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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同游 ...

  •   沈未凉折腾了半夜回到将军府,明明累极了,脑子却是愈发清醒,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就只是盯着桌上的夜明珠出神。

      也不知道芝宜之事解决的如何了,自己若是长睡不醒的话,许是要将她们吓坏了。就这么混混沌沌地想了一宿,沈未凉自然而然地睡过了头。
      等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光华,将窗边的男人镀上了层金辉。

      沈未凉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瞧见那人看似温润的面庞后,压下抱怨之词,有些憋屈道,“陛下怎么不叫醒臣?”

      还擅自进了她的闺房!

      许怀衣但笑不语,从窗边走过来,在桌旁落了座,颇有闲情逸致地打量起女人的闺房来。

      素净。

      既无多余的装饰,色调也是一片苍绿。若要说唯一像女孩子家的地方,恐怕只有妆奁了。可她的妆奁上,并没有堆满胭脂水粉,而是零零散散放置着几颗夜明珠。

      就连桌上都放着颗夜明珠。

      许怀衣随手把玩起来,语气玩味,“看起来朕得夜间来你房中,才能瞧见不一样的美景。”

      女人套衣服的动作一滞,听出他话中的揶揄和旖旎之色,忙不迭岔开话题,“陛下今日不用早朝吗?”
      许怀衣摩挲着珠子,风轻云淡道,“朕今日难得想做个昏君。”
      沈未凉又是一阵语噎,窸窸窣窣穿好了衣裳,有些不自在地冲男人开口,“陛下,臣要洗漱一番。”

      许怀衣闻言,放下夜明珠,单手撑着下巴,俊逸的面容带着难以察觉的浅笑,“阿凉,你同朕一块儿长大,莫说洗漱了。就连沐浴,朕都瞧过。”
      沈未凉倏然红了脸,万分窘迫道,“那时才三四岁,年纪小不懂事儿,陛下莫要乱说。”

      男人轻笑出声,总算放过她,起身朝外走去,“朕在外间候你。”

      沈未凉微吁一口气,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她才不想同许怀衣单独相处在一块儿。往日自己不知轻重,不懂提防,以为同他青梅竹马便可长相厮守,现在想来当真是幼稚的可笑。

      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得遭他背叛,马革裹尸的下场了。

      足足在屋里拖拉了一个时辰,女人这才慢悠悠晃着身子出了屋。许怀衣是等得有些不悦,可面色仍是一片舒展,将眼里的厌烦之色也藏的很好。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车内按照沈未凉的习惯未焚香料,窗帘子也厚厚垂下,隔绝了刺眼的阳光。

      沈未凉在软榻上坐下,腰间革带中坠着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荧光,许怀衣便借着这微不可见的一丝光亮,抬眼细细地打量起身前的女子来。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无怨无悔地陪在自己身边,甚至让人快要产生了,她终其一生也不会离开的错觉。

      马车颠簸着行驶了很久,沈未凉瞌睡上头,睡意翻江倒海而来,怎么也抵挡不住,她便倚着窗沿准备小憩一会儿。

      哪知这一睡,竟一路睡到了底。

      沈未凉从男人肩上迷迷糊糊抬起脸,眼中一片混沌矇昧。许怀衣倒是全然不介意她的无礼,反而亲昵地垂首吻了吻女人的发顶,语气透着浓浓的宠溺,“昨儿没睡好?”

      昨儿夜里跟着萧霸王翻墙绕街的,确实没怎么睡。

      沈未凉避开些男人的怀抱,拍拍自个微有些发怔的脑袋,嗓音干哑,“陛下,咱们到哪里了?”

      男人半撩开车帘,却并不急着下去,而是偏过头朝她伸手,“出来看看。”
      沈未凉犹豫片刻,见他执意要牵着自己,遂别扭着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许怀衣的手很凉,约莫同他的人一样。
      总以为对他掏心掏肺,就能走进他心里边,可现在看来,他当真是做皇帝的料儿,凉薄的很。

      出神间,二人已下了马车。

      空旷的碧野连着绵延的群山,峰顶盘着晴云,旷野之下,一座巍然矗立的木屋依傍着溪水而建。

      “这是……”

      许怀衣拉着女人往前走去,轻车熟路地推开院门。院里种了不少桃花树,微风乍起,花瓣飘飘洒洒落了满地。

      沈未凉瞧见身侧的男人抬手拂去自己肩上粉红的桃花瓣,徐徐开口,“你上战场的第一年,不是同朕说,等这天下安定了,我们就私奔了去。”

      许怀衣垂眸盯住她清透的双瞳,顿了顿继续道,“白日里山谷的阳光细碎,你大可睡到自然醒,推门便能看见阳光碎在溪水中。”
      “月照松林时,桃花开得无声无息。月的银辉徜徉在水里,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定比夜明珠还要好看。”

      男人温柔的呼吸喷薄在她面颊边,一字一句的话像是引诱又像是无比甜蜜的陷阱。
      “所以你不要害怕,若是累了就来这儿躲一躲,至少不要,躲去朕伸手够不到的地方。”

      沈未凉不知道自己面上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她只觉得身子发僵,胸口闷闷的,着实堵得慌。

      他总是这样,因怕她离开而异常真切,又总是这样,因各种原因一次次让她失望。
      所以这一回,到底又是为了哪一桩事儿,叫他不得不费心来哄自个?

