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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雪燕桃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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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后念念没能为殿下生儿育女,也请殿下纳侧妃的时候,顾忌一下念念。”阮父说这话的时候红了眼睛,很吃力也很利索地说完了整句话。
这算是一个父亲对女婿的请求。
他知道皇家水深,自家女儿太单纯,能好好活下去就好,其他的,他也不奢望了。
“爹!”
阮今念一把冲过去扑到阮父怀里,两道泪水从眼角流下,管她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就是她的亲爹亲娘。
沈时渊看着阮今念的眼神隐暗,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低沉且坚定:“不会,我绝不会纳侧妃。”
虽是回门,可沈时渊的任务却没那么简单,他不仅要审查崇源当地情况,还要巡视底下的各个州县,当天接完风,第二天早上就去了邻县,阮家本来还打算要带他出去好好逛逛呢,结果早上起来的时候人都不见了。
不过昨晚上沈时渊是在美人榻上睡的,怕是今儿要腰酸背疼了吧。
“唔。”阮今念撑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又宽又大,滚来滚去也不怕掉下去,虽然王府里的床也大,但她就是更喜欢家里的。
“小姐,本来老爷和夫人想让您去玉春堂一起用早膳的,可后来又说不用了,大概是想着您起不来,但夫人说了,您若是醒了,便让奴婢们给您拾掇拾掇去正厅用午膳,今儿有几位夫人过来了。”说话的是以前在阮府伺候阮今念的小丫鬟。
“好。”
阮今念展臂,任人给自己穿上衣服。
去到正厅里的时候阮母正和几位夫人聊得火热,脸上喜气洋洋的,看见阮今念来她主动上前福身:“王妃万安。”
“娘。”阮今念忙扶住她的手臂,她都说了多少次了,在家里的时候不要给她行礼。
阮母刚行完礼,几位夫人和正厅里的一众丫鬟也跟着屈膝,声音震天响。:“王妃万安。”
“起来吧。”阮今念无奈地看了阮母一眼,知道娘这是要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找凛王妃的场子。
被人迎到主位坐下,一个穿墨蓝色织锦莲花的女人站起身来,福身屈了屈,脸上堆满笑意:“王妃安好,民妇是隔壁万家主母,王妃小的时候民妇还抱过呢,就这么大一点儿,没想到转眼就成大姑娘了,还是凛王妃。”
说着,她眼中露出羡艳。
阮今念记得这位万家主母,万家的生意跟阮家有碰撞,万家没少碰瓷阮家,可阮父不爱与小人计较,也顺势助长了这些小人的气势,现下她来到这里,怕也是因为她凛王妃的身份。
“是吗?且坐下说话吧。”公众场合,阮今念也不会拂了人的面子平白给人落下话柄,她表现得大方得体,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摆着凛王妃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会让人有亲近之感想要讨好。
阮母很是满意,满意的同时亦是心酸,心酸女儿还这么小就要独当一面,以前在阮府,她可是还会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女儿呢,现在都成大姑娘了。
“娘,尝尝这块荷花酥吧。”阮今念把小丫鬟刚端来的荷花酥拈了一块到阮母面前,歪着脑袋一脸期冀,跟小时候趴在她膝头撒娇的样子无异。
阮母心头涌上感动,清脆地应了一声,高兴地接下。
“王妃。”随他们从定京而来的一个年长婆子端着托盘进来。
托盘上放着两碗雪燕桃胶羹,周围洒了一圈鲜红的枸杞和碎枣,两个精致的小银勺搁在边上,勺子端是梅花状,看起来栩栩如生。
“王妃,殿下说您身子不好,就算来了崇源也得继续补着,还让奴婢给夫人也备了一份。”婆子将两碗雪燕桃胶羹一一搁在阮今念和阮母手边。
阮今念顿时垮下脸:“我觉得我身体很好啊。”
婆子低眉顺眼,两手交叠在腹部,恭敬有礼:“可殿下说了,您得顾惜自个儿的身子。”
“我觉着殿下的话没错。”阮母也拍拍阮今念的手背,心头又是一阵高兴,没想到这个女婿还惦着自己呢。
“好吧。”阮今念慢悠悠地端起碗,婆子就立在一边看着她喝下。
几位夫人皆是羡慕嫉妒恨,眼里跟要溢出来了一般,谁都以为阮今念嫁过去不过是王府多了个可怜人儿罢了,没想到殿下竟这么稀罕她。
“这也快正午了,不如几位夫人留下来用午膳吧。”阮母抬手就要吩咐人布菜。
万夫人忙慌慌道:“民妇忽然想起布庄里还有点儿事,得先去瞧瞧,别耽搁了,改日再来瞧王妃吧。”不走干嘛,留下来瞧别人家天伦之乐?
