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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三鼎四柱 ...


  •   恍惚一瞬间,容墨只察觉一片清淡微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下巴磕在一个坚实地肩头。

      他微皱着眉头,侧头去看。

      脑仁的生疼在这一瞬间离他远去。

      言凤起的极致眉眼,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但相较于之前那半空之中的匆匆一瞥,此时近距离的观看,才更为震撼。

      察觉容墨的视线,言凤起却并未多言什么,只是依旧一手揽住他,一手在他背后撕扯。

      那些黑气初时汹涌的缠上来。

      男人看容墨不知死活的用手抵抗自己的利刃,本来虽不喜他胆大妄为,怕自己一不下心将这人质用坏了。

      但能给容墨一个教训,他还是乐意之至。

      所以咬牙,心底暗道,哪怕自己真的收不住手让这小子便傻子,那也是他自找的。

      可不想,这刀刃上的怨煞之气刚一与容墨接触到,便猛地暴动,丝毫不受他的控制。

      甚至即刻让他心神一荡,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他就见容墨的背包之中,飞出一道寒芒,周身微亮,眨眼间变成一个比容墨高出半个多头的人形模样。

      随即,“抗住”了他的那利刃之上,深厚如渊的怨煞之气。

      他撕扯着,就像是撕扯着毫无阻力的棉花纸屑之流。

      而被他扯碎的怨煞之气,竟也一反他往日的认知,就像是被搅乱的云雾一般,丝毫不反抗的,因阳光的炙热而瞬间消散。

      言凤起微眯着眼,一手搅动着,对自己此时的速度略微不满。

      可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此时虽幻化了个“人形”,可本质并没有变化,这怨煞之气的力量他能使用,却也得小心行事。

      容墨动了动身子,这样被揽着,他身子有些僵,又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只看着黎梦川和栾音两人神色几经变化,不由十分担忧。

      可他只要一动,言凤起手上的力气便多了几分,将他往怀中又是一压。

      一时,容墨也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感谢大佬的救命之恩,但现在已经不是紧急时刻,俩大男人这么抱着,是不是不太好?

      随着他的动作,也吸引了黎梦川两人的目光。

      被两人一看,容墨更觉得有些不自觉。

      双颊微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黎梦川。

      这情况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言凤起大佬的手劲儿可真不是一般大呢。

      而且,他还怕自己动作过大,给大佬带去麻烦。

      毕竟他看不到身后,虽然也听不见什么大响动,可难保大佬现在是不是正跟那男人斗到白热化阶段,难解难分。

      要是自己乱动,给大佬拖后腿了怎么办?

      大佬忽然现身,就是为了救下自己,他怎么还能那么不识时务呢?

      只是……

      他无意识的抬手到唇边,咬住自己指尖,这样一直抱着好像真的不太好吧。

      还有,背包啥时候被扔到地上去了啊。

      虽说没被烧掉,大佬们应该算都安全了。

      可他仔细找了,都没看到冼辰宣的身影,他到底是还在包里,还是被扔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啊?

      担忧完安全问题,容墨这才心间一动,想到一个更为头痛的事情——言凤起为了救他,情急之下显露身形,让他们都转危为安。

      可问题是,言凤起的存在,他的身份,他要怎么跟黎梦川两人解释啊?

      实话实说吗?

      容墨脑中一瞬间被无数“实验、切片”或者“道法研究”之类的场面的充斥,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虽说黎梦川看着不像那么邪恶的人,可保不齐会有这样的疯子,在知道他们的存在之后,萌发出什么可怕的想法啊。

      可说谎吗?

      这先不说这个事情能够瞒得了多久,黎梦川这人对他也还不错,就说容墨要撒多大一个谎,才能将这么大一个事情,圆满的圆回来?

      他一个连情绪都隐藏不好的人,能有这么资深影帝一般的演技,让黎梦川和栾音两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吗?

      言凤起甩甩修长的指尖,这时候想要擦手,显然是没有条件了。

      容墨还没把让他头秃的问题想出个解决办法,言凤起一直压在他腰间的手就一松,同时又是如出来时那般,淡淡微光划过周身,言凤起变成几公分的小小模样。

      落在容墨的手中。

      但与以往不同的时,他落入容墨掌中之后,竟是一动不动。

      宛若一尊泥塑雕刻。

      容墨心头一跳,神色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脑中却在这时响起言凤起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他想要出口的话。

      也拉住了他想要查看言凤起情况的手。

      这样恰如其分的呆愣,当黎梦川和栾音心头有多了一分猜想。

      那男人失去这阴邪的武器,怨煞之气先是被言凤起搅动,后又似乎被他全数驱散,反噬全都当场报在男人身上。

      他死死压制住的气血剧烈百倍的翻涌上来,顷刻间他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上翻,直直的晕了过去。

