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她》酒枝

4、第四章

　　夜，很寂静，楚见听到窗外风吹不止。

　　她抬起眼皮：“是吗？”

　　窗沿的纱幔被撩起，没有着落地在空中飘移。

　　顾惜也很安静，说完那句话，她整个人隐没在月移的阴影中，唯有双眼亮得出奇。

　　“你......”楚见的话刚刚开了个头，顾惜便走了过来，她的浴袍松松垮垮没有系好，行动间露出两条笔直光滑的大腿，她伸手按在楚见唇间，鼻尖与楚见鼻尖贴得极近：“嘘，宝贝，别说话。”

　　楚见皱眉，拉开与她的距离：“顾小姐，请你安分点，我可以当做没听到过刚刚那句话。”

　　可顾惜偏不让人如愿，她上前一步，直接跨坐在楚见腿上，嘴唇若有似无地从楚见下颌划过：“要是我不想呢？”

　　她揽住楚见的后背，用指尖在上面轻轻划圈：“楚见姐姐要不要试试？我技术很好，保证会让你很舒服的。”

　　这句话忽然触怒了楚见，她脸色一变，直接将顾惜推开，力道颇大，以至于顾惜往后仰倒，不得不双手支撑在地上。

　　楚见居高临下、神色不耐，低着头看地上的顾惜：“顾小姐，有些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请你不要白费功夫。”

　　顾惜挽好的头发散落几缕，恰好盖住那双多情的眼眸，从楚见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精致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鼻头。

　　顾惜许久没有反应，久到楚见甚至想要查看她是不是哭了的时候，顾惜忽然抬头，眼角眉梢泛着笑意：“是吗，没上床之前，都是这么说的——”

　　顾惜被楚见赶出了房间，连带着浴袍和拖鞋都没要，看得出楚见很生气，房门以一种暴力地方式擦着鼻尖合上，发出堪称剧烈的声响。

　　顾惜无奈地耸耸肩：好吧，看来玩过火了，这下连一起盖着被子纯睡觉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顾惜并不后悔，哪怕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说一样的话。

　　楚见将顾惜赶出来的是她房间的正门，顺着楼梯走出去是楚宅的内院，顾惜对楚宅和这一带都不熟悉，干脆在院子里乱逛了一通才悠闲地走了出去。

　　顾惜确实怕黑，这点并非蓄意假装，她出了楚宅，给莫音音打电话，叫她马上来接自己。

　　电话接通，莫音音不知道躺在哪个小姑娘床上，顾惜听她在电话那头一边找内衣一边安抚小姑娘，最后被小姑娘连扇带撵地赶出了门。

　　顾惜笑出声来：“你也有今天。”

　　莫音音在电话那头骂了句粗口：“靠，这都是为了谁！明天赶紧请老娘吃饭！”

　　没过一会儿，莫音音就开着她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过来了，远远地朝着她吹了声口哨：“哟，豪宅呀，原来半夜被赶出来的不止我一个！”

　　顾惜装作没听见她这句调侃，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夜星今晚能住人吗？”

　　莫音音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回她：“那当然了，你要住腾也要给你腾房间出来。”

　　莫音音是顾惜在国外读书时候认识的一个富二代，两人同住一栋楼，莫音音被她爸停了生活费后，顾惜没少做饭投喂她，加上两个人兴趣爱好相似，又前后脚回国，一直保持着相当不错的关系。

　　夜星则是莫音音新开的一家酒吧，刚刚走上正轨，邀请了顾惜做驻场歌手，生意还算不错。

　　顾惜和莫音音走进酒吧的时候，里面热闹非凡。DJ正放着一首劲爆的流行曲，舞池里男男女女搂作一团，每个人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莫音音不耐烦地推开凑到她们身边的男女，朝着吧台边一个穿制服的敦厚男人中气十足地大吼：“小江，没看到老板来了吗？干什么呢！”

　　小江立马转过身来，小跑到二人身边，狗腿地替她们开出一条道路：“这不是太久没看到，老板又容颜焕发、容光十色、改容易貌，我都一时没认出来吗！我瞅仔细点，保证把老板的花容月貌刻烟吸肺，永世难忘！”

　　“得得得，收收你那乱用的成语。”莫音音把钥匙往小江身上一甩，指挥他去腾房间，“把员工休息室里我的那间腾出来，今晚给顾小姐留宿一晚。”

　　小江这才转过身来，刚刚看到顾惜似地鞠躬伸手：“不知道顾小姐大驾光临，这边请——”

　　顾惜被他们两个活宝逗笑，跟着一起去了员工休息室。

　　莫音音的房间十分空旷，连床单被套都得现铺。

　　小江一边给她铺被褥一边恭维莫音音，充分落实自己作为一个狗腿子的功效。

　　两人插科打诨间隙，小江问顾惜：“顾小姐，今晚唱一首吗？”

　　顾惜摇摇头，小江便跟着叹了声：“可惜，那沈总可是在酒吧里待了一个星期，就等着顾小姐再唱一次呢。”

　　“哪个沈总？”莫音音眼珠子一翻，“等一个星期算什么，前面还有个等三个月的呢，去去去，别说这些烦咱们惜惜的心！”

　　“得嘞。”小江麻溜地收拾完东西，颇有眼力见地滚了。

　　小江走后，莫音音也坐不住，她时不时地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没一会儿就火烧屁股似地抓着包起身：“惜惜你有事给我发消息，我先走了，改天见！”

