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元明风云录》君子有礼217

23、第十五章

　　奔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走过了一条很狭窄的山道，映入晓芙眼睑的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两人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犹如世外桃源。

　　此时晓芙已经听到“哗哗”水声，两人向西走了一里多，只见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瀑布泻在一座碧绿见底的深潭之中。晓芙见到如此清澈无杂的潭水，依然心动，想解开腰带又看了看杨逍。

　　杨逍已在旁洗去手上和油布上的血迹，淡淡地说：“你慢慢洗，我去替你把风，但也不要太久，以免着凉。”待杨逍转过身去，晓芙欣喜地宽衣解带，但又因第一次在野外沐浴，旁边还杵着一男子，虽说是意中人也难免心中忐忑，一面洗漱一面不时向杨逍处偷瞄，看他全神贯注都在查看油布包裹，内心稍安却又不知为何夹杂着丝丝不忿。

　　杨逍打开包裹看时，里面原来是四本薄薄的经书，只因油布包得紧密，虽长期藏在猿腹之中，书页仍然完好无损。书面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识得，翻开来一看，四本书中尽是这些怪文，但每一行之间，却以蝇头小楷写满了中国文字。

　　“这好像是什么武功秘籍啊。”杨逍自言自语全神贯注翻阅经书，就连晓芙洗漱完站在他后面都懵然不知。晓芙连喊他几声，见他都无动于衷，走上去狠拍了他一下，气鼓鼓地说：“我洗完，到你了。”

　　杨逍一惊，呆呆地转头看向晓芙，“哦”了一下，又转过头来继续阅读经文。晓芙没好气地一把抽起他手中经书，下令道：“先把澡洗了，再看也不迟。快去，脏死了。”说时还用手掩住鼻子，好像杨逍身子有一股子臭味。杨逍无奈只能先行沐浴。

　　待杨逍走后，晓芙也好奇杨逍到底在看什么那么入神。她细看文中小楷，发现文中所记似是练气运功的诀窍，慢慢诵读下去，突然心头一震，见到三行背熟了的经文，正是“武当九阳功”，但下面的文字却又不同。她随手翻阅，过得几页，便见到“武当九阳功”的文句，但有时却又大有歧异。

　　她心中突突乱跳，掩卷静思：这到底是什么经书，为什么有“武当九阳功”的文句？

　　杨逍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这应该是某种厉害功夫的秘籍。”晓芙站起来面向杨逍，两人同时说出：“九阳神功！”两人既然意见一致，均觉这猜测八九不离十。

　　晓芙与杨逍商讨这书上经文，指出哪些地方与她武当派的“九阳功”相似，最后蹦出一句：“有了这完整的‘九阳神功’，韦大哥的寒毒就能全好了。”

　　杨逍当下侧目，直直地盯着晓芙看，半晌从牙缝里吐出“韦大哥”三个字。

　　晓芙对杨逍的反应毫无警觉，继续说：“就是蝠王韦一笑啊，你都忘了吗？有了这个——”扬了扬手中的经书，“韦大哥就不用再受寒毒之苦了。”

　　杨逍冷冷笑道：“你跟人家很熟吗？叫人韦大哥？”

　　晓芙道：“怎么不熟？他怎么也算是我半个徒弟。”拍了拍胸口：“我纪晓芙的首席大弟子。”

　　听到此话，杨逍更是气闷：“既然是徒弟，那就不应该叫他韦大哥，直接喊名字就可以了。”

　　“那不行。”晓芙飞快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毕竟只是半个，还是我自己觉得的，韦大哥又是我的前辈，怎么能直呼其名，多没礼貌。”

　　杨逍狠狠地道：“那你觉得喊他大哥就合适了？”

　　晓芙满脸疑惑：“怎么不合适了，娘教的，比自己年长亲近的就叫哥哥。”

　　杨逍生气道：“你还想叫他韦哥哥是吧？你既然叫他哥哥，你就不要叫我作哥哥了。”

　　晓芙此时也被杨逍激怒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叫他‘韦哥哥’了，你简直不可理喻！”一跺脚想了想，酸酸地道：“我看那史红石才算叫得亲热呢，杨哥哥杨哥哥地叫，我确实不应再喊你作哥哥，我才不要跟别人一样！”说完撇过头去不理他。

　　听到晓芙为了韦一笑不肯再叫自己，杨逍这下真的气炸了，“你才不可理喻，史姑娘比我小那么多，她都叫我姑姑作姐姐了，还能叫我什么，难不成叫弟弟？”

　　晓芙喘着粗气，气得双眼发红，瞪向杨逍，然后把“九阳神功”一下摔在地下，委屈道：“随她喊你这个姓杨的什么，都跟我没关系！”说完转身就走。

　　杨逍看了看被晓芙摔在地上的经书，又听她说要跟自己撇清关系，一把抓住她手臂，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跟你没关系？”晓芙拼命挣扎想甩开他的手：“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这个姓杨的大魔头的事情，以后都跟我没关系！”杨逍把晓芙整个身子掰过来，抓住她双臂让她不得动弹，红着双眼道：“你再说一次！”

