知道了还不快把这木剑给小爷放下去？”

　　简凌盯着他那张松弛褶子麻子脸，听着气盛年少话音，只觉违和感颇重，歪头探究道：“难不成你还是什么家喻户晓的名门贵公子？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还有原先声音，快快快，从实说来！”
　　“哼，你那师妹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问她去！”
　　阿辞无辜笑笑：“我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不小心猜到而已。”

　　她将木剑收回腰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战司言总算解除危机，话里有些不服气：“我的易容和伪声，除了我亲娘，你还是第一个辨出来的。”
　　简凌语气凉凉，提醒某人：“刚刚四位大哥不也是辨出来了？”
　　“那不一样好吗！”战司言反驳，“那四位大侠是不小心窥见我这个玉佩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通透碧绿物什，用红线串起，冷色翡翠雕流云百福，窗棂透进流光，映的玉色袅纤，不知用何手法，竟能隐隐看出一个“战”字。
　　阿辞瞥一眼便明了这块玉佩价值不菲，显然是名家氏族代传宝贝。
　　战司言把玉佩收回去：“我，南城战家独子，战昀那是我爹！知道了吧？”
　　简凌诚实摇头：“不知道。”
　　“你！嘿！你们是住在哪个旮旯角的呀，连我们战家都不知道！”

　　啊——
　　说到战昀，阿辞倒是有那么点儿印象了，南城确实有位富商姓战，且行事极为低调，世代从商家底丰厚财聚巨万，所涉商号类多极广。
　　不过前世她并不识得战昀，知晓战家还是入宫之后听婠贵妃说的，据传战昀一生只娶得一位正妻，乃上京望春侯府嫡长女李玉妏。
　　而这位婠贵妃，系李玉妏嫡最小的嫡亲妹妹，大概也是，上京城唯一以真心待过阿辞的。

　　战司言停下与简凌拌嘴，见桌旁黑衣姑娘眼底恍惚似乎陷入沉思，便坏心眼掷过去枚杯盏。
　　阿辞嘴里惊诧清喝一声，下意识抬手接住，这才回神抬眼说道：“既是身份都知晓了，那你这易容伪装也不必再留吧。”
　　“对对，快去了吧。”简凌在一旁附和。
　　“也好……反正我爹应该不会再派人抓我回去。”战司言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到耳后，指尖稍微摩搓，轻轻揭下面具。

　　前世阿辞入宫时，于国宴上初见婠贵妃，惊为天人，只觉一厅妃子臣妇也不及她抬眸容色，美艳不可方物。

　　而战司言这长相，倒也真没给他姨母丢面儿。
　　许是面具覆的时间久了，白净面上有几处红意，偏巧薄唇颜色极淡，鼻梁悬挺如青黛远山，嘴角勾起眼带笑意，年少不羁风流英玉。
　　可惜了，是个会说话的。

　　战司言随手将薄如蝉翼面具扔一旁，双手轻拍脸颊，朝阿辞挤眉弄眼：“怎么样，小爷长得是不是很好看？”
　　阿辞嗤笑：“娘里娘气。”
　　未等战司言瞪眼，她接着问：“你刚刚说，追杀你的那些人，是你爹派来的？”
　　简凌也好奇：“对，你爹为什么派人追杀你啊？”
　　战司言讪笑着整整衣服。

　　其实严格来讲，他爹战昀派人目的只是“追”而非“杀”，不过若再往前追溯缘由，那便要——
　　“从许久之前说起了……”
　　“废话少说，长话短说。”
　　“……哦。”

　　于是战司言用了一盏茶的功夫讲完他这一路艰难历程因果缘由。
　　总结起来就是出身显赫的富家少爷打小从话本上看那些情情爱爱打打杀杀，不禁对快意恩仇肆意潇洒江湖生活心生向往，奈何爹不让娘不许，学武功那是门儿都没有，不过凑巧有个会些歪门邪道的堂叔，于是前两年跟着偷摸学了一些易容伪声之道。

　　今年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战司言心痒痒，磨破嘴皮子与父母打了个商量，只要他有本事从战家山庄安然无恙入了那江阳城，就许他半月闲逛。

　　“所以来追你的是你家护卫？”
　　“严格来讲，那是我爹的手下。”战司言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纠正道。
　　“其实他们就是不放心我，不过眼下我身边有你们两位高手，入了江阳我也不怕……”
　　阿辞看他眼睛又缓缓眯起来，一副狐狸模样，便撂下茶盏提醒他：“起初我们讲的是，护送你至江阳城就分道扬镳的，再者所行目的不同，届时也多有不便。”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战司言惊呼：“你们要始乱终弃？”
　　“我以为我们已然是同患难的朋友了！”
　　“所以你们接近我，也只是为了我的钱？”
　　小小一间客房里，尽是哭诉哀怨之声。