      且哪怕躺倒在地失去意识,依旧一口一口往外呕血,还不时抽搐一下。

      栾音上前,确认人还有气,便控制住他的伤势,又以符箓为绳,捆住他的双腕,先限制住他的法力。

      ——毕竟他虽伤的不轻,但难保这些邪魔歪道还有什么以伤换命,能够逃跑的法子。

      总之先限制住他的法力,比较安全。

      黎梦川则是到了容墨身前,查看他的情况。

      身上没什么伤势,反倒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整个人呆呆愣愣的望着手中的傀偶。

      他的目光不禁也再次落了上去。

      实在是令他惊叹。

      “你这傀偶……”黎梦川话才开头,打断了容墨的“沉思”,就听他更磕巴的回答。

      “我,它,会动。”容墨语气僵硬,舌头打结似的,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黎梦川眉头一皱,这才想起来遇上容墨之后的一系列事。

      “所以,你并不知道,它会动?”黎梦川仔细看着容墨神色,想说其实也没有隐瞒他身份的必要。

      ——旁观言凤起出手全程,他心底早对容墨的身份有了一番完整的猜测,还想着打趣一下容墨。

      虽然不曾听说过子嗣稀薄的祁家,有容墨这一号人,但说不定是什么隐情呢?

      不过,现在都出手了,想必应该可以跟他们说一说了吧?

      哪怕不说清楚全部也可以。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都是很识趣的。

      可哪知道,容墨竟是根本不知道他手中这“泥塑小人”是个傀偶?

      说起来,他这傀偶的功力可真不简单。

      ——不仅让他一眼便想到以此道扬名的祁家,更让他觉得哪怕是祁家想要做出这般能耐的傀偶,想必也十分不容易。

      或许,还是祁家老一辈的存在,留下来的东西?

      这么一想,在结合之前听过的关于容墨的一些身份消息,似乎也能分析的通?

      回到酒店,黎梦川也没重新开房,直接将那男人先塞在了洗手间。

      反正他现在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也问不出什么。

      还是先搞清楚一下容墨的问题。

      只放了一张警示符在男人身上,随即他们三人便聚在房里,隔绝声音详谈。

      栾音这人虽然自带嘲讽,但黎梦川是能信的过他的。

      只多过问了一句,“栾师兄怎么来了这边?”

      这不是什么隐秘,栾音自然直言不讳:“接了个案子。后来查到线索,跟你那个案子有关。”

      当时,他便将这事儿报了上去。

      还以为这案子就这么脱手了,但哪想到主家觉得虽说并案调查,国家方面定然投入不少人力物力,可他们自己这边也不能放松。

      既然有能力,并且还找到了有能力的大师,那自然是要为女儿报仇的。

      ——也是觉得国家方面肯定不能以一人为主。

      所以栾音还是受雇,继续追查这件事情,到这里也有找黎梦川了解些线索的意思。

      “哪想到,刚到这里就干了一票大的。”他闷了一口冰啤,这才觉得舒爽许多。

      看他那豪迈坐姿和饮酒气势,又实实在在刷新一番容墨的感官。

      他静立不开口时的斯文气质,在他开口或有所动作的时候,竟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未免太出乎人意料了。

      黎梦川倒习以为常的样子,只看着容墨道,“这两个,称之为傀偶,你知道吗?”

      起初有一个言凤起出现,他都已经觉得是震惊不已,哪知道容墨的背包之中,竟然还有一个。

      两个傀偶,此刻一动不动摆在他的小桌上。

      若是不说破,当真是收敛的一丝气息也无。

      就连他们身为天师,对此都不易察觉——说的也是,要是他们能察觉,之前容墨已经带着它们不止一次,他怎么还能等到他们现出身形才知道?

      栾音灌完一罐酒,倾身凑近言凤起和冼辰宣,左看右看。

      手却伸向啤酒罐,转眼开了一瓶又灌下去半罐,对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又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的样子。

