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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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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是入秋,晨起已经开始泛凉,昨日的雨还未完全消化,泥土软糯的和落花混在一起,小径幽幽,残花满地。
祝落棠担心这位苏未来又惹什么幺蛾子,赶了个大早过来探望,手里还拎了一篮子葡萄,是她娘塞给她的。
还未进门,就听闻院中有声音,是兵器破空之声。
祝落棠紧赶了几步,便将院中之景尽收眼底。
树影森森,挂了露珠的鲜润,阳光还未起,只是乍破了远光天际,一片朦胧。鸟鸣啾啾,隐藏在树冠之中,偶有摇曳又带落树叶片片。
树下之人一身洁白衣衫,手持了柄利剑,墨发高束,杂乱的胡子被皆数剃去,落下光洁的下吧,也得亏是祝将军躺了几年,养白回来不少,否则怕是上下脸还能不同色。
那人身形矫捷,如若游龙,手中剑花带起银光阵阵,上下翻飞间,竟是恍若云间燕般轻盈。
祝落棠从未想过,原来自家爹穿上白衣竟也是好看的,剃了胡子竟是整个人都带上了文雅粉干,若是在执一把折扇,似乎也可与那书生同列,只是身形魁梧些罢了。
季君笙练的专注,祝将军身体底子好,即便是几年没运动,也不过刚起步会有几分生涩,过后便是畅然无阻,他越发畅快,剑势凌厉,寒光连成阵,惊起飞鸟一片。
薄汗浸透里衣,不觉粘腻,只有畅快之感,酣畅淋漓!
祝落棠本也是习武之人,情不自禁的上前夸赞道,
“苏公子好剑法。”
季君笙顿住了手里的剑,面无表情的抱在怀中,长身玉立,微风起带起发丝舞于空中,而后——糊了一脸。
“嗯?”祝落棠眨了眨眼,这是被点穴了还是定身了,还是在换人读条了。
“那你慢慢来,天儿怪冷的。”祝落棠一向怕冷,顺手就将葡萄挂在露出来一截的剑柄上,往屋里走。
季君笙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把剑尖拿的远远地,取下了葡萄,这女人真够狠的,剑是开了刃的,她也是真敢乱动。“你是真不怕给你爹断子绝孙。”
“练剑之人,怎会被自己的剑伤到?”祝落棠头也没回,这是他爹在最初教她习武的时候告诉她的,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剑该去伤谁都不知晓,那不若趁早放弃。
“说得轻巧。”季君笙嘟囔着,揪了一颗葡萄填进嘴里,甜美微酸的味道充实而又美好,他就站在树下,没有半分进屋的意思,纵然冷风穿过透薄衣衫,带起阵阵寒意,灌得他后背发冷,鼻尖发痒,重重的一个喷嚏下去,篮子里的葡萄承受不住的滚落而出。
“进屋,我爹感冒了的话,可太麻烦了。”祝落棠命令道。
“我不!”季君笙反而后退了几步,悄悄瞥了眼院门的两个守卫,捉摸着他若是此刻脱逃,成功的几率能有多大。
“你打不过他们的。”祝落棠一把钳制住了‘祝将军’的手臂,力道大的惊人,季君笙连连后退也没能脱离半分。
祝落棠眯了眯眼眸道“说不定,你连我也打不过。”
“!!!!!”将军府的人都这么可怕?
祝落棠示意紫兰过来搭把手,两人合力一块儿把‘祝将军’往房门的方向扯,偏是季君笙这会儿武力大的惊人,犟牛一般的屁股往后坠着,就是不肯走,就差滚在地上撒泼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敲晕,一样能给你扔屋里?”祝落棠气恼的松开手。
乍一松了力道,紫兰也没能拉住,季君笙就这么整个坐在了地上,肉厚的还在地上弹了弹,葡萄是彻底洒了,滚落了一地,延迟了几秒后,他捂着屁股,沉默着一声不吭,好半天才仰头道“你今儿就是把我敲晕,我也不进去。”
“哎呀,老爷,您怎么坐在地上?是摔了吗,疼不疼啊,妾身这就来扶您起来。”白氏不知在屋内呆了多久,盖是听闻了院内的吵闹,这次啊推门出来。
季君笙一见白氏,也顾不上疼痛,推开围观的祝落棠和紫兰,奔进了房屋,利落的从里面挂上了锁。
白氏颤巍的刚走了一半路,就见自家老爷一阵风似的刮过去了,也来不及她回身,季君笙把门从里边锁上了,她在茫然了一刹,又反身回去敲门。
“老爷,您开门,妾身还没进去呢,老爷您摔的疼不疼?妾身进去帮您上药啊——”
祝落棠这会儿哪儿还能不知道情况,手沿着唇,笑的直不起腰来,紫兰的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的。
白氏好敲了一会儿,实在是没见人出来,才气哄哄的瞪了一眼祝落棠,扭身出了院子。
祝落棠这才也去敲门,“开门吧,人走了。”
里面没动静,祝落棠活动了下指关节,咔吧作响,她道“你信不信,我能把门踹开,让你下次躲都没处躲?”
