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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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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完回归正题,沈故没忘来戴洛房间是为了拉他出门,两人一起去外边好好逛逛,说不定对这世界的了解能多一点。
越是命悬一线对未来没把握的人越是懂得及时行乐,沈故今天算是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识。
在街上随意走一遭,能看到形形色色吃喝玩乐的人,每一处灯光、每一个角落,所有东西都带来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个校区像极了老式电影中经常会出现的不夜城——性与赌是这儿的主色调。
听路人说这个校区是有名字的——零校区。一个恰当得不能再恰当的称呼,零,游离在所有数字之外,就像这个校区本身的作用一样,所有人逃离死亡后的欢乐场。
狭窄的小巷里容下许多烟雾缭绕的小店,吭哧吭哧喘气的大狗蹲在店门旁摇尾巴,精心打扮后的Omega们无论男女指尖都夹着烟,用看淡生死的眼神勾搭着过路人,来者不拒但Alpha最佳,或者有些就是为了交易才选择出卖身体,并非是钱与色的交换,这个世界不需要钱,更多的是Alpha和Omega两类人种间的交易,即色与保护的交换,就像王蕙勾搭戴洛那样——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随你怎么玩,但你要保证我能活着从死亡校区中走出来。
这是绝大多数经历过死亡校区的Omega都会选择的一条路,凡是想活着但又没有Alpha保护的Omega就会在零校区将自己毫不犹豫地卖掉,因为发情期的影响就像个定时炸弹,如果进入死亡校区后恰逢发情且没人搭救,那结果只会是必死无疑。
出门一趟要想获得更多的信息,两人就必须得进入人多的地方结交朋友才行,零校区酒吧、赌场遍地都是,但由于沈故有个疑惑一直没解决,于是便撺掇着戴洛两人一起进了赌场。
沈故的疑惑很简单,他很好奇零校区赌场中的人都是为了什么目的在赌。
钱吗?肯定不是。
在零校区,钱这种东西是不存在也没任何作用的,因为商品提供者、服务提供者,甚至可以说所有劳动力就连帮他们做入住登记的旅馆前台都是NPC,也就是说,这儿不存在用金钱购买商品这样的行为,所有商品都能无偿从NPC那儿得到。
那会是为了什么呢?
在没有金钱做筹码的情况下赌场都能如此发达,沈故能有这样的好奇是很正常的,但没想到的是他们才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人,或者说是人中的Omega人种,这就是赌场中的筹码,和性的交易是同一个目的。
强大的Alpha不止拥有一个Omega,卖身后的Omega不再拥有对自己的所有权,决定他们最终会落在谁手中的是他们的上一个主人,这就是零校区赌场得以发展壮大的原因。
没有继续待在里面的理由,沈故和戴洛走出来是必然的,将同类作为商品或货币是件很残忍的事,而他们即使不能接受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选择不看。
去不了赌场那就去酒吧,沈故和戴洛在街边随意挑了一间走进去。
进门,各种信息素混杂后的怪味随着晃动的身体迎面扑来,很难闻,尤其是当Alpha的信息素味道过浓时,根据同类相斥的原则,其他Alpha在这种环境中会感到不适。
戴洛蹙眉,就在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后,他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了高原上,呼吸不过来,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的缘故,因为其他Alpha看起来就好好的,喝酒调情玩得不亦乐乎……
沈故察觉身后的人有点不对劲,回头:“怎么了?”
“不舒服。”戴洛难受地用力眨眼,“有点胸闷。”虽然不太舒服,但他发现就在刚才沈故转身的一瞬间,气流被搅动后带着他颈后信息素的味道涌来,戴洛深吸一口气,进门时那股信息素混杂味带来的不适感得到了一些安抚。
沈故的味道就和解药一样,可惜不太够。
戴洛贪念这种味道:“再靠近一点。”
沈故不明就里地打量戴洛的面色,并没照他所说的靠近一点:“不舒服让我靠近也没用啊,太闷了要不我们先出去透透气?”
戴洛摇了摇头,突如其来的胸闷让他没心思解释,直接坐进一旁的卡座中,强硬地拉过沈故往自己怀中带,“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缓缓闭上眼。
沈故身体僵住,感觉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压在自己后颈上,除此外还有戴洛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扫在耳边:“我——”
戴洛怕他拒接,打断道:“就一会儿……一会儿。”
“不是,”其实沈故并没有想拒绝,只见他解释道:“能换个姿势吗,这样有点累……再说你也没办法靠太近。”
戴洛没作声,一连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松开了环住他的胳膊。
沈故见情况好像有点严重,知道他在闻信息素的味道,于是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尽力寻找最佳的姿势去迎合他,“有好一点吗?”
两人靠得很近,完全零距离。
戴洛自后将沈故抱在了怀中,缓了好一会儿,熟悉的味道进入肺部后通往全身,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再等等。”
“怎么会这样?”沈故缩在他怀里不敢动。
“不清楚。”戴洛仍闭着眼,“可能是之前从没到过Alpha信息素这么浓的地方,第一次有点不适应。”因为缓了一会儿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好多了,那就说明这问题不是长期性的。
“哦。”沈故沉默,虽说酒吧里灯光很暗,但四周人不少,即使他是Omega戴洛是Alpha,在这个世界里两人抱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沈故仍然觉得有点别扭。
“你没有不舒服吗?”戴洛已经不难受了,但他没松开沈故,只是抬起下巴轻轻搁在了他肩上。
沈故并不知道身后的戴洛在做什么,摇头道:“没有,但味道的确很难闻。”
戴洛笑了笑:“还要留在这儿吗?”
