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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及笄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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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尹浔没听说过沈素涟要来,她的婚期在即,最近都开始宿在宫里,一箱箱太进公主府的东西,都是泱北送来的聘礼。
尚在震惊中,沈素涟已经朝这边走来,身后的人抬了好几担箱子,众人纷纷私语叹慕,起身行礼。
“公主金安。”
“平身吧,无需多礼。”沈素涟亲自扶起了宋氏,还扶她坐回位置上,宋氏连声道谢,沈素涟笑着问她近来身子可好。
沈素涟带来的贺礼被分为两份抬了进来,大管事接过也分成两份的礼单,看了一眼就只里面大多一致,只是有个别的不同,应该是特意为王尹浔备的。
大管事了然一笑,现场的羡慕声都溢满了,王家受尽荣宠,及笄礼有皇家公主为客上宾,全韶京能有几家这待遇。
定好的时辰一到,主持就请两人到台上去。
一条流程下来,觉得人都要焉了——王尹浔向来不喜这些繁琐之事,即便开心,也逐渐被磨去了耐心。
王尹浔偷瞄了一旁的王岄华,她的发间也别了一朵花,应该是她早一些见到了晓雨,花儿还是最好的时候,王岄华人站如松,目不斜视,王尹浔在心中泪流满面,面上还是要强撑着。
直到西落西山,给整片天染上了色,像是披了身彩衣的贵客,姗姗来迟的道喜。
及笄礼开到一半,宫里的一位公公来传话,沈素涟就神色匆忙地走了,王尹浔都没来不及和她多说几句话。
宴散,宾客一批一批地离场,因在外院还摆了几桌招待男客的,王岄华和王尹浔就不便送客了,思及一天下来也是累了,便让她们先回去歇息。
王尹浔扶着宋氏回了思源轩,又偷偷溜去找王临斌,找他私要礼物。
王临斌原先准备的礼已经送到意院了,现在哪里能拿得出多一份,拍着她的头叫她别闹:“都送到你的院子去了,你回去就可以看到了。”
虽是来了男宾,却没多少,很快就寒嘘问暖得送完了,现在已经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里了,王尹浔拽着他的手摇呀摇,“我都瞧过了,跟送给姐姐的那一份一模一样,就没有专门送给我的吗?”
其实王尹浔也不是一定要他给她送个特别的,不过是找个借口缠着他。
同为哥哥,对王尹浔来说,王临斌和王临琤是不一样的,王临琤的性子随了王阳,内敛不苟,王尹浔开始记事,他已经忙于学业,有因不在一个院子里,幼时除了偶尔随宋氏出门,活动范围就只是思源轩,两人相处甚少,在她心中王临琤就是个严厉的兄长。
而王临斌呢,王临斌儿时不喜学习,就喜欢去往思源轩跑,还愿意偷偷带王尹浔出去玩——虽然因这事没少挨打,两人感情甚好,自小无话不谈。
王尹浔对他是有些依赖的,虽是长大了,也忍不住与他亲自近,及笄这种于她来说是重要的日子,心中或是喜悦或是踌躇,在他身边闹一闹总觉得心安许些。
王临斌没思及那么多,但她的情绪还是有所察觉的,她想多要一份礼,做哥哥的哪有不应的:“好好好,过几日给你送个特别的。”
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叠纸,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今早出去是忘关窗子了,放在桌面被吹散了。”
王尹浔疑惑地翻了翻,她前些日子买的一本旧书,其中有个别纸张上了污垢、字迹模糊,或是缺页漏页,导致有些无法理解,王临斌无意间看到了,便说帮她寻副本。
这一叠纸张全是王临斌的字迹,应该是翻找了许多本才集齐的——从小到大这类事有过无数次。
每一次都让王尹浔感动无比。
若还是小时候,王尹浔定是抱住王临斌吧唧一口了,此时拉着他的手,拖着长长的尾音:“谢谢二哥~”
王临斌宠溺一笑,却是又把一本旧书塞入她手,“本想着整理好再给你的,刚好你来了,你就自己整理吧。”说着王临斌半靠在榻上,懒懒散散地拿起原先在看的书,一脸‘正好让我偷下懒’的模样。
王尹浔满心感动收了下去,又觉得最困难的环节他已经帮她做了,这点事还是让她自己来就好。
把纸张和旧书对齐收好,再抬头眼睛亮得分明,屋里就他们两人,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大秘密:“二哥也要加冠了,我可是挑好了礼物的。”
王临斌被她这模样弄得哭笑不得,敲了下她的脑袋,还是选择配合她:“那我可等着看小九送了什么特别的礼物。”
王尹浔铁定了王临斌猜不出,想提起他的胃口却见他完全不吃这一套,神色淡定,半点兴趣都没被提起来,顿时觉得无趣,腮帮子气鼓鼓不想理他:“那二哥就等着吧。”
王临斌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怨怼,他心有期待不假,可到时候就能知道的事又何苦思量。王尹浔在他面前有时会有些小脾气,他也一直当她还小,愿意哄着她,当即面上都带上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皱着眉开始猜测:
