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讨价还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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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后保证她说那话只是下意识的。在谢皇后的认知中，男人嘛，不都喜欢女人柔弱依附于自己吗？明明之前她自谦的时候，陛下还是很开心的，怎么今天就变脸了。
“你看看吧。”
曲裕衍指了指那两张圣旨，示意谢皇后捡起来。谢皇后犹豫了下，微微弯腰，正打算去捡起圣旨，跟着谢皇后一起进来的胡祝见状立刻上前几步，替皇后捡起了两张圣旨，呈给了谢皇后。
“娘娘。”
手指触碰，谢皇后眼里带着微光看向胡祝，胡祝抿抿嘴，垂下眼睑。对了，还有胡祝，胡祝在，她的心就安定了几分。
趁着谢皇后在看圣旨，上首的曲裕衍就端起杯茶，抿了一口，刚刚放下茶盏，猛然发现安德子在看自己。
只见安德子眼含同情，面带着怜悯，发现曲裕衍看过来，他脸上神情一收，移开了视线。身为大太监，人脉关系自然是不用说的。胡祝跟皇后的风言风语到底还是传到了他耳中。
当然，这些消息他没有告诉曲裕衍，更加没有去查证。安德子是聪明，他知道现在曲裕衍大权旁落，不知道这件事情还能快快活活的过几年，要是知道了，一个冲动跟谢皇后对上，跟谢家对上，然后再加上靖国公再在一边煽风点火，那么陛下......可能就凉了，而他，也可以一起殉葬了。
这种事情，当然绝对不可以发生。
安德子自我安慰，这不是自己不忠心，而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啊，再者，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
曲裕衍看到安德子的小表情，眨眨眼，突然觉得这个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小太监也变了点，有些些小手段。虽然没有直接展现在他面前，但是，他是谁，难道还看不出这个老东西打的小算盘吗？
双方有志一同的略过了这件事，只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另一边谢皇后并没有发现上首主仆二人的眉眼官司，明白手中的圣旨是用来申斥自己儿女的，谢皇后一惊，脑子里迅速想着该怎么办。但身体比脑子行动的更快，她眼泪瞬间落下来。
“安宜和皇儿到底犯了什么错，陛下要这样惩罚他们，臣妾是他们的母后，孩子有错，不如.......”
“你我也是要惩罚的。”
曲裕衍一句话，让谢皇后的哭声瞬间停顿了一下，脸上闪现意思不可置信。
她，她也是要被惩罚？什么意思？
安宜的事情让谢丞相一派受到了打击，也有些风言风语流传出来，对二皇子的声誉更是造成了影响。寻常曲裕衍这样斥责他们，谢皇后是不怕的，但现在不行。
现在是二皇子竞争太子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臣妾不知道我们母子三人做错了什么，居然惹得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曲裕衍用眼神示意安德子开口解释。安德子在心里叹口气，感叹自己运气不好，看来皇后娘娘的仇恨值，他注定是要拉的死死的了。
把在孟府看到的一切，尽量不带任何偏见的说了一遍，谢皇后被遮在宽大广袖中的手紧缩成拳，突然安宜居然如此陌生。但此刻并不是追究安宜的时候，现在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是安抚暴怒陛下。
谢皇后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开口道：
“陛下今日离宫去了孟府？”
“这重要吗？”
曲裕衍一句话让谢皇后一噎，随后摇摇头，眼泪更是甩出了八丈远，看着皇后这一副涕泗横流的模样，曲裕衍心中不屑极了。
皇后这番作态，还以为他要把这母子三人贬为庶人呢？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真是......想到自己的兰皇后，如果是她，想必根本不会如此作态。
“臣妾知道安宜性格顽劣，这一次想必让陛下失望极了，但......”
