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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梦魇之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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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捏着薄薄的纸片,淡紫色的指甲有意无意地戳着上面优美飘逸的字体,琏琦流霜靠在枝桠间,看着透过浓密树叶阻挡而漏下的缕缕光线,微微眯眼,琥珀色流转间渗出几分闲适。
支葵么?
流霜好玩地反复翻折着纸片,脑海里勾勒着一张呆板、漫不经心的脸,然后和某个疯狂分子反复比较,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相似点,只能感叹基因变异的伟大。
罢了罢了,这反正都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情。
流霜侧身,寻求更加舒适的位子,目光落到那一点都不起眼的门上,那石门还有着班驳的印记,似乎是被什么摧残过一样。
“琏琦大人。”
随着石门的打开,一个中年男子稳重地朝流霜所在的树鞠了一个躬,并且没有起身。
“呵。”上一刻还在树上,下一刻就落到了他的背后,似无骨的玉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瞬间回收到对方微微发抖的动作,暗暗下力,“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冷了么?支葵半藏,大人?”
“琏琦大人!”
男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头埋地很低,流霜几乎连他的头顶心都看不见了。
心中顿时有些无力,搞什么,这些人怎么动不动就跪下来?前天晚上就是因为有人跪,害得她跑到黑主那家伙上蹭了一夜,今天才心情不错,又来?
耸肩,流霜移了一步,掠到他的面前,很自然的抱膝蹲下,丹风眼微挑,轻蔑地注视着男子不自然抬起的头,然后沉默,等待着他眼中的恐惧积累,接着冷哼一声,对方反射性地腿软,几乎要歪到一边去了,但是最终还是让他保持了作为贵族最后的尊严。
“我只问你,玖兰家的那个BT产物在不在你手里?”
“在……不,琏琦大人!是玖兰大人纡尊驾临,我……我……”越说越急,越急越说不出什么。
流霜不耐地站起来,宽大的袖子扫过对方的脸,听语气似乎是从地狱里传来的:“玖兰大人?他也配!”
顿了一下,缓了语气。
“你直接告诉我他现在人呢?”
“……出去了……”
“一个半死人,也能走出去,笑话!”
“不……不是……玖兰大……李土附在小儿身上,出去度假了。至于……他的身躯,在……在……本家……密室。”
“度假?”流霜玩味地把弄着这个词语:他倒也好心情呢。
漫不经心地转开,“既然他不在,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先起来吧。”
“谢大人。”
中年男子狼狈地站起来,脸色仍然发白,嘴唇还在轻微颤动。
“抬头看我,告诉我除了你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来了?”
“没!绝对没有,我是接了您的信躲开所有人,从密道出来的!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那好,你现在——”流霜的眼中红光乍现,然后细微地跳动,显得格外媚惑,“把这里面的东西混入供给玖兰家的那个BT产物的血里,不要被别人发现哦。”
说着,流霜将一个小巧的细口玻璃瓶对着他摇了摇,透明的液体如水一般晶莹无垢:“还有,做完以后就忘记这件事,连和我见面都要忘记。”
“是,琏琦大人。”
男子接过玻璃瓶,面容已经恢复沉静,看上去就想一个稳重的上位者,接着招呼都没有打,转身离开。
ξξξξξ
目送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流霜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揉揉疼痛的眉心,长久不用这个能力让她有些生疏和疲惫。
撤掉早前布置的结界,将符纸揉成团,指尖跳动几下火光,连残渣都没有剩分毫。
这东西自然需要,要让那“油条”说真话就要用上纯血的力量,但是又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只能事先问学院长大人要了符纸,因为猎人的结界向来是不会留下任何马脚。
不过,自己似乎有客人了。
“出来吧,你什么时候学会藏头藏尾了?”
流霜优雅地朝树林深处迈去,有低低的树叶挡在面前,刚要伸手拂开,就有人抢先一步,直接将一根枝条折断,扔在旁侧。
流霜歪头,好笑地看着身边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使力拍了一下他的背脊,眼尖地欣赏到他麻木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抽搐,笑声一串串撒下,周围的叶子似乎被这笑声打到,微微颤抖。
风从指隙划过,流霜有些孩子性起的想要出手捕捉,可是却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琏琦大人,我保证整个过程没有被监视一分一毫。”
“呐,呐,信是你送出去的,地点是我安排的,自然有什么好担心的?——话说,一缕啊,你没事把脸板成这样干什么?谁招你了?”
男孩严肃地看着她,突然眼角一弯,整张脸都活跃起来,银色的瞳仁在阳光下分外的好看:“流霜大人,我偶尔摆摆酷也不行?”
流霜把玩着自己头发的末梢,摇摇头:“走!今天闲请客,你要负责把我带过去!可是——那啥,我觉得很累……”
锥生一缕瞥了她一眼,满脸笑意,调侃道:“流霜大人能的礼仪到了哪里去了?”话音未落就稳稳地抱住软软地倒下的懒骨头,对方眼睛半搭着,嘟囔一句:“什么礼仪不礼仪的?先让我补眠会儿——从被窝里被抓出来干活,真的很累的。”
锥生一缕温柔地接住她,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戏剧性的变化而吃惊,瞧瞧那样子就知道这种事没有少发生,将她横抱起来,慢慢地向前走去。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的忧伤,半晌:“流霜大人,您能不能不……”
“恩?你说什么?”
流霜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点迷糊,稍微往他胸口蹭了蹭。
“没……您睡吧。”
一缕静静地答道,脚下的步子踏地很稳。
呐,一缕,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闲大人的愿望你难道会拒绝?
呐,一缕,你知道么,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缺口,有时会发疼的。
呐,一缕,其实闲比你自己以为的要更在乎你。
所以,不要吃一个早已离开的人的醋,好不好?
毕竟,你活在现实中。
闲不能少了你。
眼皮沉重地打不开,但是流霜还是隐约想起闲请客的原因——今天,是那人的忌日呢。
今夜,注定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