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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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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艺名吗?”那三个人热火朝天讲着话题时,养眼男突然问恭离,随即跟她开了小灶。
“不是,我同学他们喜欢这么叫我。”恭离含笑作答,从第一天在草样年华上班开始,庄倩就教会她待客之道:微笑。这也是那里每个女孩子的招牌动作。
“那你本来叫什么?”
“恭离。”有些女孩做这种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可恭离貌似始终都不乖,告诉别人自己的私人资料,无论是自己的专业班级,姓名还是电话,只要对方问。因为,这些东西一毛钱都不值。更何况,谁又会记得谁的名字呢!她只是个nobody,也没有人会利用这些加害于她。
“可以有你电话吗?”
“可以。”恭离毫不含糊就报了自己的电话,并要求对方立即拨通自己的手机,好知道他的号码。她从来都是这么做的,无论对方是丑男还是帅哥,是大叔还是大爷,只要是问她要号码的人,她都爽快地给并且做出礼尚往来的要求,然后赋予对方一个象征性的名字。这样,日后有骚扰电话,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好决定接还是不接。所以,她的电话簿里,二百多个号码,有这大哥,那大哥的不少,还有色狼丑男一号,二号一直排到十三号,谁是谁,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一次,恭离酌情把养眼男的号码存为“玉米”。
“你不问我叫什么吗?”养眼男觉得奇怪,明明有存自己的电话。
“呵呵,你叫什么?”恭离识趣地就问了。
养眼男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把视线转向窗外,害得恭离大跌眼镜。
其实,这个问题很无聊。有必要知道吗?在草样年华上班的女孩,除了有特殊目的,是不会问她的客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做什么工作,年薪多少的。恭离从来不问,而这次,被“勾引”着问了,却闷闷地被“摔”了一下。
“怎么去草样年华玩了?那里好像不适合你们这种年纪的人去。”出于职业道德,恭离找话说。
“那适合哪种人去?”养眼男拿出一根烟来,递给恭离。“抽吗?”
“我不抽烟。”
养眼男笑笑把烟咬进嘴里,点着。
“那里适合那种大叔级人物去。”恭离继续前面的话题,说,“很少有像你们这样的小男孩也去的。”
“小男孩?”随即就牵涉到年龄问题,话题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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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那种地方,总是你吼来我吼去的,恭离连半句话都不想讲。而小娅,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个有些腼腆和涩涩的小娅,她变了,变得干练。其貌不扬让她喝酒,她就喝,一点要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看得出来,养眼男他们经常来这家酒吧混,一个个粉红粉绿女郎都轮着给他们敬酒,面子好大的样子。酒意一浓,某些人就喜欢乱作,其中有一个叫Tina的妖艳女子,霸着养眼男就是一阵让人窒息的饶舌吻。
小娅盯着看了很久,视线怎么也移不开,直到恭离注意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方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
恭离正襟危坐,放眼舞池中疯狂的人类,再扭头竟看到其貌不扬扑在小娅身上,企图强吻她。
只见恭离举起盛满加冰红酒的酒砸,稍稍一倾,四分之一的液体淋到其貌不扬的脖颈处,也淋在了小娅的身上。
其貌不扬受到这样的刺激,当下发起狠来,弹起身把恭离推倒在沙发里,口里大骂:“你有神经病吧!妈的!”
恭离的头撞在了养眼男身上,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就迎来其貌不扬欲甩她耳光的手掌。
“注意形象。”养眼男起身一手拦住了自己的兄弟,又在他耳边喊了几句,才把他的火气压下去。
文质彬彬也在一旁劝慰:“大家出来玩,你情我愿,就不要搞得不愉快嘛!”
恭离也算是猛地吓了一跳,不敢想像要是没有人拦下那头疯了的野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的仗义,总是在极不冷静的情况下发生,谁知道那是不是强吻?谁知道是不是小娅自愿的?看起来,小娅并不觉得委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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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不欢而散,养眼男送两个女孩回草样年华,每人给了二百块钱的小费。回去的路上,陆勇介正好打了个电话给恭离,问她在哪,为什么打她电话不接。
“我刚上了一个班,现在回去了。”
“不是说不做了吗?”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气恼。
“我……”恭离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当初告诉陆勇介自己不再做这份工作的时候,他看起来有多高兴她不是瞎子。
“你不听话,”陆勇介摆出臭臭的口气,说,“后果很严重。”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恭离忙解释,“因为老板说店里太忙希望我帮帮她的……”
“我说,后果很严重。”
听着陆勇介这样变相的关心,恭离不由得笑出声来,因为幸福。
“你是猪啊!我要发脾气了,你笑什么?”
“觉得,”恭离顿了顿,“想笑,呵呵。”
“白痴!”陆勇介骂了一句,然后说:“不早了,快点回学校睡觉,知道吗?”
“嗯,这就回去。”
电话挂了,恭离脸上的笑却长时间没有退去。
“你男朋友吗?”小娅八卦地问。
“不是,”恭离答道,“我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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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草样年华,林玲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发的短信。
“哦,收到了,还没看。”恭离说着就要掏出手机看,却被林玲阻止了。她叫她回学校后再看。
领了工资,恭离从草样年华出来,有辆车子拦住了他,是那辆银灰色的小汽车。
“你怎么还在这?”恭离看到养眼男,有些惊诧,却也明白。
“我送你回学校。”养眼男替她开了车门,嘴里叼着香烟说。
“不用了。”恭离礼貌地笑笑,然后绕过车子。
养眼男下了车,扔掉香烟,三步并作一步拦到恭离面前,说:“反正顺路,我家在你们船弘公寓后面的新居民区。”
恭离不敢大意,尤其在这样漂亮的男孩面前。坚持说“不用”。
“你真的觉得我是那种坏人?”