　　顾惜在后面把钥匙扔给她：“别忘了钥匙！”

　　莫音音头也不回地接住，对顾惜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到房间里没人，顾惜的精神才慢慢得到放松，她望着房间里的顶灯，慢慢沉入睡眠。

　　*

　　第二日，顾惜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既没有回顾家，也没有急着去楚宅旁的那栋小别墅，而是先给顾望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别墅线路的问题。

　　顾望在电话那头承诺今天之内会找人解决好这些问题。

　　放下电话后，顾惜开始望着手机发呆，当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她脑海中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楚见的身影，想起昨晚楚见从浴室里出来的匆匆一瞥——楚见虽然瘦，但腰上却意外地有些肌肉，马甲线延伸到浴袍的绑带处，作为一个女人，看起来充满力量。

　　顾惜叹了口气，要是有机会能摸到那浴袍下美丽的身躯就好了。

　　等顾惜慢悠悠地洗漱收拾完，叫了份外卖填饱肚子之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夜星酒吧也开始喧闹。

　　顾惜推开后台的门走进去时，表演台上的男歌手正弹着吉他唱一首欧美小调，唱到一半时看见顾惜，愣了一下后自然而然地给她让出位置。

　　顾惜也没客气，直接走上台接过吉他，唱完剩下半首欧美小调后示意后台切歌，从《Changing》到《红玫瑰》，从《Creep》到《保护色》，她的嗓音慵懒微哑，带着股酒精发酵般的微醺感，她唱着一首又一首，最后以《漫步人生路》收尾。

　　听众们跟着她轻轻打拍，酒吧里徜徉着一种独特的安静氛围，仿佛此时不是大家不是在酒吧寻求刺激，而是在听一场歌手的小型演唱会。

　　顾惜从表演台上下来，小江一边朝她竖大拇指一边狂眨眼，顾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吧座上正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士，手上端着一杯红酒，朝着顾惜遥遥敬了一杯。

　　顾惜笑笑，也开了瓶酒端着过去：“沈总。”

　　这位被称作“沈总”的男子双眼一亮，连忙站起来：“顾小姐，自从上次夜星里惊鸿一瞥，没想到还能再遇见。”

　　顾惜端着酒杯碰了碰，给沈总续上：“确实很有缘分。”绝口不提小江告诉她的这位沈总在酒吧里等了一星期的事情。

　　看得出沈总急切地想跟顾惜拉近关系，话题都是些跟音乐有关的肖邦卡侬。

　　顾惜适时地应和他的话茬，时不时为他添酒，既保持着一定距离，又不叫人觉得冷淡。

　　一瓶酒喝完，沈总酒气上头，脸颊和额头都变得酡红，他拉住顾惜的手，喘着粗气道：“顾、顾小姐，不知道有没有幸请你和我一起看一场音乐会。”

　　顾惜用力收回自己的手，惊讶地望着沈总，仿佛他提出的不是看音乐会的请求，而是什么邪恶污秽的话题。

　　“抱歉。”顾惜露出一种失望而为难的神情，“沈总，你风趣而有品位，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人。”

　　美人眉峰微蹙，眼含指责，看着对方像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风趣而有品位”的沈总很快在这种眼神中败下阵来，仿佛心底的污秽被人剥出来放在太阳下烤一样，留下一句“我、我不是，顾小姐想多了，以后有机会再请顾小姐！”便匆匆买单走人。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小江双手给她点了两个赞：“牛哇，不愧是你。”

　　“这种爱附庸风雅的读书人最是脸皮薄了。”顾惜收起表情，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把酒瓶扔给小江：“放夜星一年多的天价巴菲，总算有冤大头买单了。这单记你名下吧，让音音给你多发点奖金。”

　　小江高兴地接过酒瓶：“好嘞！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的姑奶奶再世！”

　　夜星人越来越多起来，其中不乏一些听到顾惜出现的消息而特意赶来的，顾惜环视一圈，打算趁早走掉，视线却在扫过通往包间的过道时怔住。

　　“今晚包间有客人吗？”顾惜视线跟随着那群朝包间走去的人，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上。

　　小江探头看了一眼：“好像是老板那边的特殊交代的顾客，还给他们安排了陪酒的妹妹。”

　　莫音音的这家酒吧能顺利开业，背后少不得其他少爷小姐的投资支持，因此当招待圈里的某些人物时，免不了要安排一些特殊的包间，还有一些特殊的服务。

　　顾惜“唔”了一声，本来拿在手里的外套又放下：“他们是哪个包间？”

　　小江很没有职业精神地朝着“姑奶奶”把客人们的信息抖落干净：“4108，走廊尽头最里面那个！”

　　“谢谢。”顾惜浅浅笑了笑，踏步迈向4108。

　　4108里面热闹非凡，包间内开酒的声音不绝于耳，包间外也不遑多让，陪酒的小妹妹们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地入场。顾惜本打算直接进去，想了想又退到门口，指着唯一被叫过来的男生道：“你，过来。”

　　男生自然也是认识顾惜的，被点到还有些诚惶诚恐，下一秒，只见顾惜伸出手，抽走他的工作牌和房卡，拍了拍他肩膀：“你回去吧，今晚不用进来了。”

　　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