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言古道》秋以夕

2、笔录

　　来的警察是两男一女，女警穿的是制服，两个男警穿着便装，胸前都带着证件。女警看起来很精明利索，她举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我是E市警局吕雁，”又指了一个个子高点的男人，“这位是刑侦队李队长。”
　　辛云点点头：“你们好。”心里却在想：刑警都惊动了，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那位李队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是李飞扬。”他介绍自己，“你身体怎么样，可以做笔录吗？”
　　“哦，”辛云点头，“可以的。”

　　简单说了自己的信息和事情的经过，吕雁问道：“你经常走那条路吗？”
　　辛云摇头：“算是吧，但是没有夜里走过。”
　　“那，你有没有与人结仇，或者最近感觉有没有人跟踪你？”
　　“我住到这里，不过一个月，应该没有仇人，而且，我很少出门，也没有感到被人跟踪过。”
　　吕雁看了眼身后的李飞扬，三人的神情都十分严肃。
　　“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他长得什么样子？”
　　“没有看清，”辛云回忆，“很暗，不过，他看起来，不高，可能和我，差不多，有点胖，好像脸上，有很硬的胡茬。”
　　吕雁很诧异，想不到辛云记得这么仔细，她翻了下刚才记着辛云信息的记录，辛云说自己是美院的学生，对人物肖像……她看了眼李飞扬，李飞扬接着道：“你怎么知道他脸上有胡茬？”
　　“我挣扎的时候，打了他的脸。”
　　陆非言在一旁皱了眉。
　　“辛小姐，你再仔细想一想，他还有什么特征？”李飞扬又说道，“比如头发，衣服之类的？”
　　辛云脑袋很疼，勉强摇了摇头，陆非言眉头也更加拧紧。
　　“他的手上，好像戴了一块，很大的手表，头发，他的头发，好像是假的，有一种化学品的气味，应该是，很劣质的假发。还有就是，我掰了他的小拇指，应该是，右手，可能掰断了。”
　　吕雁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情，李飞扬点头说：“真是谢谢你，这对我们太有用了。”
　　辛云微笑了笑，又想了想，“不过…”
　　李飞扬看着她：“不过什么？”
　　“我觉得他，很愤怒，很生气，或者，很累，很用力地喘气，我撞到墙上的时候，”辛云想想还是心有余悸，“他好像在笑。”
　　李飞扬看了眼吕雁，吕雁连忙朝着辛云解释：“辛小姐请放心，这起案子我们会跟进，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抓到歹徒的。”
　　辛云淡笑笑：“谢谢你们。”

　　做完笔录，李飞扬看辛云还是很虚弱的样子，想到歹徒的穷凶极恶，心里忽然有些烦躁，朝着陆非言说道：“陆先生，你和辛小姐的笔录都已经做完，如果还有需要，还请你们配合警方。”
　　陆非言点头，“当然。”
　　“还有辛小姐，一个人住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走太偏僻的路了，”吕雁插话，“你的手机上有凶徒的指纹，我们要带回去作证物，请你见谅。”
　　辛云点头：“没关系。”
　　看着警察走了，辛云才重新又朝陆非言说道：“陆先生是吗？”
　　“我是陆非言。”陆非言简单地开口。
　　说实话辛云有些意外，他根本不认识自己，却在送自己到医院，做完笔录之后，还要在这里等她醒过来，这让她受宠若惊。

　　E市已经连续发生三起杀人案，性质极其恶劣。
　　李飞扬深夜收到通知说是有年轻女性被侵犯的事件，赶到医院、见过辛云，再赶回警局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和他一起的队友叫舒河，是个能干的的小伙子，他开车，一边问道：“李队，你说这个辛云遇到的人，和之前的是一个人吗？”
　　“应该是。”李飞扬按了按额头。
　　吕雁点头：“说起来这个小姑娘还挺厉害，加上刚好有人经过，不然肯定……”
　　舒河立刻应和：“就是，一个学艺术的小女生，居然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逃脱开，关键她还记得歹徒那么多信息，简直太让我意外了。”他看见李飞扬没什么表示，“怎么了李队？”
　　李飞扬摇头：“没事。”
　　舒河一笑，接着刚才的话题：“那么厉害的小姑娘，还长得那么好看，哎，你说是不是学艺术的女生都那么好看啊？”
　　吕雁忍不住白他一眼：“学美术的学生当然要有点观察能力了，那是人家的专业。”
　　舒河不置可否，李飞扬更加觉得要尽快破案，否则还不知道那个凶徒要害多少人，不过，他被辛云扭断了小拇指，又被陆非言当胸踹了一脚，近期应该不会出来…

　　天已经亮了，有浅浅的日光照进病房里来。
　　方小离大概还没有起来，有点慵懒的语气，辛云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受了伤被包着，陆非言就举着手机拿到她耳边，距离一下子拉近，辛云倏然地有点脸红，对着电话那头说：“小离，我是云云。”
　　方小离拿开手机看了下显示，“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有点事。”辛云尽量说得轻松简单。
　　“哪家医院？”

　　挂了电话，辛云才又朝陆非言恳切地说：“陆先生，这次真的谢谢你，现在天都亮了，陆先生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朋友就来了。”
　　陆非言盯着她，忽然莫名其妙想，她看起来斯斯文文，是怎么和那么凶狠的歹徒搏斗那么久的？伤得这么严重…想到这里他在心里摇了下头，已经算仁至义尽，现在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陌生的女孩子这么上心。
　　可能，可能是，她撞在自己怀里，拽着自己的衣服，睁着恐惧的大眼说的那一句“救救我”，让他素来坚固的心防，一瞬间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