      容墨暗暗出了一口气。

      虽然按照言凤起所说的说了,他要解释的东西真的近乎没有。

      可问题是提心吊胆却并不能少一星半点啊,黎梦川和栾音可真是将言凤起和冼辰宣的“泥塑小人”翻来覆去的看。

      容墨一次次听他们夸赞,两个小人面容精致似活人,皮肤质感细腻顺滑,简直比活人还好。

      那心一次比一次吊的高。

      “哎,要不是察觉不到一丝怨煞之气,我都要以为这是人皮傀偶了。”黎梦川又碰了碰冼辰宣的手。

      ——虽说再是感叹两位小大佬的肤质,可黎梦川与栾音也不能把人扒光了从头摸到脚。

      所以也就看看脸,碰一碰还没他们指尖大的手。

      但即便只是这样,也已经叫他们感叹不已了。

      “嗯,看着就是祁家,都不一定做的出来了吧。”栾音翘着脚,余光扫过傀偶,又看了看一直茫然的容墨。

      黎梦川点头,表示自己也认为这手艺实在是了得。

      做的精细的人偶,现在不是没有,毕竟现代工艺细致程度也不一般。

      可问题是傀偶是需要嵌入法阵,运转发力,并且可以护主战斗的。

      每精细一分,都不是仅仅是将法阵线条画的清晰那么点事儿。

      每一笔每一寸,都牵扯到法力的运转甚至是排斥力。

      何况,这傀偶的威力,简直就更出乎他们意料。

      看到容墨越来越迷糊的样子,黎梦川心底好笑,但终于好心的给容墨解释起来。

      虽说容墨不是他们圈内人,但哪怕只凭容墨手里这两个傀偶,他都能处理不少他们圈内的事。

      若是有人带领,入行也不是难事嘛。

      再加上他敏锐到不输“共情”的感知力。

      说不定到时候,他自己命运的难题,自己就能够解决。

      “我给你解释解释。”他说。

      在他们行内,现存名声斐然的门派家族,有“三鼎四柱”之称。

      三鼎其一,便是龙虎山的天师府——当然,不是游客去的那个地方。

      容墨刚一听到这地方,脑子自然是没转过弯。听黎梦川特意提一句,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其二,是傅家,家族传承悠久,门徒也为数不少。

      三鼎之位最后一个,就是祁家,专事傀偶一道的祁家。

      “虽说其他流派也并非是没有傀偶一道,可也只有祁家最广为人知。走傀偶一道的,也多数想要得到祁家门人的指点。”

      黎梦川刚说到这里,话头就被栾音抢了过去。

      “就是祁家人丁单薄,性子还一个赛一个的古怪。”他可能“深受其害”,所以神色十分嫌弃。

      黎梦川对此事的内情似乎也早有听闻,抿了下唇,压下唇边的笑意。

      继续给容墨讲四柱。

      “分别是黎家、栾家、霍家和许家。”说道前两家时,还示意了一下栾音和自己。

      “原本传承还算完整的玄学一道,在外敌入侵那八年,不是抵抗外敌,就是深受萦绕大地的怨煞之气侵害。”

      即便这跟容墨所学历史,所记录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他却依然能够理解当时的外敌入侵的血腥场面,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那样尸横遍野的年代,若是他们的眼睛能够看到荡荡游魂,只怕是这天空,这地面都要被无数冤魂层层叠叠遮盖严实。

      而不说玄学一道修习的艰难,就是面对千千万万的幽魂,那便是有数万十数万的修行之人,也依旧是杯水车薪。

      何况,那无数幽魂每一日都在增多,每一日还都要目睹亲朋好友与同胞,惨死于刀抢折辱之下。

      哪怕只是黎梦川的寥寥数语,容墨似乎都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传承断层后,玄学一道虽修行不易,但敝帚自珍的情况却极为少见了。”

      大家虽也不至于到将所有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讲,但每两年的交流大会,却也是认认真真地交流。

      将这些简单说了一番,给了容墨一些消化时间后,黎梦川又再次开口。

      “所以,我想问一问你,有加入我们的想法吗?”

      “不说你的气运,我可能压制不了。”说到这个问题,黎梦川有些无可奈何,虽说他一定会尽力,但初一尝试,就给容墨带来了危险。

      显然还是要想点更安全的法子。

      而最安全的办法,莫过于容墨有了自保能力,而从他的描述里来看,这傀偶虽说会保护他,但可能是出于节约法力的方面考虑,之前那爆灯的“小事”上,它们是不会出手的。

      “我会尽力帮你。但如果你自己入了行,一方面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前辈,还能参加交流大会,听取更多同道的意见;另一方面,你也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甚至,就算你不能改运,但有了修为,说不定你自己便能压制呢?”

      不得不说,听到黎梦川说到这里,容墨是心动了的。

      可他说的这一切,前提都是他认为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是会保护他的傀偶——要么是他那不知身在何方的什么长辈留给他的,要么可能是他在孤儿院时,还不大记事的时候捡的,别人送的之类。

      对于傀偶来历,这时候黎梦川还没太细究,毕竟容墨一问三不知,线索太少了。

      要找着傀偶的来历,也总得先找懂行的问一问。

      而这其中最懂行的,莫过于祁家人。

      所以,还是先要问一问容墨,关于入行的意见。

      心动不已的容墨,却在想到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的真实情况时,一下子泄了气。

      就像黎梦川所说的,行内前辈众多,都是手段高绝的大能。

      那他看不出言凤起两人的真实情况,那些更厉害的大师,还看不出?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可难道就要言凤起和冼辰宣两人一直这么装人偶下去?

      一旦到了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一直不出差错不露马脚,那简直是太难了。

      可黎梦川的符箓,压不住他的霉运。

      难道他这么多年才等到的一点希望,这时候又要撒手,让一切回到原点吗?

      不,可能还回不到之前那虽倒霉,虽会对身边人稍有牵累,但却不会有大害的情况了。

      毕竟,黎梦川也说,他的霉运似乎更厉害了些。

      就像是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忽然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虽然涟漪不大,但它活了啊。

      层层涟漪是会往四周波及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三鼎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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