　　晓芙倔强地扬起头，不让泪花显于人前：“再说一次也一样，姓杨的，我们以后没…嗯……”为了制止晓芙说下去，情急之下的杨逍，只能以嘴封唇强吻晓芙。晓芙一惊，樱唇微张，更是给机会杨逍长驱直入，攻城掠池，晓芙惊怒下伸手拍打他，结果越是挣扎，杨逍揽着晓芙腰间的手拴得越紧，吻得越深。

　　突然，杨逍极速推开晓芙，晓芙骤失倚仗软倒在地，杨逍微愕，急弯腰伸手，却在看到晓芙红肿的双唇时喉咙一紧，大口吸气，胸膛起伏下，竟不管不顾，脚步蹒跚向潭水方向走去。

　　而被杨逍抛下的晓芙一腔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溢出，如雨般沾湿脸颊。

　　天朗气清，潭水盈盈，鸟语花香，如此良辰美景，晓芙却独自一人跌坐在草地哭泣，本以为杨逍过一会便会低头认错哄回自己，可半个时辰过去依然不见踪影。

　　晓芙初时大骂：大魔头你再不认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可当时间慢慢流逝，还是未见杨逍踪迹，晓芙渐渐心慌，杨哥哥真的不理不要自己了？

　　天人交战一番后，晓芙还是拉下脸皮向潭水走去，却丝毫未见杨逍身影，气愤委屈再次涌上心头，转身调头就走。

　　杨逍师承古墓派，自小修炼的“玉女心经”讲求“十二少，十二多”、“断七情，绝六欲”，再加自身性格孤清淡然，即使早过弱冠，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却并无杂念。即使与纪晓芙相恋看似行为洒脱不受约束，实则端和自持谨遵礼仪，偶尔情难自制也点到即止，决无逾越。二人从相识暧昧到相恋，感情日益倍增，尤经生死难关，更是一日千里。

　　然而情能生念，念能生欲。

　　今日杨逍骤然打翻醋坛子，使得潜藏在成年男子身体的欲望被激发出来，自己霎时茫然不知所措，又深怕唐突了佳人，惟有进入深潭，来到瀑布之下，承受流水从峭壁上飞流直下的千斤之力以清杂念。

　　日薄西山，晓芙抽抽涕涕在山中游走，离二人争吵已过去两个时辰。山林四周垂垂昏暗，正当晓芙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杨逍猝然飘落在她面前。

　　晓芙怒目而视，转身就往回走，杨逍一侧身又挡在她面前，盈盈一拜道：“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不等他说完，晓芙向左走一步越过他，杨逍也跟着走一步挡在她前面，晓芙向右走一步，他还跟着，惹得晓芙怒不可歇：“姓杨的，你到底想怎样？”

　　杨逍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道：“晓芙，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偷偷伸出手去拉扯晓芙的衣袖，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晓芙一把甩开他的魔爪，正要说话，肚子却不识相地打起鼓来。

　　杨逍眉毛一挑，讨好地说：“时候不早，你这一天也累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让你好好歇息，再做好吃的给你。”晓芙本想有骨气地拒绝他，可偏偏肚子不争气。杨逍忍笑在前面带路。

　　杨逍把晓芙带到了一处岩洞，这洞穴也不知花了多少年形成，不过此时的晓芙也无意观摩。

　　晓芙看着杨逍忙前忙后，替她铺草为床，抓鸡充饥，心中甚是得意。狗腿子既然要献殷情，大小姐自然安然受着。晓芙看着杨逍不知从哪摘来的香料撒在鸡上，最后甚至把“玉峰浆”涂在表面。如此倒腾了一番，杨逍拔下鸡腿献宝似的让晓芙尝尝他的拿手绝活。晓芙自然不跟他客气，连啃了两个鸡腿。饱餐一顿后，小丫头满足地舔了舔唇瓣。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杨逍两个秘制鸡腿后，晓芙的气也消了大半。

　　杨逍正脱下外袍铺在干草上，晓芙走杨逍身后，双手放在背后，仰起头等着来哄。杨逍起身见此急忙后退一步，晓芙不禁蹙了蹙眉，只听杨逍道：“弄好了，可以睡了。”晓芙再次小步上前，杨逍也碎步向后，眼见快被逼到角落，大步跨行越过晓芙到另一边去。晓芙随着杨逍身影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嘴巴微张想是说什么，最后都还是止话于口，闷气地坐到他的外袍上躺下面向石壁。

　　而杨逍则在晓芙身旁两丈外的地方坐下，背靠石壁夜寐。

　　春夜微凉寂静，两人看似睡着，其实各怀心事。

　　晓芙纳闷杨逍虽然已经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但却好像不再与自己亲近，甚至说他有点害怕自己靠近他，未经人事懵懂无知的晓芙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杨逍则整晚反复默念“玉女心经”养生“十二少”要诀：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他生怕一不留神，白天那污秽的念头又会蹦出来，亵渎晓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