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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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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哥的真名叫江峰,他出身于河北的乡村家庭,小时候是个淘气的家伙,上山爬树没有一个小伙伴是他的对手,捕鸟捉鱼他是村上孩童们学习的偶像和崇拜者。他从小聪明敏锐,而且体质超群,小学时老师教学生们做操,他一看便会,而且姿势标准。别的孩子就没那么容易了,老师需要重复不断的模仿、教授和指导。儿时的孩童都很顽皮,磕破受伤那是难免的,而他的伤口愈合复原总比别人要快得多。爬起山来,别的孩子还在半山腰气喘如牛,他已经爬上山顶向下招手。赛起跑来总是能超出同龄伙伴一大截。捉迷藏时,他往往总是最难找到的那一个。
江峰从小是村里最听话的孩子,虽然话语不多,但他很懂礼貌,看见长辈总会微笑着打招呼。每次班里考试,他总能轻松的拿下第一名。每天放学回家还要承担家务,做饭洗衣样样精通。他是村上家长教训自家孩子时常常说起的口头禅:“你看看人家江峰,你和人家学学……”
江川,是江峰同父同母的弟弟,他比江峰小三岁,从小酷爱玩具,特别是枪式玩具,他更是情有独钟,买不起玩具就自己动手制作,依照玩具枪的样式,一把木制枪把配上一根钢质枪管,逼真得很,后来又不知哪里搞来了一些油漆,他细心的给手枪刷上了油漆,每次和同伴们打耍的时候,都会随身带上这把枪。
江川是个小机灵鬼,似乎从小就是个花花公子,常常从哥哥积放鸟蛋的瓶罐中窃取几个送给小女孩。一次哥哥暗中跟踪他,果然不出所料,他又是把鸟蛋偷偷带来,送给他的玩伴女孩儿:“你看我又给你带来了什么?”江川笑嘻嘻的眯着眼,将鸟蛋小心翼翼地放到女孩儿手上。
“谢谢你,江川哥。”小女孩儿开心的微笑,嘴角露出的两个深深酒窝,让这笑容显得更加甜蜜。
“你长大后会嫁给我吗?”江川傻呆呆的望着小女孩儿微笑的双脸。这已经不是他对第一个女孩这么说了,嘿嘿。
“你长的像大树一样高,我就会嫁给你。”小女孩指着村头的大树。
墙角的哥哥,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但是哥哥不愿打扰他们,用小手捂住了嘴,强忍着把笑声憋了回去。
小女孩回答完,两个人手拉手跑向大树。这是两个孩子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留下了他们无数的脚印,也记录了他们童年最美好童真的回忆。
江峰的爸爸是一个优秀的铁匠,他可以独自锻造各种农具、工具,他在镇上的一家铁器加工厂工作。江峰、江川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吵架,每次都吵得很凶。爸爸的脾气很暴躁,他会动手打妈妈,江峰能解决自己的所有事情,但是他没有能力制止父母吵架。爸爸平时喜欢喝酒,一次,爸爸酒后狠狠地毒打了妈妈,妈妈头上淌着血,脸上流着泪,一气之下,妈妈推门而出,并反锁了门。
妈妈离家而去,当两兄弟哭泣着翘开门跑出去时,妈妈已无影无踪,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追出去很远,很远,但是再也没能看见妈妈。
就这样,妈妈走了,而且走得很彻底,那时江峰只有11岁,弟弟才刚刚8岁。时间一天天过去,兄弟两无时不期待着妈妈能够回来。江峰经常带着弟弟到村头路口遥望、等候,但是每次他们只能失望而归。
也许妈妈走到天涯海角,忘记了归家的路;也许妈妈在世界的另一端过上了幸福生活,记不起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也许妈妈被天神召唤去往了天堂,他正在时刻保佑着两个孩子的平安……具体妈妈去了哪里,又过得怎样,所有人不得而知。
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他们不去了村头遥望,在梦中,他们会时常见到妈妈。多少次,妈妈离去的身影让他们哭泣着从睡梦中醒来。每当弟弟哭着醒来时,声音总会越来越大。哥哥会第一时间坐起来安慰他,有时会抓挠弟弟的嘎着窝,把弟弟逗乐;有时会给弟弟讲个故事,直到弟弟睡着;有时会听弟弟讲完梦中故事,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两个人相互依偎,抱头痛哭。每当哥哥哭着从睡梦中睁开朦胧的双眼,他会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他要给弟弟做个榜样,他更不想吵醒另一个房间的爸爸,他睁着眼望着天棚,直到眼泪流干、直到泪水枯竭。
也许眼泪确实可以流干枯竭,江峰日益长大,他渐渐忘记了哭泣,慢慢地,他失去了眼泪。几年转眼过去,再也不见江峰会哭泣,再也不见他会掉一滴眼泪。
