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飘零》生灭思归

30、Part 2

　　如果说开学前的几天内，学生们尚且对曾经发生的袭击心有余悸，那么在邓布利多宣布三强争霸赛的消息之后，这一点恐慌也烟消云散。塞德里克不曾在人前表现出过多的兴奋，但秋曾经几次看见他在翻阅三强争霸赛的相关书籍，当她在练习穆迪教授的作业时，他已开始自学新的高难度魔咒。
　　因为三强争霸赛的特殊性，穆迪教授针对七年级的学生展开了近似于突击培训的课程，但令秋不解的是，四到六年级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尽管需要学习的魔咒难度和数量大幅增加，但近身战斗练习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比枯燥的理论知识刺激得多，因此他的课仍然广受欢迎。不幸的是，对于秋这种黑魔法防御较差的学生来说，留堂也成了家常便饭，好几次她被迫和其他几个学生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继续练习，然后一身狼狈地离开。
　　这种方式直到几周后被麦格教授改成个人课下加训，因为穆迪教授把四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变成白貂的事件令她不得不认真考虑穆迪教授教学的适度性。多亏了马尔福，秋得以在两个学校代表团到来的晚上避免跳着塔朗泰拉舞出现在城堡前。她亲眼见过夺魂咒在凯特身上的后遗症，当时整个班都在《一锅火热的爱》的高八度旋律中笑了整整两分钟——但蕾妮却抵抗得很轻松，刚刚躺到地上便站了起来，没有如命令那般打滚，穆迪教授说是因为她的独立意识更强大。
　　十月三十日，费尔奇终于结束了擦洗画像、盔甲和恐吓鞋子上有泥点的一年级学生的工作，在礼堂挂出了四个学院的巨型条幅，秋提前半个小时下课，从有些神经紧张的麦格教授眼前离开，后者提前一周就展现了比平时更甚一筹的严厉，唯恐霍格沃茨的学生会在布斯巴顿以及德姆斯特朗面前相形见绌——谢天谢地，秋的变形术学得还不错。
　　夜晚有些寒冷，深蓝的夜幕万里无云，苍白的月光透过禁林幽暗的树梢剪影落在草地上，染上一层玉色，秋穿着斗篷站在城堡前的队伍中，偶尔搓搓冻僵的手指，屏息凝神地等待着霍格沃茨的客人。三年级的卢娜站在她前面，她旁边是拉文克劳公认的魔药天才迈克尔·科纳，正兴奋地小声猜测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团会不会从黑湖里冒出来，卢娜感兴趣地偏头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他们可能会骑着北欧雪怪。”
　　迈克尔·科纳噎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只有一个疯姑娘，他环顾四周，看见了同一个球队的秋，立刻转换了方向：“你觉得布斯巴顿会乘天鹅船来吗？”
　　“坦白说，我不知道。”秋微微一笑：“但是那样的确很浪漫。”
　　迈克尔失望地转回去，秋侧头低声问蕾妮：“你觉得呢？”
　　“马车。”蕾妮回答得言简意赅。
　　“这么肯定？”秋的语气有些调侃的怀疑，蕾妮瞥了她一眼：“我的表姐妹都在布斯巴顿上学，有一个今年会来。”
　　停了一会，她解释说：“芙蓉·德拉库尔，我舅舅的女儿，我们通过信，你没注意。”
　　秋讪讪地站直身体，保持了沉默。
　　不知是谁最先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邓布利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如果我没猜错，布斯巴顿的代表队来了！”
　　“在那儿！”一个六年级的学生指向了森林上空。秋抬起头去，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仍然被震撼了——那不是普通的马车，而是一辆由十二匹堪比大象的有翼飞马拉着的巨型马车，远远望去如同一座粉蓝色的房屋。马车越飞越低，马蹄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几个站得近的学生吓得向后跳开几步，随后车轮降落，在地上弹了几下，金色的巨马甩甩头，秋看到它们生着红色的双眼。
　　和独角兽相比，任何类马的神奇生物都不免显得有些暴躁了，秋暗暗地想。蕾妮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马车门，上面是熟悉的布斯巴顿纹章，和芙蓉信纸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带着典型的贵族精致气，随后一个浅蓝衣袍的男孩跳下来，恭敬地放下一段金色叠梯，校长马克西姆夫人硕大的黑高跟鞋以优雅的姿态伸出了马车。