“要不还是算了吧。”沈故回想他刚才难受那样,觉得自己有必要大发善心体谅体谅人,好歹也是自己的Alpha,看看那赌场里,Alpha是多么稀缺的资源啊,“想了解这儿用什么方法都行,用不着挑这种地方,在旅馆随便逮个人都能问。”
“行。”戴洛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沈故没炸毛的情况下占了不少便宜,满足地松开怀中的人,“那就回吧。”
***
想多获得一些信息的确不需要去酒吧、赌场这样的地方,两人在回旅馆的路上逮住路人便将想问的全问清楚了。
并不仅仅针对零校区,更多的是关于死亡校区中的问题。
恰巧碰上的路人虽说不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但比他们这种只进过一次校区的人经验要多不少,所有问题的答案重构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回到旅馆时已经过了凌晨,两人各自回房开始了第二轮的休息。
三天时间仿佛就在弹指间,这期间他们没得到任何通知,第二次所进的校区在哪儿、里面会有些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戴洛在距离三天过去还剩五分钟时开始盯着手表,还剩三分钟时沈故敲门进入,最后一分钟时王蕙和赵训也找过来了,不得不说,这时候所有人都焦虑起来了,等着未知到来。
直到最后一秒,房门被沉沉叩响,他们被自称为零校区警察的NPC带出了零校区的大门,除了他们四人外还有四个人在之前就被带了出来,看起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互相认识,但其中有两个戴洛和沈故之前在餐馆里见过。
“我不去……我不想去,为什么只有三天,我……我继续待在里面不行吗!”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哭得不成样子,在警察准备关门前冲了回去,整张脸被眼泪浸得泥泞了,只见她扒住警察的胳膊不松手,抽泣道:“求求你们了,让我继续待在这儿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不去那些地方!”毫无疑问,那些地方是指死亡校区。
当鬼这种东西开始变得真实并且能不费吹灰之力杀人时,死亡校区对那些胆小的Omega来说就成了地狱般的存在。
“你还有三十秒。”警察像是用木头雕成的,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盯着面前的女生。
“求求你们了……求求了。”她说着跪了下来。
“十秒。”
“我不想去……姐姐就是死在了里面,我真的很怕……”
“五秒。”
“砰——”脑子像是一个西瓜般炸裂开,脆弱得不可思议,鲜红的血液混杂着白色的脑浆四溅开来,门上都被溅得黏糊糊的。
警察将手放下,挥手似的轻松,明明手中什么武器也没有,仅仅是伸出了食指,于是就像是有了一杆枪,抽泣中的女生应声倒地,再也不能爬起来。
站在门外的剩下七人还没能从这震惊的一幕中回过神来,有人出声道:“快走,要下雨了。”听这口吻一看就是经验老道的人。
戴洛和沈故对视一眼,这时候的确没工夫担心不相关的人了,第二个校区已经开始,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
刚走出林荫小道,导向指示牌清晰地给出了所要去的校区位置,在北边,校区平面分布图上唯一不模糊的一处,上面写有三个大字——图书馆。
一行人在路上花了十来分钟,能活到现在的至少都懂生存规则,于是边走边做起了自我介绍,提前认识进校区后能方便不少。
戴洛这四人不用多说,另外三人中有一对儿之前在餐馆见过,年纪大的Alpha叫韩修德,学生模样的Omega叫柳欢,还有一个男Omega,独自一人,叫黄东。
天色已变得灰蒙蒙,众人在下雨之前赶到了指定的校区,刚到门口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两道女声,惊恐地正商量着什么,直到几秒后,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新人。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一次校区也没进过的新人,想来也是幸运,第一次进校区就能遇上老人带队。
“喂!等等!你们等等!”两女人叫喊道。
戴洛拉着沈故先行进了门,打量四周一番,同样的一片墓地,不同的是面前这栋足有十八层的图书馆。
……图书馆里会有怎样的恶鬼呢?
“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们走不出去?”
三个问题一长串,起初并没有人回答,因为嫌麻烦,走得出去这些问题的答案总会有知道的那天,走不出去知道了也是白知道,更何况知不知道都不重要,这对活下去没有丝毫用处。
“你们怎么不说话?”
沈故憋不住,正想开口时被戴洛拦住。
最终还是柳欢拉着韩修德的手晃了几下,和之前在餐馆中怏怏不乐的模样相差很大,只见他答道:“颠倒校园。活人。没有理由就是走不出去。”
“小欢。”韩修德不赞同地叫了一声,不希望他随意和陌生人说话,这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哇,你个老头子,这难道都说不得?”柳欢挤眉弄眼,也学着他摆出不赞同的神情:“不许生气,不许皱眉!”
韩修德无奈一笑,警告过很多次了在外人面前不要叫自己老头子,但柳欢就爱唱反调。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柳欢继续晃着他胳膊。
一旁的戴洛感兴趣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将视线移回沈故身上。
见天色越来越暗,韩修德神情严肃地对两个女人道:“你们先进门,想知道什么进门了再说。”
那两女人虽觉得奇怪,恐惧也丝毫没减少,但看着眼前这些人都不像是坏人便跟着进了门。
七加二总共是九,当他们九人都进到门内时,门嘭的一声关上,校区外不出所料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看着没有杀伤力,但一瞬间内就可以将人连骨头都化为血水。
阴冷的风刮过,远处的树叶随着这一阵阵气流发出哗啦啦的响。
众人才刚抬脚想朝前方的图书馆走去,像是有人在耳边嘘了一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阴恻恻的,她说——“嘘,你听,是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