　　简凌觉得自己脑仁疼，连忙喊停：“你这也太能演了吧。”
　　“你觉得我是演的？简兄，你真是，太伤我心了！”
　　眼看就要再来一出哭闹乱嚎，阿辞忙止住苗头：“你非要跟着我们？我们此番可不是去看武林大会的。”

　　与前世相同，沈戚沉遣两个徒弟出远门，是为了给常晟师叔贺寿，只不过这位师叔恰好是在江阳城罢了。
　　当然极大可能是沈戚沉借此机会想让师兄妹俩去历练一番，不然也不会一人扔一两银子就关门不管了。

　　而到底师兄妹俩也没甩掉战司言，阿辞实在拿这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故作委屈的少爷没办法，也就默许他随行跟从。
　　一行三人脚程加快终于在日落前到了江阳城。

　　阿辞站定，望着城门所挂硕大门匾，与前世并无不同，可她还是面上笑意徐徐绽开，只觉那拱状城门另一边亮亮堂堂，惹得人心向往。

　　按照沈戚沉嘱咐的，他们进了城并未四下浪荡游玩，而是先往东走着进了一家当铺。
　　战司言和简凌都头一回来，左看右瞧的，只觉新奇万分。

　　“失礼失礼，怠慢了，快来人上茶。”
　　打里间出来位蓄着长胡子的老者，一边叫坐一边笑呵呵迎上来：“想必二位就是常老爷所说的贵客吧？”
　　阿辞和简凌忙鞠躬行礼：“不敢不敢。”
　　战司言被晾在一旁也不觉尴尬，自顾自跟着朝老者拜了一拜。

　　“这位是？”
　　“这是我与师兄在来路上所识好友，名为……”阿辞不动声色轻轻瞥了他一眼，接着道：“名为李言。”
　　他们师兄妹俩不知战家战司言，旁人却不见得，江阳城而今鱼龙混杂，以防万一，还是隐去名姓较好。
　　战司言笑意更深，鞠礼道：“唤我小言公子就好”。

　　“常老爷早收了信，怕你们不熟路，特地命我在此侯着，派人将你们送去常府，老爷子难得托我办回事儿，这几日就一直盼着呢，可算将你们等来了。”
　　“让您费心了，怪我与师兄路上贪玩耽搁，不然该更早些的。”
　　“没事，刚刚已经派人送信去常府，想必老爷子已经得了消息正等着几位呢，我也不留饭了，你们稍作歇息我就命人将你们送过去。”

　　一盏茶过去，三人拜别老者便坐上了安排好的马车，渐暗天色里挂着“常”字灯笼，马车四平八稳朝城内驶去。
　　战司言在当铺里老老实实的，进了马车就开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那人你们认识吗？”
　　“常老爷是谁？”
　　“你们找他作甚？”

　　简凌斜睨他：“战大少爷终于想起来问了？”　打趣完他又接着耐心回答：“我们此番来是为给常叔贺寿的，常叔是我师父先前门派里长辈。”
　　战司言了然点头：“像是一位挺有地位的人。”
　　“地位说不上，我师父那门派都散了好些年，没多少人知道。”
　　“哦？什么门派，说来听听？”
　　“万归门。”
　　战司言眼睛一亮，陡然提了声调：“万归门？”
　　“你知道？”
　　战某狗面无表情摇头：“没听说过。”

　　同行几日简凌早已习惯他这性子，转过脸不再说话，战司言乐呵的，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瞧。
　　夜色将暮，路上行人还仍是不少，偶有露天酒肆，能见到不少豪迈爽快的江湖人士，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肆意大笑，笑音夹杂在马车轱辘声里，倒没那么真切了。
　　他放下帘子，将脸转过来，看对面少女仰面闭着眼睛，黑色交领衬得她露出那一截脖颈纤细又白皙，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叫人望之欲触。

　　战司言将视线移开，后又干脆闭上了眼睛，耳边听着车轱辘碾着地上石子的咯噔声。
　　突然他又坐直了身子，睁眼问对面姑娘：
　　“哎！阿辞不是说你们无门无派吗？”

　　阿辞正闭目养神，眼也没睁，懒洋洋回答：“本就是无门无派。”
　　“那师父从何而来？”
　　“就……半路上捡到的野师父。”

　　战司言还欲再问，被阿辞瞪回去：“再多说一句就把你扔下去。”
　　少年缩缩脖子不敢吱声，心里悄悄诽谤：“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