江川从小就嫉恶如仇,似乎他比别人更早熟,因为妈妈的离去,他开始不和爸爸说话,开始疏远爸爸,开始痛恨爸爸。
江峰虽然对爸爸的行为也有不满,但是他更多的会注意到,妈妈走后,爸爸对自己的责备和忏悔,会注意到爸爸辛苦劳作时留下的汗水,也会注意到爸爸一直以来更加努力、更加细心地养育着他们兄弟俩。
妈妈走后,爸爸的心其实更加难过,面对着失去母亲,又日夜期盼妈妈归来的两个儿子;看着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从外面沮丧而归,没有等到妈妈后的那种失落神情;看见弟弟那不屑一顾憎恨的眼神;听见弟弟半夜中因为梦见妈妈而大声哭泣的声音;听见与其他孩子吵架时,别人会叫他们没娘的种,听见邻居们议论纷纷,江家媳妇跑了……每每看到听到这些,爸爸心如刀绞,悔恨万分。
妈妈走后,爸爸以为妈妈只是一时气愤离家出走,过不久便会回来,但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妈妈的消息,爸爸到处打探,依旧杳无音信。爸爸开始着急了,他把两兄弟交给了爷爷,给大家准备好了充足的粮食,留下了足够的零用钱,带上家里所有剩下的积蓄,到城里去找妈妈。
可是天下之大,茫茫人海,又到哪里去找?爸爸开始到处张贴广告,到处询问路人,接着他刊登了报纸,也上了电视寻人启事。一个城市没有消息,就到下一个城市,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爸爸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为了能购买一张回家的车票,爸爸去了医院卖了血,带上几个馒头踏上了充满失望与绝望的列车。天气是冰冷的,列车是深色的,天空是阴暗的,空气是让人窒息的,对面的乘客是苦着脸哀伤着的,爸爸的肠子是青色的,就连血液也是凉凉的。
爸爸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中,江峰看见爸爸的神情,心都快碎了,江川“哼”的一声,甩手关上门,奔跑出大门外。年迈的爷爷,倒了碗水递给爸爸,爸爸端过水,一饮而尽,之后爬上炕倒头睡着了。
爸爸睁开眼睛时,已是一天一夜过去了,这次是江峰给爸爸端来了热水,送来了热面。爸爸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狼吞虎咽,一大碗面几口下了肚,接着喝尽杯中的水,抹了下嘴,起身打开门离去了。
爷爷知道爸爸去做什么了,家中已经再无积蓄,一家几口需要养活,还有两个上学的娃,爸爸出门去找工作了,他需要忘记过去,他需要努力工作,他需要保证一家老小的衣食和温饱。
努力工作可以,但是忘掉过去,谈何容易。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爸爸是很在乎妈妈的,爸爸非常地想念妈妈,不管是出于对妈妈的思念,还是出于对失去妈妈的两个儿子的歉疚,也许是出于对毒打妈妈的悔恨,也许是出于对自己造成目前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后无穷无尽的自责,爸爸回来以后,再也没有过一个笑脸,哪怕是一个抿嘴的假笑,都再也没有过,爸爸的生活进入了灰暗世界,一个永不复苏的灰暗世界。
爸爸开始更加喜好喝酒,确切地说,应该是已经慢慢演变成一种嗜好,爸爸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酒鬼,常常酒后会和别人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虽然是晕晕乎乎,但是他力大无穷,又腿脚灵活,往往受伤的都是别人。有时因为中午喝多了酒,爸爸会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他从不遵守上下班时间,但是爸爸的手艺高超,技艺熟练,又力大威猛,别人两个小时的工作量,他几乎一个小时就能完成。加工厂老板看在和他多年的关系,也比较了解他的性情和为人,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爸爸计较。
喝酒是爸爸唯一的爱好,酒是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对他来说,酒是香的,是甜的,酒让他的生活有滋味,酒让他麻木,酒醉之后他可以忘记所有悔恨和烦恼,酒让他飘飘欲仙,但是酒也可以葬送他的生命。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那是妈妈走后的第三年,江峰14岁。寒冬腊月,天气格外寒冷,年关将至,所有人都沉浸于过年的欢乐气氛中,只有江峰一家人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大清早的,村支书老赵慌慌张张的跑进江峰家里,胡子上结满冰霜:“老江,老江,大事不好了!”