      沈未凉挣开男人紧握着自己的手掌,装作什么都没多想的模样,干笑着往屋后边走去,边走边闲扯,“陛下,这屋子后面怎么还有一片花海?”

      许怀衣微拧了眉头,望向女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明灭不定的光。许是察觉到她似有若无的排斥之情,男人负手跟在后面,不动声色藏起心中的疑虑和不安,语气依旧柔和道,“阿凉不记得这儿了吗?前面山谷深处,乃是药王谷。”

      沈未凉一拍脑袋,这才笑起来,“臣想起来了,药王谷四季如春,种满了奇花异草,小时候我俩总爱偷偷溜进谷中玩,然后惹得药王那老头子气急败坏地放恶犬驱逐咱们。”

      许怀衣见她总算脸上有了些舒心之色,微松了口气,淡淡地也笑,“是啊,一晃过去好些年,也不知药王他老人家是否还在了。”

      沈未凉闻言,眼睛忽然一亮,提议道,“陛下,咱们去看看吧。”
      许怀衣见她兴起,也没拒绝,随口答应下来。

      起先花海中只是种着些寻常花朵,颜色各异,煞是好看。越朝里走,花木越加繁多,逐渐高低错落,品种也越发罕见起来。

      走了好一会儿,花海里呈现出一片月牙形的空地,空地中央赫然竖着一块巨大的碑石,石面刻着潦草难辨的“药王谷”三个大字。

      入了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芳香,混杂着雨后的清新气息。古木参天,浓荫蔽日,恍惚给人一种进入了世外桃源之感。

      可这眼前繁盛的美景并没有持续多久,耳边便传来苍老而又威严的质问声,在山谷中回响,“来者何人!胆敢擅闯药王谷!”

      沈未凉循声环顾四周,而后同身侧的男人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女人无声动了动唇,做出“跑”的口型,二人便飞快地转过身溜之大吉。

      与此同时,药王谷的几名守卫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提着长剑就朝他们追去,气势汹汹。

      沈未凉丝毫不惧地咧嘴笑了笑,脚下生风,在高大的古木之间左避右闪,轻盈飘逸。而许怀衣也难得一改那副沉肃而又威严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同她并肩头也不回地逃跑着。

      就像幼时那样,她总是带头干坏事,哪儿危险就往哪儿蹿。许怀衣虽口中劝诫着她不可坏了礼数,却是从未离开过她身旁一步。

      想来那时的情谊,纯粹美好,该不会是作假吧。

      等跑出了花海,身后穷追不舍的守卫们也就没了影。沈未凉双手叉腰大口喘着气,心情愉悦,“陛下,看样子那老头儿这些年活得还挺好。”
      许怀衣抬手擦了下额间沁出的汗珠,弯唇笑道,“如此朕便放心了。”

      二人说话间,本来晴朗明丽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隐有电闪雷鸣之势。男人伸手拉住沈未凉的手腕,快步走进屋里,“天要落雨了,进来避一避。”

      沈未凉落了座,瞧见许怀衣望着马车的方向皱眉,似乎有什么人在候着。她了然地开口,“陛下,您去忙吧,我自个在这歇着。”

      男人默了默,算是回应。临出门了又转过头道,“朕去马车里拿把雨伞过来。”
      沈未凉温顺地点点头,也无意去深究他话中的真假。

      过了良久,屋外风声虚势,天却没落下雨来。沈未凉见他去的久了,长了个心眼,轻手轻脚挪到院子里半高的墙边,果然听见一阵交谈声。

      “陛下,东西丢了,至今还没找到。”

      “废物。”许怀衣的声音不复此前的温和,冷漠的近乎无情,“他也就这点能耐。另一事呢?”

      “回陛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安抚了梁公子,并派遣使臣送他归国了。只是高校尉那儿被打断了腿,该如何向……向沈小将军交代?”

      “找个由头将高申调走,不要让她知道此事。”

      二人的谈话还在继续,沈未凉却慢慢从背靠着墙壁从半蹲的姿势跌坐下去,双手撑在泥土上微微打着颤。

      原来许怀衣所说的交给他来妥善处理,就是这样处理的。

      上辈子高申得知了纭娘的死讯,在战场上不慎落马,摔断了腿,养伤期间郁郁不得,心结难医,不久便随纭娘而去了。

      如今倒好,高申竟是因为责罚被活生生打断了腿。而自己还像个傻子似的居然相信,相信他许怀衣的承诺。

      是她亲手导致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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