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元明风云录》君子有礼217

48、第三十一章

　　纪晓芙心系外婆安危，一早便与杨逍带上“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向众人辞行，往汉阳方向前去，为免惹人注目，两人改乘马车，雇了车夫。
　　北风北风，冻云嚣嚣。杨纪二人出行没多久，便迎来初雪，晓芙心事重重，忧心满满，杨逍只道她挂心外婆，轻声软语安慰，“十香软筋散”只是针对练武之人的毒药，对于普通人也就是一般麻药无异。

　　天色渐暗，冬雪越下越密，车夫建议尽早投宿，杨逍纳言，于兰州附近一小镇小店投栈。
　　进入客房，放下行礼，杨逍从身后一把抱住晓芙，温言道：“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纪老太太的事担心不来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快赶路。”晓芙点了点头，“我去吩咐饭菜，顺便买些御寒衣物，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多想无益。”
　　“嗯。”晓芙轻声应下，蓦然想起了什么，道：“我想吃得丰盛一点，最好有炖汤什么的。”杨逍喜道：“好，我还怕你没胃口吃不下呢，我这就去让店家上他们店里最好的饭菜，怕就怕这小店没什么好吃的。”说完在晓芙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才转身离去。

　　枯藤老树，古道瘦马，夕阳西下，每当这个时候，纪晓芙的胸脯就胀痛得厉害，她就更加想念女儿。这几天她发现奶水比以前稀薄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这大半个月都没顿好的，她要赶紧吃回来，才能更好地喂养女儿……已经入冬了。
　　“咯吱。”房门被打开，晓芙赶紧整理好衣衫，转身看到杨逍关门，忐忑道：“这么快回来了？”杨逍小蹙一下眉头，上前抱住晓芙，不悦道：“怎么，嫌我快回来？入冬下雪了，这里小镇小店，没什么人，店铺打烊得早，御寒的衣服只能明早再去准备了。”鼻头动了动，轻轻地抚摸着晓芙的秀发，道：“好香的奶香味。”晓芙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该如何告诉杨逍，他已做父亲这件事。
　　杨逍满脸疑惑地放开晓芙，用力吸气，四周嗅了一下，最后在晓芙身后的木盆里看到——牛奶？
　　杨逍指着木盆问：“这……怎么会有牛奶？刚才没有的，你让小二送来的……可为何是在盆里？”
　　晓芙羞得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捏着衣裙，局促道：“不，不是牛奶。”
　　“羊奶？”杨逍竟走过去低头闻了闻，还想伸手指去粘点试一下，晓芙吓得连忙抓住他的手，阻止道：“也不是，……是…是我的……”晓芙羞赧得说不下去，甩开杨逍，坐到床边，低着头不看他。
　　杨逍被晓芙弄得一头雾水，不明就里问道：“你的？你什么时候带来的？”只见晓芙不理他 ，不看他，还有点生气的样子，杨逍紧张地走过去搂着她，温声细语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晓芙生气地推了一下杨逍，不让他搂着自己，还用脊背堵着他。
　　杨逍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室内一片寂静，良久，晓芙才幽幽开口道：“笨蛋，那是我的奶水。”
　　“啊？”杨逍没想到等来这句，还是不太听得懂，问道：“你的奶水？什么你的奶水。”惹得晓芙气得转过身，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前胸，没好气地说：“这都还不懂，亏我还觉得你聪明绝顶，机智无双。”双手环抱遮住胸脯，羞道：“我的奶水就是我的奶水咯。”
　　杨逍看到晓芙这个动作，脑子“嗡”了一声，傻眼呆木，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指着……道：“你的…奶水？”晓芙看到杨逍傻傻的，呆呆的样子既生气又好笑，一手拍打下他伸过来的爪子。杨逍方才反应过来，道：“不对啊，女人不是生了孩子才会有奶水的吗？你怎么……”
　　“生了。”晓芙轻轻地干脆地笑着说。
　　杨逍傻傻地看着晓芙问：“生了？……生…生了什么？”晓芙看他的傻样就知道他还没明白过来，一跺脚娇嗔道：“这还能生什么呀，孩子，……你…有女儿了。”说完，软软地娇羞靠进杨逍怀里，却没有听到预期的欢喜声，晓芙闷闷地抬头问：“你不喜欢女儿？”
　　杨逍低头看了看晓芙，呆滞地站起来，牵起晓芙，晓芙随着他的动作站立起来，疑问道：“怎么了？”只见杨逍伸手在她肚子作了一个圆状，问她：“肚子呢？”晓芙白了他一眼，道：“都已经生了，哪来的肚子。”又见他像小孩子似的在那里掰手指，喃喃自语道：“不是啊，生孩子不是要十月怀胎的吗？我们才……”听到这话，晓芙立刻拢着他的手，不让他再数下去，鼻头一酸，道：“七个月，孩子早产，怀了七个月就生下来了，都怪我不小心。”想到女儿现在的处境，晓芙心如刀割，满眼通红。
　　“晓…芙……”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杨逍胸口瞬间犹如被千斤大石碾压，胸闷气短难受至极，缓缓伸出手把她拥入怀里。
　　晓芙把自己深深地埋入杨逍胸膛，幽咽道：“其实上次你来纪宅看我，那时已有两个月身孕，我怕你分心牵挂，所以没说。”杨逍动情哽咽道：“傻丫头。”手臂把晓芙抱得更紧，万分怜惜。只听晓芙又道：“后来，发生了点意外，九月底，不儿就出世了，所幸，母女平安，只是…只是孩子不足月，乃七星儿。”晓芙说到此处，泪水已禁不住“哗哗”往外流，“极有可能夭折或残疾，就这寒冬腊月，她也未必熬得过。”晓芙怕得双肩颤抖，抱着杨逍痛哭流涕。
　　杨逍刚喜获女儿，又闻噩耗，内心七上八下得，一下上了云端，一下又从云端坠入深渊，但头脑却异常清醒，放开晓芙，双手温柔地，慢慢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别怕，汉阳……我马上写信给吕元膺，他就在那附近，他祖上是儿科圣手，不…儿…有他照看，一定没事的。”
　　“真的？”晓芙得此喜讯，眼神一亮，“不儿会没事的。”
　　“没事的。”杨逍重新轻轻地把晓芙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儿，你给女儿起的名字？”
　　“嗯。”晓芙安心地环抱住杨逍的腰，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口说，“不悔，杨不悔，好听吗？”杨逍一怔，身体僵直，内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言语，良久才开口道：“好听，真是个好名字。”双手不自觉收紧，仿佛想把晓芙整个人镶入身体里，“怎么就想到起这样的名字。”
　　晓芙快被杨逍抱得喘不过气来，轻轻拍打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稍微松手，晓芙方才徐徐道来：“那是刚听说六大派被明教擒拿时想到的，我俩尚未成亲就有了孩子，之前又谣言漫天飞，你总是被世人误解，别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要，不想你被人误会，我要告诉大家，我是自愿的，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杨逍忍耐不住再次紧紧抱住晓芙，全身激烈颤抖，微声低泣。
　　“咚咚”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掌柜热情招待声，“客官，你要的饭菜来了。”
　　杨逍飞快地拭去脸上的泪水，松开晓芙，双手包裹着她的小脸，替她温柔地抹去脸上的清泪，还在额头上深深印下一吻，方才走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