本来是要来看笑话的,没想到却钻了个空。
“是啊。”
剩下的几位夫人见主心骨都走了,也跟着起身要走。
阮今念似笑非笑,手里还捏着梅花银勺:“多谢几位夫人好意,竹韵,送夫人们出去。”
“民妇告退。”
齐声声响起,竹韵一直把人送出了影壁。
见女儿现在处事游刃有余,阮母很是欣慰,饭桌上,亲自给她剥了满满的一碗白灼虾。
“还是娘最好了。”阮今念吃着吃着就偎到阮母怀里。
阮母伸手点点她的鼻尖:“知道就好,不过,殿下对你如何?”
“很好啊。”阮今念没心没肺地回答,她向来不会撒谎,且瞧这模样,殿下也不是那种负心之人,阮母好歹能放心些了。
“那你们……有没有圆房?”阮母还是厚着一张老脸问了出来。
身后伺候的一些小丫鬟也跟着阮今念红了脸,她支支吾吾的:“娘问这个干嘛?”
她觉得她和沈时渊现在的关系有些模糊,说是夫妻没错,可两人到底不是那种许下诺言的人,但沈时渊对她的种种举动都让她有些……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不过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乎他的。
“殿下有没有通房丫头?”一旦先前那个羞耻的问题问出口,剩下的阮母便没什么顾忌了。
阮今念把脸埋进碗里。
米粒沾上嘴角,阮母温柔地伸手替她摘去:“那外室应当是没有的吧?不过殿下或者府里的下人对你如何?”
“娘。”阮今念娇嗔一声,声音拖得老长,“您就放心吧,殿下对我很好,府里的下人对我也很尊敬,还有金嬷嬷,她是沈时渊的奶娘,对我可好了。”
“那便好。”好在沈时渊不是寻常人家的人,阮今念不用每日给公婆请安,受人压制,但帝王家终究是不好的,更何况是沈时渊这样的人中龙凤,绝不仅局限于一个摄政王之位。
“我饱了。”阮今念丢下筷子,她虽然好吃,但胃小,这样吃一点那样吃一点便装不下了。
阮母知道她这脾性,只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便放人回去了。
“小姐,这是大饼少爷送来的礼物,说他已经出去云游了,若是您回门,就让府里的小翠送来。”幽兰抱着一个大盒子进来,把脑袋挡在后面,差点儿让阮今念没认出来。
“这是个啥?”她好奇地去扯上面的丝带。
大饼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也是阮家世交的儿子,因脑子迟钝经常被人嘲笑,小时候被阮今念美救英雄从此便赖上她了。
竹韵拿着剪子过来剪开,木盒子盖子被打开,两个下人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放到桌上,竟是一座……送子观音。
阮今念当即黑脸,她就不能指望大饼会送个什么好东西。
“竹韵。”阮今念气呼呼地喊。
竹韵忍着笑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从库房里挑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让小翠带回去。”
大饼最不喜读书,每次写字他就开始各种耍赖发疯,甚至还装癫痫想躲过去,他娘就指着他脑袋恶狠狠地说:你瞧瞧,你瞧瞧,每次让你写字你就跟上高山似的。
“好。”竹韵笑着去了。
阮今念对着送子观音看了半天,心里也唾骂了大饼半天,不过……若是她和沈时渊的孩子,还真不知晓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停!
打住,不能想。
阮今念使劲用双手拍自个儿的脸,觉得自己肯定是走火入魔了,怎么会去想自己和沈时渊孩子的模样呢。
使劲地甩甩脑袋,阮今念决定不想了,背着小手去后院喂鲤鱼。
一直等到傍晚也不见沈时渊回来,阮今念没心思吃饭,拉了一个沈家军问:“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那沈家军还是个半大少年,被沈时渊留下来护在阮今念身边的,小脸白白净净,见王妃跟自己说话,紧张得有些磕磕绊绊:“殿、殿下已经到城门口了。”
城门口……那还有一会儿。
阮今念提裙往门外走:“备马车。”
“小姐要去哪儿?”幽兰从屋子里跑出来。
从城门到阮家要经过繁华热闹的页桥,阮今念有些想那里的糯米糕了:“去页桥逛逛。”
幽兰笑嘻嘻地凑近:“殿下回来是要经过页桥的,小姐怕不是去接殿下吧。”
“你个死丫头!”阮今念佯怒,伸手要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