爷爷打开门,探出头:“怎么了,这是?”
“哎!”村支书长叹一口气。
“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爷爷催问。
“刚刚接到电话,说江重阳…...重阳他…...哎…...”赵书记拍了下大腿,斜转过头
“说他昨晚喝醉酒,冻死在街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哎!”
村支书一口叹气还没有完,只听“咣当”一声门响,爷爷顺着门堆倒在地。
江峰在里屋拿着笤帚扫地,听完村支书的话,他简直愣住了,手里的笤帚不由松手落地,傻站着一动不动。
“江峰,快来,快来帮忙。”支书大声地急喊道。
江峰转过身:“爷爷,爷爷,你怎么了!”此时江峰的内心无比刺痛,命运给他重击耳光,老天挥剑直戳他心窝。
在支书和江峰的搀扶下,爷爷被扶进屋里炕上。爷爷微微睁开眼,他神情恍惚:“不,不,我要去看我的儿子。”他哆哆嗦嗦,双臂支撑着起身下炕。
老村长搀扶着爷爷踏过门槛,走出屋外。
江峰不相信这一切,一定是搞错了,他光着头疯狂的向街上跑去。天寒地冻,冰天雪地,狂冽的北风刺骨地刮着,他听不见心跳,闻不见风声,感觉不到寒冷,他跑呀跑,拼命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了街上。
路口一颗粗大的白杨树下,围了很多人,大家议论纷纷。江峰慢慢地放缓脚步,轻轻地穿过人群。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具尸体,斜靠在树干,上身和脸被一块白色塑料布遮盖着。两个好似警察的人站在一边,头戴绿色棉帽,帽子很旧,但头前的徽章格外醒目。江峰一声不吭,脸蛋杉得通红,杉得像土豆,红得像苹果,他静静地走到尸体旁。所有人都停止了言语,目光全部集中在江峰身上。江峰屏住呼吸,他慢慢地拨动塑料布,他紧闭双眼不敢睁开,仿佛在向上天祈祷,但是终究要面对现实,他狠下心,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两行热泪滑落而下,他跪下身,一头扑在爸爸身上,爸爸的身体早已僵硬,他抚摸着爸爸冰冻的双脸,埋下头紧紧的贴在爸爸胸前,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淹没这世界的无情与沧桑,只有泪流,却不闻哭声。
不知何时,一辆拖拉机停在了人群之后,村支书叫来了村上唯一的一辆拖拉机,爷爷从车上下来,两腿软绵绵,他调整呼吸,鼓足力气,一步,两步......爷爷挪动脚步,他嘴巴微微张开,两只眼睛像悬了直线,盯瞅着眼前的一对儿孙:“重阳呀!我可怜的儿呀,爸来接你了。”爷爷的声音中充斥着断肠般的心痛。
爷爷慢慢跪身在地,轻轻抚摸爸爸摊在地上的手,然后抚摸爸爸的额头,然后是脸颊:“儿呀,我的儿呀!”爷爷双唇颤抖,声音沙哑,眼泪释下。
江峰再也忍不住,他转身搂抱住爷爷,放声大哭,嗷嗷大哭。妈妈的离走,让江峰哭干了眼泪,今天爸爸的阴阳相隔,他再以泪水相送,他疯狂地哭泣,尽情地哭泣。
周围的乡亲们,谁人不心酸,谁人不揪心,眼角纷纷泛出泪花,泪水沾湿了衣袖,滴润了领巾。
这场景,感动天,感动地,却掩盖不了江川的回忆。江川站在人群背后,他看到死去的爸爸,想到的却是疼他、养他的妈妈。他对爸爸只有恨,他没有滴落一个泪渣。
江峰和爷爷跪在一起,拥抱成一团,旁边一个警察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烟,扔掉烟头,伸手搀扶着爷爷的胳膊:“大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呀!”
村支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也连忙过来搀扶爷爷:“江泰,老江,我们回去吧,我们先送孩子回家吧!”
爷爷被搀着站起身,他精神恍惚,但是他深深地明白,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爷爷,他需要代替一个年轻的父亲,他必须坚强自己,两个孩子还需要他的拉扯和照顾。爷爷低下身拉起江峰的手臂,哽咽说道:“大孙子,走,我们送爸回家!”
江峰泣不成声,涕泗横流,听见爷爷的话,他站起身,强忍着哽住声音,嗓子连续抽动了几下,江峰控制了自己的哭泣,他抬起袖子,擦拭掉眼泪,低头深情地看着爸爸,爸爸虽然已经离去,但他很安详,醉酒后他的脸上没有哀伤,他一只手还握着酒瓶搂在怀中,他松开爷爷的手,回身跪下,他用力掰开爸爸已经冰冻的手,拿开爸爸手中的酒瓶,捋了捋爸爸的头发,给爸爸系上外衣的纽扣......