　　发髻严谨，保养得当，衣装昂贵，简直和南部海滨的姨妈们如出一辙。蕾妮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等到马克西姆夫人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向邓布利多后才重新看向马车。她与这个表姐关系还算融洽，和姨妈家二十岁的长女伊莱娜·德·卡斯德伊不同，芙蓉的性格较为活泼，没有过早地接触累人的家族事务和大大小小的贵族聚会，而由于那部分媚娃的血统，她和加布丽受尽宠爱，也养成了懒散的性子。
　　“邓布利多，别来无恙？”马克西姆夫人的嗓音柔和低沉，不失威严，邓布利多微笑点头：“我很好，谢谢。”
　　“同学们。”马克西姆夫人向后挥了挥手，大约十二个学生从马车中陆续走出，站在她身后，穿着精致的丝绸长袍，没披斗篷，蕾妮微微踮起脚尖，看到芙蓉裹着厚实的银灰色围巾，放下心来，重新站好，低声对看过来的秋说道：“穿得最多的那一个就是。”
　　秋在瑟瑟发抖的布斯巴顿学生中找了一圈，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正急切地向拉文克劳方向看来，湛蓝的眼睛点缀在明艳的面庞上，宛如散落林间初雪的晨星，容光摄人心魄。
　　“真漂亮……”秋由衷地赞叹道。
　　“她长得不像我舅舅，像她母亲，有四分之一的媚娃血统。”蕾妮低声介绍：“德拉库尔家从前以种植奇珍异草著名，自从舅母嫁进来，就成了以美貌出名——还有一个表妹加布丽，和她姐姐几乎一模一样。”
　　秋点点头，和其他人一起往旁边退开几步，让出一条路来，让布斯巴顿的学生通过石阶，继续等着德姆斯特朗代表队。
　　片刻之后，迈克尔·科纳叫道：“我猜对了，疯姑娘，他们在湖里！”
　　一群人期待地望向黑湖，原本平滑如镜的湖面激荡起来，慢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根细长的桅杆渐渐自漩涡中升起，紧随其后的是高大嶙峋的船身，通体漆黑如墨，在月光下如同幽灵骨架。抛锚声传来，接着是木板被依次铺下，身披长毛斗篷的德姆斯特朗学生鱼贯而出，走在最前列的是校长卡卡洛夫，一袭华贵的银灰长斗篷，高高瘦瘦，松弛的下巴上覆盖着打成卷的胡子。
　　“他们大概劫持了‘飞翔的荷兰人’号吧……”迈克尔·科纳喃喃自语：“这个出场方式真够传奇的。”
　　没有人理他，大部分学生的目光都落在卡卡洛夫身后的一个男生身上，粗黑的眉毛，标志性的鹰钩鼻——威克多尔·克鲁姆。人们盯着这个刚刚参加过世界杯的球星，男孩子兴高采烈地打赌能不能要到签名，几个高年级的女生讨论起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接近克鲁姆，秋看了看代表队另一边的塞德里克，他恰巧也看向她，两人同时耸耸肩，交换了一个羡慕而遗憾的眼神。
　　“亲爱的霍格沃茨城堡。”卡卡洛夫仰望着面前雄伟古老的建筑，嘴角带着笑意：“这里多好啊……威克多尔，过来暖和一下，你不介意吧，邓布利多？”
　　他的眼中并没有礼貌或热切的感情，只有冷酷和狡诈，以及一种令人不悦的精明，克鲁姆走上前去，和卡卡洛夫一起进入城堡，霍格沃茨的学生跟随在后，走进了大厅。
　　布斯巴顿的学生已经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旁落座，仍然冻得发抖，芙蓉紧紧裹着围巾不肯脱下来，蕾妮微微皱了皱眉：“我告诉过她要穿斗篷的。”
　　秋坐在蕾妮对面，旁边是已经恢复了些精神的玛丽埃塔，正无聊地用叉子敲着盘面，看着自己的倒影：“那样也许她会先融化在法国，冰雪做的美人。”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在斯莱特林长桌坐下，脱去厚厚的皮衣，露出鲜艳的红色校服，好几个人感兴趣地看着星光闪烁的天花板，蕾妮起身欢迎过来的芙蓉时，看见马尔福倾身去和克鲁姆攀谈，冷淡地别过脸去。学生坐好以后，教师们依次进入，走在最末的马克西姆夫人出现时，所有布斯巴顿学生瞬间起立，直到她在邓布利多左边加固的椅子上坐定才敢坐下，不少霍格沃茨的学生发出哄笑，芙蓉抿起嘴唇，表情十分尴尬。
　　“女士们，先生们，鬼魂们——特别是客人们。”邓布利多向所有人微笑：“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茨，我相信你们在这里会过得舒适而开心。”
　　芙蓉抓着围巾，发出一声冷笑，有个格兰芬多女生低声怒吼道：“没人强迫你留下来！”
　　秋挑眉望去，看见一个褐发女孩，门牙略大，巧克力色的大眼睛，想起这是在海格的小屋见过的赫敏·格兰杰，自然而然的，她眼光一偏，掠过近旁的哈利·波特，惊讶地发现他正望过来，出于礼貌，秋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哈利涨红了脸，像是噎住了一样，连忙转过头去。