季君笙这才磨磨唧唧的开了门,就见门口的姑娘笑容甜美,光洁的面容柔弱而又娇嫩,身材瘦瘦弱弱的,纤细纤弱,哪像是能一脚踹开门的人。
于是恶从胆边生,拉住两边门就要阖上,祝落棠一脚起步,踏在了一边门上,轴承可怜的吱呀一声,门面已经从季君笙手中脱离,轰然撞在墙上,又反弹了几下,倾斜下来。
季君笙:!!!!!
侍卫听到声音,赶来的飞快,领头之人冲着两人抱拳“老爷,大小姐。”
祝落棠点点头道“刚刚我爹脱手把门弄坏了,你找人来修修。”
“是。”那侍卫抱拳又带着一队人退下。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祝落棠冲着他勾唇一笑,脚步轻快的到屋里倒了杯热茶喝。
紫兰也绕过去,只在他身边停留了半瞬,悲悯叹息道“你干嘛惹她呢。”
季君笙:.......他干嘛惹她呢。
“....”季君笙被怼的有些置气,闷了一大杯茶下去。
“苏公子可有什么想问的?”房间没了门,冷风嗖嗖的往里灌,祝落棠被冻得有些发抖,也不跟他绕,直入正题。
“是你来找我的。”季君笙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
“那我走便是。”
祝落棠懒得和这人打口水仗,这么大一人了,在这儿和她如孩童般生闷气,也是够无聊的。
“哎——”
季君笙伸手就拦,却发现这人动都没动,抬眼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悻悻的收回手,扒拉出昨天的那本书。
“这本书的后续是什么?”
“还没出,这是最新的了。”
“这书中所言,可为真事?”
“这不是你们未来的东西么?我哪里知晓。”祝落棠也曾听闻街上流行的甜品,名为冰淇淋,她便也曾怀疑过,但这和她这条咸鱼又有何关系呢,一笑了之罢了,最多买上几只尝尝。
“我...”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谎言来圆,他不过信口胡诌,那里知晓竟真会有未来之人到来。
房内再度陷入安静,季君笙是眉头紧锁,思虑万千,若这是真是的话,若祝落棠没有说谎的话,这天下恐怕是太平不了了,唯一破解之法,怕是需要尽快找到此人,将人控在手中。
“我方便出门么?”季君笙问道,他不愿在此坐以待毙,积极出击才是他的风格。
“您是祝将军,有何不可。”
也是一举两得,破了那城中言祝将军家宅不宁的流言,只是——
“只是怕是需要麻烦您再帮我们把访客拦上一拦。”
“定当如此。”
言毕,祝落棠起身去寻了祝夫人,和祝夫人商议过后,方是换了身外出的装扮,和‘祝将军’一并出了门。
她也曾邀请祝夫人,只是祝夫人推辞自己年岁已高,不愿劳累,祝落棠心里清楚,祝夫人只是怕和祝将军的身体出去,忆起往事,心里难免不舒服。
祝落棠没有强求,邀请过一次,便辞行了母亲。
此行也并非毫无目的,二人先是去了书店,问过店家确认过没有新出的下文,才又转向了今日又开业的一家冰淇淋店。
门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两人都不是好热闹之人,下意识的看过对方之后,竟是默契的后退了几步,转身去了对面的茶楼。
从茶楼二楼往下看,排队的人几乎阻碍了街道的正常通行,不过一会儿,便又一列官兵前来疏散,店中便有一女子一身干净利落的裙装,走出店门,手上执了几份冰淇淋,分发给了前来的官兵,又陪着笑脸说上几句,便见那群官兵竟纷纷缓下了神色,和那女子说笑起来。
是个奇女子。
若是她,她是不行的。
祝落棠反省了下自己。
那女子头上只高束了一个发辫,不带丝毫坠饰,却显得干脆飒爽,但那发辫并不长,似乎是被修剪过的模样。
祝落棠又定睛细看店门口贴着的红纸,上面是用墨迹写的黑字,大气却不好看,甚至还偶有的字缺少了笔画,又被后来什么人补充了上去,补充的字迹倒是笔法遒劲,贵气十分。
“今日开业,第二只半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