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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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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回房后,梳洗一番正准备吹灯歇息,忽然,窗户发出微响,杨逍不动声色,暗暗戒备。只见窗子缓缓打开,有人探进头来向着他凝望。杨逍吃了一惊,只见那人脸上疤痕累累,丑陋可怖。虽然那人面目狰狞,天黑前来,但杨逍可以看出他并无出手相害之意,只呆呆望着自己,四目交投,杨逍霎时如被电击般触动。
杨逍刚想上前一步,那人已从窗边隐去,杨逍忙纵身出窗,只见那人从大门中匆匆出去,杨逍立刻发足追去。
此时天黑,街上行人稀少,不多时便出了北门。二人你追我赶,走了约二十里路,来到一小冈之后,该处一望数里,不愁有人隐伏偷听,但从远处却瞧不见冈后的情景。那人生了个火,看着杨逍半晌,才开口道:“大哥……”声音沉实沙哑苍老。
杨逍跟他到山冈来之时,早已料到几分,只是他面貌变化实在太大,才不敢主动上去相认。这时听他喊自己一声“大哥”,虽然声音已如容貌般大变,但杨逍已能完全确定,他就是失去音信多年的明教光明右使——范遥。
杨逍快步上前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杨逍向他的脸上凝望半晌,潸然泪下,说道:“遥弟,做哥哥的想你想得好苦。”范遥抱住杨逍身子又喊了一声“大哥”。杨逍道:“遥弟怎地变成这等模样?”
范遥道:“我若非自毁容貌声线,又怎瞒得过元廷,当年我和大哥‘逍遥二仙’名号响遍江湖,多少人认得,不毁了它又怎能进入汝阳王府当细作?”杨逍一听,才知他是故意毁容,混入敌人身边卧底。杨逍更是伤感,说道:“兄弟,这可苦了你了。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想尽办法想安插细作进元廷核心,无奈他们排异严重,多年都徒劳无功。”“逍遥二仙”,都是江湖上有名的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范遥竟然将自己伤残得如此丑陋不堪,其苦心孤诣,实非常人所能为。
杨逍道:“你当年是因为知道我想派人进元廷当细作,又怕我不答应你,所以才不辞而别的?”
范遥看了一眼杨逍,一屁股坐在石块上,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那……倒不是……”
不是?!杨逍实在不解,他二人兄弟同心,无话不说,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到底为何?
只见范遥支吾了一下再次开口道:“黛绮丝还好吧?”
黛绮丝?怎么扯到黛绮丝了?杨逍纳闷了一下,坐到范遥身边问:“你是因为求亲被拒,为了躲她所以就……”杨逍只要一想到范遥爱上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就头疼。
范遥伸出手去,拍了拍杨逍的肩膀道:“好啦,大哥的心意,弟弟心领了。爱情强求不来的,这我懂,既然她看上的是大哥,大哥又对她有意……我走了,大哥就不用为了我而压抑自己。我没事,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
……
……
这下是彻底把杨逍搞糊涂了,“不不…不……什么黛绮丝看上的是我,而我…对她有意?”杨逍不可思议地看向范遥:“这谁跟你说的?”
范遥叹气道:“这还需要别人跟我说?黛绮丝乃中原武林第一美女,明教里对她没想法的,恐怕也没几个。”听到这话的杨逍心里暗暗白他一眼,“大哥你表面上对她不屑一顾,实际上一直暗中留意,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至于黛绮丝……从她在光明顶大殿里摘下面纱的那一刻……”范遥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让他毕生难忘,心驰神往的那一天,“我就没有移开过眼,她心里在意谁,我还是知道的。”说这句时依然有着当日得知真相的无力感。
然而此时的杨逍已经满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杨逍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看向范遥道:“黛绮丝美是美,也不至于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吧。”紧接着一副嫌弃的模样:“而且一瞧就知道是个性子冷傲,冷冽入骨的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对她可没有半点意思。”
“那你……”范遥完全没想到八年后的今天会听到杨逍说这样的话。
“我之所以暗中观察她,是因为她别有居心,波斯总坛不可能无缘无故派个绝色美女过来,黛绮丝必定有所图。”多年后说起这事,杨逍依然来气:“当时我正想方设法探出她来中原明教的目的,结果教主收了她作义女,你又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我……现在……现在你还跟我说你当年不辞而别是以为我对她有意,想要成全我们?!”要不是还处于与范遥久别重逢的喜悦里,此刻的杨逍真的很想爆粗。
……
十月的大都,天朗气清,繁星环绕,篝火在静谧的黑夜中踹动,金黄色的光芒打在两人脸上,一亮一暗,让人看不清轮廓。良久,范遥突然“哈哈”大笑,随后叹息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那她现在……”
杨逍叹了一口气道:“黛绮丝在你走后,有一天偷入密道被我打伤,狮王为她说了不少好话,教主也念她曾击退韩千叶,有恩于明教而从轻发落,只将她逐出明教,之后就不知去向了。”说到这里,杨逍脑光一闪,想到了小昭,但并无多想,继续道:“你呢,这几年不好过吧,用了什么办法进入汝阳王府的?”
范遥道:“我也是瞎子过河,走一步算一步,没想到真让我混进了汝阳王府。当年离开光明顶后,情场失意嘛,就想着大丈夫人生在世,理应胸有丘壑,儿女私情算个啥呀,想我们当初加入明教的目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啊。我又想起你观星说那帝星什么什么。”指了指天空,“又一直试着派人进入元廷内部当细作,却徒劳无功,我深思熟虑以后,一咬牙便毁了容貌和声音,扮作个带发头陀,更用药物染了头发,投到了西域花刺子模国去。”
杨逍拍手道:“此计大妙,亏你想得到……”再次看向范遥,手拍着他的肩膀道,“不过,也要你够‘狠’。”
范遥喜道:“大哥就是大哥,我一说你就懂了。”这种兄弟连心,心意相通的畅快感实在妙,“我到了那里,找个机缘一显身手,正好碰巧汝阳王正在招聘四方武士,一下子就成了花刺子模进献给汝阳王的色目武士。”
杨逍道:“中书右丞相脱脱帖木儿,天下兵马大元帅察罕帖木儿,这俩元廷的擎天大柱,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不除去,元蒙江山难以撼动。现在有遥弟你在汝阳王府做内应,明教义军如虎添翼,大事何愁不成?”随之伸出右手,范遥瞬间会意,同样伸出右手一拍,紧紧相握,二人豪气干云,大有俯瞰日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