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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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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想躲避阿忠的白眼,程澈没想到拍戏这么累。
化妆、造型、服饰道具,样样都在折磨他。
他好好的春日花朵,硬是被摧残成昨日黄花。
末了在水里滚两圈,黄花泡了水,就变成黄花菜,凉透了,吃着正好。
偏高子山吃肉不吐骨头,还想把他借出去。
他头也不回,振振道:“不去。”
“去啦。”高子山揽他肩,劝道,“改天我带朋友去程记,支持你生意。”
“不稀罕。”
“你当然不稀罕啦,你又不是老板。”高子山说,“不过我会跟老板说,是你介绍来的,请他给你加工资。”
程澈想了想,还是摇头:“但合同里没说我要给别的剧组打工。”
“我叫陈导给你开工资,二十块,别的茄喱啡干一天也没这么多。”
程澈依旧不为所动:“太累。”
“切,再累比得过你送外卖?”高子山压低声音,“看到那边没,阵容很大啊,听说主角是封年,就是不知道这场戏里有没有他……”
话音未落,程澈已挺直了腰杆:“走吧。”
“你不累了?”
“听君一席话,我解乏了。”
高子山无语,把他交给那边剧组的小助理。
小助理领着他去化妆,“一会你就跟那些茄喱啡一起,到草地上躺着,演尸体就可以了。”
老实讲,他也不是很懂陈导的逻辑,明明已经有很多具“尸体”了,为了追求更好的舞台效果,还要再加一具。
他边走边偷看程澈的脸,暗自叹气。讲真,这张脸太欧化了,看着根本不像“尸体”,吸血鬼还差不多。
化妆师把程澈原先的精灵妆卸了,随便涂了点眼影,丢一件破布衫给他,随手一指:“去那边躺着吧。”
程澈累坏了,求之不得,迅速跟着各茄友,就地躺倒。
打光板移过来,戏开始了。
枪声从不远处传来,封年弯腰,破窗而出,一个帅气转身,正落在程澈身侧。
打光板发出强光,将封年的九头身映得异常完美。
但见他着一件雪白衬衫,外套亚麻色风衣。风衣收腰,令他劲瘦的腰部线条尽显,长腿更加修长、笔直。
他落地的瞬间,风衣的衣角轻轻撩过程澈鼻翼,带来专属天王的冷冽香水味。
千年冷杉木,并桔梗和睡莲的些许幽香。
沁人心脾。
啊啊啊啊!!
程澈幸福地土拨鼠尖叫。
“Cut!”导演气极败坏地对话筒喊,“那边的尸体,你有咩搞错,大白天叫咩呀!”
程澈左右看看,确定是在跟自己说话,思考片刻,认真道:“咩。”
导演:“……”
程澈:“咩咩?”
“你是羊吗,一直咩咩咩!躺回去,不准诈尸!”
程澈小心觑着封年,对方脸色不好,他不敢造次,委屈地躺回去。
初次当茄喱啡,他毫无经验,封年从天而降,心都乱了,连自己也没察觉,就那样大声叫了出来。
又或者,躺的不是地方,差点碍着天王的路,要被踩了,才叫出来。
想着,程澈悄悄挪了挪,为天王开辟一条宽阔大道。
封年重头再来,破窗跳出,转身,落在草坪里。
“Cut!”导演再次大叫,“尸体,你怎么回事,谁准你出镜头的!”
程澈:“……”
再次茫然看向四周。
导演怒吼:“别看了,就是你。要不是看你长得靓,我真懒得理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滚回来!”
头一次听说尸体也要精益求精。
茄喱啡新扎师兄程澈同学世界观颠覆了。
犹豫片刻,他依言在草坪上滚了一圈。
导演:“……”
程澈又滚一圈,正好滚回方才的位置。
导演扶额。
程澈眼巴巴地望他,等下一步指示。
导演立刻又气得大叫:“闭眼啊蠢货,你只是一具无关紧要的尸体,不许死不瞑目!”
眼看场记板要砸过来,程澈赶紧闭眼,歪头,死透了。
这回拍摄非常顺利,封年演技毋庸置疑,一条即过。
导演从摄影机后抬头:“OK,收工。”
各茄喱啡纷纷自地上爬起。
封年走出草坪,在导演身边坐下。
接过助理递来的矿泉水,他架起平光眼镜:“刚才那段,我看看。”
他是本片主角,亦是制片方呆瓜影业的大股东,他要看片,导演不敢不从。
立刻着手准备,将菲林调出。
方才的画面重现,但由于导演不满意,不得不剪掉。
封年摘下眼镜,“浪费了。”
导演也是晦气:“都怪老高,好端端的,给我送个什么茄喱啡,这么不敬业,叫人家那些敬业的人怎么想!”
“这个行业,敬业还出不了头的人比比皆是。”
“谁说不是呢。”
“不过,”封年斜睨他,话锋微转,“我听说他是个智障,你理智健全,跟残障人士计较,会不会良心不安?”
导演:“……”
就说这人脑子不好使,原来是个痴线,罪过罪过。
不由一拍大腿,“这老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他剧组缺痴儿吗,请残障人士,不怕天打雷劈咩!”
说话间,封年已喝完了水,站起身,“你说的老高,是高子山?”
“是他,怎么啦?”
封年微蹙眉头。
高子山的大名他亦有所耳闻,听说是个不懂规矩的海归,刚回国不久,开了家工作室,暂且挂在荆城最富盛名的海棠影业旗下。
这么看来,不懂国内形势,也算情有可原。
只是再怎么不懂,也不应该派车撞他。
就是不知道这程记的外卖员,跟高子山牵扯有多深。
他当然不信程澈智障。
此事尚未查证,他不做定论。
倘若程澈头脑清明,跟高子山联手,施了一场开车撞人、假意营救的小计。
那么,意欲何为?
他当下正红,打他主意的不止一个两个。
他不惧怕这些,但很厌烦。这些追着他跑的私生,毫无公德,到处惹麻烦,让他看不起。
……
罢了,一切等查证完程澈的身份再说。
眼下,他只求程澈离他远远的,再不要见面。
他环顾四周。
扮演尸体的茄喱啡都已经离开,唯有一人,仰躺在草坪上,一动不动。
怎么还睡上了?
他愈发不悦,起身,走过去拍拍程澈的肩。
程澈实在太累,导演一叫他闭眼,他就失去意识,跑去跟周公下棋。
此刻迷迷糊糊,还以为哪来的小虫咬他,伸手挥了挥,正甩在封年身上,力气还不小,立时便叫天王冷白的肌肤红了一片。
封年:“……”
这……似乎真是个傻子吧。
算了,估计高子山也翻不出什么花。
这人若真是高子山派来的,不足为惧。
揉揉被打痛的手背,他起身,意欲离去,但程澈恰在此时再度翻身。
像只树懒,攀上了封年小腿。
不知梦见什么,咂咂嘴儿,又在天王裤腿轻轻蹭蹭,鼻子里哼唧一声,竟是毫无醒转之意。
封年无奈看他。
半晌,舌尖绕齿,犹如吟唱一般,轻轻将某个名字研磨咀嚼,吞吐出来:
“程、澈。”
很好,这名字,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