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之恋》晋江阿宝

3、荒城之恋——雪

　　家乡是不经常下雪的，但是记忆里有一场雪是特别清晰的.

　　那是小军砸坏玥家窗纸的那个冬季，雪飘了整整一个星期，所有的房子都蒙上了白色厚重的棉袄，树枝丫同样是银装素裹。柳河也结了冰，再也看不见小军家讨人厌的鸭子。

　　我是最喜欢雪的，每个冬季，我都会在火炕后宽大的窗台上看外面的雪，看玻璃上的窗花。我觉得那些花是只有在梦里才可以看到的，交错，晶莹，剔透，你永远找不到她的规律，但是你感觉她确实就在你身边，蔓延进了你的心里。（那时候全村子没有几家有玻璃窗的）

　　一到冬季我是轻易不会出去的，我家上面有个阁楼，同样很暖和，那里也很高，可以看到我们半个村子，也看以看见冰封的柳河。每天我会偷偷爬上阁楼一呆就是一整天，看街上一些还穿开裆裤的娃们在雪地里疯跑，我想他们的确很幼稚，脏兮兮的双手捧起一坨雪就往嘴里塞。我亲眼看到过雪化后的肮脏，我想越是表面上洁白的东西其内心掩藏的东西我们越是难以预料。而无知的就是这些吃鼻涕的混蛋，我嘲笑他们，或许他们也在嘲笑我。

　　当然我很喜欢邻家丫头玉子堆的雪人，她手里的雪人让我觉得很像她，圆圆的脸蛋冻得红彤彤的鼻子，一双冻肿会发痒的小手永远在嘴边哈着气，白气缓缓在她的头发上生起，她的头发会凝结成美丽的冰花。那时候我相信过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讨一个像玉子的女人做婆媳，可是母亲告诉我真傻，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这么说我。

　　冬季里玥永远是像一直流浪街头冻得乱窜的小狗，我猜得出他们家的墙壁会四处钻风，我相信雪花会从她们家裂开的墙壁缝隙中飘进来。我可以设想她老眼昏花的奶奶怎样瑟瑟发抖的搂着她在黑暗的夜里在低矮冰冷的炕上蜷缩睡去的样子。

　　玥的双手在冬天永远是冻得四处裂开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子了她还要一个人在雪地堆雪人，有时候她还会一个人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那时候我真的想跑出去推到她在雪地上，告诉她赶快离开这里，你在这里永远是个讨人厌的多余品。

　　玥堆的雪人和玉子堆的雪人极其类似，又一次我看到玉子碰见玥的雪人后就哭了，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后来我跑出去把玥的雪人推到了，然后狠狠的把雪人脑袋踩碎。等我践踏的一塌糊涂的时候，我看见玥就站在我面前呆呆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但是我是生气的。我跑到她的面前，用尽力气把她推到在了地上。我终于实现自己的愿望了，看着她倒在厚厚的雪地里，我赶忙跑到了远处的玉子旁边，玉子朝我笑，我猜她是喜欢我了。

　　因为玉子的微笑，以后玥再也没有成功的做完一个雪人了。不是半路上被我摧毁，就是快完工的时候我把她强行图开。我讨厌她冻得裂开的嘴角，我跟讨厌她在我的生活里出现。如果不是她，我的表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如果不是她，荒城里不会有那些悲凉的往事。

　　雪花纷纷飒飒的飘进我的童年，厚重的沉积在我的心底。如果说我爱上了雪，不如说我爱上了那个时候的自己。我们往往是这样，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是爱上她身上的那个自己。

　　后来玉子也走了，不是死了，而是消失不见了。我向母亲要玉子，和母亲呕了好几天气，后来母亲答应我等我长大了玉子就会回来做我的婆媳，那时候我相信我的母亲不会骗我。所以童年的那几年里我就一直盼着长大，盼着娶回玉子做我的婆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