　　“盛夏之后比赛正式开始。”邓布利多宣布：“现在请大家不要客气，尽请吃喝吧。”
　　他坐下来，长桌上的餐盘中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饭菜，其中好几道秋从来没见过，玛丽埃塔盛了几样法国菜，半开玩笑地评价道：“对食物的品味看来是从北到南按纬度排列的，北欧那边的食物就没有这么精致。”
　　秋不置可否，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其实我觉得还是中国菜最好，但厨房从来不供应。”
　　“我刚刚看到鱼羹了，可惜这张桌子没有，那个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芙蓉摘下头巾，轻快地对蕾妮说，仿佛全然注意不到附近男生的目光，她去格兰芬多的长桌旁端来了鱼羹，刚巧正在赫敏面前，格兰杰旁边的红头发男生眼睛简直长在了那头亮如溶金的秀发上。哈利没有看芙蓉，他看的是秋，格兰杰曾经说过哈利喜欢她，这一点让秋不禁感到有点不自在。
　　晚餐很快结束，接着是些官方的致辞——魔法部官员到场的必备节目，随后费尔奇捧出了火焰杯，没有秋想象的那么华贵，却也足够古老，燃着蓝白的火焰。邓布利多讲解了报名的要求，整个礼堂顿时充满失望的议论声，大部分学生都还不满十七岁，不包括塞德里克，只要他报名，很可能被选中，秋骄傲而不无担忧地想。
　　到万圣节前夕，还有二十四个小时，次日一早，秋刚刚睁开眼睛，看见塞德里克给她写了张小纸条飞进拉文克劳塔楼：我把名字投进去了，别担心，其实我希望和你一起报名。
　　秋把纸条揉乱又展开，看了许久，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洗漱。尽管是周六，大家还是起得很早，礼堂已有不少人，布斯巴顿的学生排成一列将羊皮卷投进火焰杯，赫奇帕奇则都在讨论塞德里克能否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很难熬，人们都在猜测谁是最终的幸运儿，蕾妮说芙蓉的成绩十分出色，德姆斯特朗那边则首推威克多尔·克鲁姆，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大家已没有心情享受两天之内的第二个盛宴，都在等邓布利多宣布人选。
　　“火焰杯差不多准备好了，可以做出决定。”邓布利多指了指教师席后的一扇门：“请被选中的同学进入这个房间，接受他们的第一个任务。”
　　他用力一挥魔杖，除了南瓜中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亮，一切陷入昏暗，杯中耀眼的蓝白火焰刺痛了秋的眼睛。
　　火焰杯吐出第一个名字，德姆斯特朗的选手是威克多尔·布鲁姆。他并不感到惊讶，仿佛早已知晓结果，懒懒地穿过众人的掌声走向教师席后的房间。第二个是芙蓉·德拉库尔，在一众失落至极的布斯巴顿学生中优雅起身，紧随其后。她进入房间后，秋盯着火焰杯，不由屏住了呼吸。
　　“代表霍格沃茨的是——”邓布利多宣布道：“塞德里克·迪戈里！”
　　赫奇帕奇的长桌沸腾了，喝彩声和跺脚声压过了其他学院的抱怨，秋回身看着他站起来，英俊而年轻的脸庞带着灿烂笑意，步履从容地穿过人群，沿着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过道走来。经过秋的时候，塞德里克悄悄抬手抚了抚秋的头发，黑耀石般的眼中闪烁着意气风发的光彩，她想这一瞬间他显得那么完美，也许她会记一辈子，哪怕他们都已白发苍苍，她还是会记得他曾风华正茂，身披荣光。
　　塞德里克最终走过去，消失在那扇门后，秋不舍地收回视线，等待邓布利多为谈话收尾。
　　“好极了！”邓布利多看来十分开心：“现在，我们已选出三个选手。我相信所有人，包括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会全心全意，尽心尽力地支持你们的勇士，为他们加油，你们的贡献将是非常真切——”
　　邓布利多突然不说了，高脚杯里的火又一次变红，射出一道长长的火光，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抓住那张羊皮纸展开，久久盯着上面的名字，其他人则屏息凝神地盯着他。秋转向格兰芬多长桌，看见哈利不知所措的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伴随着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她知道预感变成了现实。
　　“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