“别但是了，既然如此，身为皇后管教不严，你自己闭宫自省三月吧，至于凤印，暂且就交给冯贵妃。”
冯贵妃正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也是四皇子的母妃，宫内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冯贵妃和皇后自从入宫后，就一直在争夺比较，衣服首饰，位份皇子，在这种你来我往之中，两人早已经不死不休。若是真丢了凤印，那么冯婉柔那个女人还不笑话死自己？
不，不可以
“怎么？皇后不愿意？”
曲裕衍眯起眼。
“这，安宜做下这等荒唐事情，确实是臣妾教导不利。”
听到曲裕衍冰冷的声音，谢皇后咬咬牙，知道这一次绝对不会就这样善了了。更何况，现在是自己这边掌握先机，若是自己不交出凤印，事后冯婉柔再过来煽风点火，那么可不是这样事情就能了解的。
哼，不过是凤印罢了，一时的得失算不了什么，只要本宫还是皇后，凤印总会回来的。
不过之前安宜犯的那些事情，并没有被陛下揪着不放，只是靖国公带着那群老顽固让安宜的名声坏了。但陛下怎么如此大动干戈？
到底是因为孟家在陛下眼中还有分量，还是说，靖国公做了什么事情，让陛下记恨上了安宜？记恨上了二皇子？
越想，谢皇后心越凉，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凤印，她不要了！但迟早有一天，那起子作妖的小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还有安宜，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也真是不争气，跟她说了多少次，现在是她皇兄的关键时期，千万不能惹出乱子来。等到她皇兄当上太子，甚至皇上，他们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那时候安宜想要什么不能有？
不就是区区一个探花郎吗？就算她想要状元郎，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更何况现在，不仅仅是她自己被陛下记恨了去，还带累了二皇子......不行，皇儿不能出事。
“你知道就好。”
等皇后想清楚，曲裕衍只丢下这么一句话，登时，进入朝阳殿以来从来都骄傲满满，底气十足的皇后，非常果断的跪下了。
朝阳殿的金砖坚硬的紧，皇后跪下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膝盖和金砖碰撞的声音。
“一切都是臣妾的错，陛下也知道，安宜做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是.......臣妾这个做母后的都羞于启齿。但，心中也担忧安宜的婚嫁。”
“所以臣妾这才让二皇子去了孟家商量，让孟家为难，也让旁人看了笑话。这一切都是臣妾的不好，但请陛下可怜臣妾的一片爱女之心，也可怜可怜二皇子的护妹之情，从轻发落啊。”
皇后说完，双手平直放到额头处，一下子拜伏在地。
大殿内登时就没有了声响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朕，难道就没有爱子之心吗？”
曲裕衍见所有人都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朕也十分心痛啊。只是安宜，不处罚她实在是不足以平息那些议论，所以朕才让她去道观修修心。”
“但安宜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道观苦修......”
曲裕衍阻止了皇后接下来的话，本来他想在宫内修个道观，但想了想，还是把安宜送走的好。那位公主实在是太轻狂了，留下来实在是个祸患。
只要安宜没有对那位探花郎单维死心，就别回来了。
“正因为是个小姑娘，先送离京城，等过几年长大了再回来，到时候谁还记得她年幼时犯下的错误？”
曲裕衍这句话让皇后一愣，这样想想似乎也有道理。皇家的女儿不愁嫁，虽然过几年安宜回来后年纪大了，可她做的荒唐事，众人也淡忘了。再加上安宜她是公主，谁敢说什么？耽误几年也不是大事，说不定几年后，会有更加好的亲事。
之前她让安宜好好呆在宫中。一来是怕她又惹出什么麻烦，二来，是怕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给她造成伤害。她的一片爱女之心，安宜全都弃之不顾，甚至连累了二皇子。二皇子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如果二皇子出了事情，那他们将满盘皆输。
弃卒保帅，不过如此，谢皇后很快做了决定。这本来就是安宜一手闹出来的事情，也需要她自己去负责任了。
“陛下说得对，是臣妾过于担心，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陛下的一片苦心。”
对于曲裕衍刚刚的话，谢皇后没有怀疑。从安宜出生起，曲裕衍，或者说原主就对安宜圣宠不断，谢皇后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断的。
既然陛下对他们这边还有感情，谢皇后眼珠子一转，那么不如以退为进！
“臣妾愿意让出凤印，闭宫自省。只希望这次之后，臣妾，还有安宜都不要再犯这种错误，让陛下忧心。”
曲裕衍见谢皇后如此之快的做出了取舍有点意外，感叹道果然二十年过去了。就算是当年的谢氏容妃，也变得成熟老练了不少，既然皇后退了一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谢皇后退了一步，那么他也能退一步，面对四皇子，还需要自己那个二儿子撑着啊。
“二皇子是被臣妾，被安宜连累的，本不应该受到申斥。”
谢皇后见曲裕衍面色好转了不少，立刻开口为二皇子求情，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
“臣妾不是个好母亲，没有教导好安宜，还带累了本来与此事无关的二皇子。”
曲裕衍若有所思
“二皇子从八岁后，就不在臣妾跟前，一举一动都是陛下亲自挑选了太傅教导的，幸亏如此，他现在倒是个顶顶好的孩子......”