警察和乡亲们一同把爸爸抬上拖拉机后车厢,江峰扶着爸爸并坐在一起,大家一起送爸爸回家......
夜晚江峰通宵给爸爸守灵,他一夜不曾合眼,江川困得睡倒在地上,江峰把他送进屋中,扶到炕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回到爸爸棺材旁,他要多陪陪爸爸。
姑姑收到丧讯后也来了,爷爷、姑姑、村支书一起给爸爸办理丧事。出殡的那天,人也算不少,爸爸平生除了脾气不是很好外,他待人诚恳、宽厚,村里邻居相处的都还融洽,相亲们惋惜爸爸,也可怜这一对没有父母的孩子,大家都愿腾出时间,送爸爸最后一程。
唢呐吹响哀乐,纸钱随风飘散,寒冷的冬季充满凄凉,爸爸躺在棺材中,被慢慢放下土坑里,江峰嚎啕大哭,他为爸爸送行,和爸爸告别。他用冻得通红的小手一把把抓起冰冷的黄土给爸爸的坟上培土,坟是爸爸另一个世界的家,他把它填充的更加饱满,他拔掉坟墓周围的杂草,他把它修饰的更加整洁。他的手被砂土磨出血泡,被枯草划出血痕......直到夜幕降临,他依依不舍。爷爷拉着他的手回家,他一次次回头,一次次转身遥望......
寒冬渐渐远去,慢慢春暖花开。江峰还没有读完初二,他告别了学校,同时也告别了无忧的生活,他要帮助爷爷来一起撑起这个家,一年又一年......
春天,江峰和爷爷一起耕地、播种、施肥。
夏天来了,地里的庄稼茁壮成长,闲余之时,江峰做起了小生意,他和爷爷商量后,爷爷凑了钱,不知从哪里买回了一个还不是很旧的二手自行车,他卖起了冰糕。
秋天就要到了,这是个收获的季节,山上的栗子、山杏、野榛子都已饱满成熟,朝阳山坡的黄花菜随风绽放,雨后草丛中、树荫下的蘑菇悄悄露出头来,江峰将这些野果、野菜采摘回来,然后晒干卖掉。
冬天里,冷空气席卷整个北方大地,这里经常大雪纷飞,特别是大山阴坡,遍地山野被一层厚厚的白茫茫积雪覆盖着,但是江峰也绝不会闲着,他还有一项技能,他会用铁丝、细绳做套,捕捉野兔、山鸡。
就这样,江峰除了一起和爷爷农耕收割、种地养庄稼以外,靠这些辛苦劳作和智慧,为这个三口之家默默的无私奉献着,他从来不会感到辛苦与劳累,相反的,他每每将自己的劳动成果递在爷爷手上时,一种成就感让他无比快乐。每当他看到弟弟的笑脸像花儿一样绽放时,一种喜悦的自豪感涌入心间。江峰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努力给弟弟创造一个幸福的家,用自己的辛勤耕耘让弟弟过得更好、更开心,他还要供养弟弟上高中,上大学……所有的一切一切,他不求回报,无怨无悔……
江峰不仅能赚钱,他还是一个家务能手。
一开始,江峰只会帮助爷爷烧火、劈柴,慢慢的,他从爷爷那里学会做饭炒菜,饭后,他会和爷爷争着去洗碗,而此时的弟弟要么在写作业,要么已经出门和同伴们玩起游戏。江峰从来不会埋怨,他还会总对爷爷说:“弟弟的手不是用来做家务的,是用来习文写字、上大学的,呵呵呵。”
平日里,江峰会把弟弟的衣服洗干净、叠起来。江峰喜欢让家里看起来更干净整洁,打扫卫生,扫院子,是江峰每天的“必修课”,他几乎从不“缺课”。
十几岁的江峰 ,是爷爷的宝贝孙子,是家里的顶梁柱。
江峰是仅大3岁的哥,是江川的“爸”,也是他的“妈”,是他的守护神,也是他的天兵和天将。江峰从小对弟弟就疼爱有加,万般照顾,一切事物从不与弟弟相争,能扛的都是自己扛,能当的都是自己当,他也从不会让弟弟受一点委屈,如果有人欺负弟弟,他宁愿自己挨打,就是拼上命也要保护弟弟。他们相依为命,他们茁壮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