“嗯……哦,不是。”恭离慌张地说。
“那就上车啊!我又不能吃了你。”
这样一来,恭离也就没有再拒绝,上了他的车。
一路两个人一起沉默,几乎没有语言。这是很不正常的,恭离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车子很快开进船弘公寓,在恭离宿舍楼前的街道停了下来。
“改天再找你玩。”养眼男说。
恭离笑了笑,下车,关车门之前,她认真地告诉他:“玩一次就够了,我不是小姐。”
“啊?”养眼男也许是没听清,一脸愕然。
“拜拜。”恭离释放笑容,挥挥手,关上车门,孤傲地走向宿舍楼入口。
上楼的时候,她首先发了一条短信给陆勇介:
“我回来了。”
才知道有一条短信没看,林玲发的那条。
“沫沫是同性恋,不要跟她走得太近。我也是今天听倩倩姐说的,相信我。”
恭离不相信,尽管沫沫对她不同寻常,女生间的亲密,她甚至比许然更夸张,但这只是她的性格而已。
“你也是听来的不是吗?不会的。”恭离发过去。
很快收到林玲的回信:“是真的!你没发现,她只跟你卿卿我我吗?还有,你喜欢的人,她都不喜欢,包括陆勇介,包括我,她一般来这里都不跟我说话。”
林玲不是一个会说瞎话的人,恭离想了想,想不清楚。
“我不会骗你。”林玲又发了一条过来。
“嗯,我知道了。反正我以后不会去草样年华,没事的。”恭离草草地这样回复,她不知道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
沫沫是同性恋吗?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她说“我对男人没兴趣”,恭离以为是玩笑;她说“我好喜欢你”,恭离听听觉得不足为奇;她说“我对你有种冲动”,恭离只当是吓唬人的。如今,林玲说她有同性恋,她不知道要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恭离不会去草样年华,但沫沫会打电话给她,兴高采烈约她一起逛街。
“我现在有事呢。”恭离也没想到自己会拒绝,她的内心,已经在排斥那个人了吗?她也不知道。
每次都这样,恭离总是有不同的理由。
这样做,她也会唾弃自己,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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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眼男会打电话给恭离,恭离只是不接听罢了,既然决定离开草样年华,她就决定与外面的人绝缘,除了林玲。自己的感情问题还忙不过来呢!虽然每天都可以见到陆勇介,她的感情也不是如鱼得水。
陆勇介说:“刚分手,还不想再谈。而且,那也不符合我做人的风格,即使现在有一个我非常非常喜欢的女孩子,我也不会和她谈。感情的事,就像打完一场篮球,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打一场篮球,三十分钟哦,”恭离计算着,问:“那你要休息多久?”
“好久。一个多小时吧!”陆勇介说着就“呵呵”笑了起来。
“三十分钟好比两年,一个多小时……啊,”恭离吓了一跳,“四五年呢。”
“哪要那么久。”陆勇介故作恼地用力把恭离的头往下摁,还骂着,“你是白痴吧!”
无论多久,恭离可以等。
等到有一天,陆勇介跟朋友一起喝了酒回来,醉倒在经常跟恭离一起坐下来聊天看星星的草坪上,拉着恭离的手,满腔痛苦的说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
他还是想着他的女朋友。
那晚,恭离忍着心里的酸楚任凭他把自己的手腕握得钻心的痛,静静地看他,静静地陪着他。
回宿舍的时候,看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她也好想上前扶住他,给他一个支撑力。可是,她有勇气吗?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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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陆勇介又一次变了。他很多天不接恭离的电话,不回恭离的信息,忍心让恭离满世界找他。
终于,他还是接了恭离的电话。
这样突然地接了电话,反而让恭离不知道要说什么,几天来,她魂不守舍,坐立难安,Amy可以做证,新搬进她宿舍的大三学姐和同班同学林夕文可以做证。
“我这几天忙死了,晚上见面再跟你慢慢说。”陆勇介就像没事人一样,声音里神采奕奕的。
“哦。”他这么高兴,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顷刻间原谅他所有,然而,心头的尘埃挥之不去。
Amy也说:“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突然从人间蒸发,然后一句‘我很忙’就可以了吗?离离,你受得了?不累吗?”
恭离,其实真的很累。
看到陆勇介快乐的身影,恭离埋在心底很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在给我家的新房子设计装修,很漂亮哦!”
“这几天去了C市,买了一些材料。”
“另外,还见到她了,我女朋友。”
“怎么样?”恭离忍不住问。
“觉得很奇怪啊!”恭离简单的问话,也只有陆勇介听得懂,他说,“完全没有以前的感觉了,反而很尴尬。”
“这样吗?”恭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怀疑。
“你看我的手,有什么变化?”陆勇介竖起左手手掌,亮在恭离眼前。
“戒指。”恭离看到他一直戴的那个情侣戒没了。
“嗯。”陆勇介收回手掌,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从中间断掉。很奇怪吧!”
“断掉?”恭离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她说这是天意,注定的。”陆勇介摸着自己的无名指,“发现现在好不习惯哦。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新的戴上,估计还很久远。
“不是还有那根红绳子吗?”恭离看着他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子说,“那个不会断。”
“这个断了我就没东西戴了。”陆勇介脱口而出。
恭离笑了笑。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