谢皇后没有说什么求情的话，只是像个慈母一样念叨着二皇子，似乎二皇子做出这种荒唐事，只是因为他是个孝顺的儿子，温柔的兄长，一切都迫于无奈。
“哎”
曲裕衍长长的叹了口气
“朕知道了，先礼确实是个好孩子，这是冯贵妃也夸过的。”
伴随着这句话，安德子走下台阶，干净利落的抽走了谢皇后手中的那份申斥二皇子的圣旨。而皇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更在意曲裕衍后面的那句话。
冯贵妃？她能说夸奖皇儿的话？笑话！果然，今天的一切有那贱人的手笔在里面！
“多谢陛下，是臣妾，臣妾对不起陛下。至于安宜，回去后臣妾也一定会好好教导的。”
“退下吧，朕累了。”
曲裕衍挥挥手，不欲多说什么。谢皇后也机灵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干脆利落的退下了。一边走，谢皇后眼里的的愤怒越发的遮掩不住，回到宫里，谢皇后更是一把摔了个瓷瓶子。
“安宜呢？安宜在哪里！”
宫内的嬷嬷宫女太监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一地，只有胡祝上前拍了拍谢皇后的背脊道
“你跟安宜生什么气？别气坏了身子。”
“呵，我气坏了身子她在乎吗？她就是要气死我！”
胡祝嘴角的笑容稍纵即逝，曾经这位安宜公主，如此的高高在上，或许也是知道了自己母后跟他的关系，所以安宜公主非常瞧不起他的，认为他蛊惑了皇后，经常给他难堪。
蛊惑皇后？笑话！安宜公主可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在床上多么的.......
可不管皇后再怎么宠爱他，他到底只是个太监，而安宜是公主，事情闹到皇后面前，他也只能出来打圆场，把苦果子吞入腹中，无法将安宜怎么样。
但现在，呵。
果然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位安宜公主，可算是落到了他手上，失去了皇后的保护，这位公主能够如何呢？
“娘娘，您好好跟安宜公主说，虽然她......”
“嗯？”
皇后见胡祝她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转头看向胡祝
“有什么事情你直说。”
“奴才说不出了......"胡祝看向皇后，他眼里盛满了深情，皇后一时愣住。她最喜欢的就是胡祝的眼睛了，似乎永远都只会看着自己一个人。趁着皇后愣神，胡祝继续道：“奴才竟然觉得，把公主送走也好。”
在场的宫人听到这句话都诧异的看向胡祝，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样胆大包天的话。
“现在，娘娘要怪奴才，奴才也绝无怨言，只希望娘娘别赶奴才走。”说完这句话，胡祝跪下道“安宜公主给娘娘添了这么多麻烦，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怨恨她。”
“大胆，你.......”
"奴才实在是忍不得，忍不得了。"
胡祝看向皇后，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娘娘，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好吗？”
皇后听到这话瞬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可心却微微一颤。
“退下。”
“娘娘？”
“本宫要你们退下！”
.......
一个太监都能心疼本宫，为什么安宜，本宫的亲生女儿，我给了你无上宠爱，却从来不知道心疼你自己的亲娘呢？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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