“嗯……让我想想小九会送什么,听说小九最近在学着作画,小有所成,是要画幅画给我?”王尹浔给他的生辰礼都是亲手做的,往这方面想总是不会错,见她不说话,继续道:“还是跟宋世子学了些手工……”
王尹浔听着他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在哄她,才反应过了刚刚又闹小脾气了,又仔细听着他说话,连忙打断:“才不告诉你,你且猜着吧,我就先回去了。”语气慌乱得昭然若揭,王临斌了然一笑。
王尹浔看在眼里,觉得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赶紧起身,把王临斌手里的手推向他的脸:“我走了,不打扰二哥了。”
以两人的熟悉度,再不走就真要被他猜出来了。
王临斌无奈地笑了,一边让小厮提灯送她们回去,一边叮嘱她走慢些。
出了王临斌的院子王尹浔拍着胸|脯暗叹好险,被他才出来可就不好玩了。
夜幕四合,路上的灯也被点亮了,热闹了一天的侯府逐渐静了下来,路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路上被点燃的油灯照得地上树影婆娑,夜风吹拂,树叶叫得欢快,地上的树影随着晃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这种静谧的景色总有种力量,王尹浔觉得一天的疲惫没了,正悠闲散着步,忽然听到了一声叫唤:“桦妹妹。”
王尹浔让为霜她们停住脚,自己探了个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
宋怀澜叫住了王岄华,正快步走向他,手里捏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王尹浔见到这一幕深感欣慰,他总算觉悟了,知道送礼应该亲自送了。
在夜色中,王尹浔也能清楚地看见宋怀澜那被日光晒得铜黑的脸上红得不行,整个人不知所措,战场上万夫不当的气势,在面对王岄华一人时,却是荡然无存。
看得王尹浔掩嘴偷笑。
宋怀澜若真出于礼节才一直未亲自送物件给王岄华,那也不会让王尹浔转送,完全是因为他怂呀。
这与在战场上与敌方叫嚣不同,还得时刻提醒自己别露了凶相,怕吓着她,语气不能太凌厉,试图放柔声线,却因不习惯而显得僵硬。
“桦妹妹,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生辰礼。”
王尹浔自小身体不好,性格却是挺熊的,跟他们几个小子滚过泥浆玩耍,儿时无男女之间的意识少,曾一度觉得他们就是兄弟。而王岄华不一样,身着整洁,小小的女孩儿跟在他后面声音绵绵地叫他“澜哥哥”,顿时觉得心都化了,故而在他母亲问他可愿意长大后娶王岄华回家,护她一生一世时,他忙不迭是地应好。
这一诺,就让他记了好多年。
他是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是木纳,那日在画舫上已经感觉得到王岄华因他未曾当面送礼而不高兴,今日是她的生辰,总不能还扭扭捏捏地托人来送。
主要还是他想见她。
母亲已经开始准备聘礼的礼单了,她的生辰礼一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的礼走完,他就真的要迎娶她入门,成为他一世的责任了。
想见一见他将来的妻子,问泽她的安好,把她的一颦一笑印入心扉。
瞧着宋怀澜紧张得平息静气的模样,王岄华忍不住笑了,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盒子,却因他过于紧张,一时忘了松手。
宋怀澜听见她的笑才回过神,赶紧松了手,手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着。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觉得他傻里傻气的模样挺可爱的,王岄华笑着问道。
“可,好,好的。”宋怀澜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紧张的语不成句。
王岄华打开了盒子,里面竟是一对耳环,想到这可能是宋怀澜亲自做的,就觉得面上发热,刚刚一直在笑看他的王岄华瞬间就慌了,眼神躲闪,却是掩不住的喜欢:“谢谢澜哥哥,我很喜欢。”尾音上扬,都透着欣喜。
随后王岄华拿出一个藏蓝色的荷包,递给他:“你给我送了那么多东西,我总得送一样给你的。”见他愣在那里,迟迟伸手收下,心中一急,直接塞进了他手里,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什么时,羞得差点拔腿就跑。
现在的高门贵族下人众多,少有女子还练这么伤眼睛的女红了,就算宋怀澜不懂这些,荷包一入手,就摸到了线面不平整,针脚收得勉强,却是她一针一线绣好的,光是这一点,就够他心花怒放了。
手指下意识地摩擦着手里的荷包,脸红的不行,语调像是在天上飞一般欢快:“我,我会好生收好的,”
在远处偷看的王尹浔为了防止自己笑出声,捂住自己的嘴还是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