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宠》欲买桂花酒

19、019

　　林画的房门半掩着，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些细微的生响。

　　陆飞本来是想直接推门进去的，可抬起手时却还是轻轻敲了两下。

　　里面很快就传来小孩的声音：“妈，我一会就写好了，你先吃吧。”

　　做功课倒是很积极，陆飞笑笑，推门走了进去。

　　林画坐在桌子前，正低头认真写着作业，嘴里时不时念叨一两句乘法口诀，怪不得刚才在门外一直听到里面有声音。

　　陆飞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低头看着他写作业。

　　林画的字迹很工整，小手握笔很用力，虽然写的慢，但一笔一画都很板正整洁，让人看着觉得赏心悦目。

　　陆飞看了一会，突然伸手在作业本上指了一下：“这道算错了，少进了一位，应该是八不是七。”

　　突如其来的生响把林画吓了一跳，手上一用劲，笔芯都给直接戳断了。

　　仰起头看着身后的人：“哥！”

　　陆飞笑着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林画转身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在他对面，小脸似乎有些红，小鹿一样的眼睛时不时看他一眼，不过很快就把视线移开，竟有些羞涩拘谨的意思。

　　陆飞不禁有些感叹，不过才几月没有亲近而已，林画看起来竟对他疏远了许多。

　　到底是长大了点，心思也细腻了。

　　走到床边坐下来，随手拿过床头的娃娃捏在手里把玩：“你写你的，我在这儿等你。”

　　林画看他一眼，两只手背在身后绞了绞，轻轻点头：“好。”

　　说着就又坐回椅子上，摊开作业本继续做题。

　　只是这会再做起来就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全神贯注，精神集中了。

　　一道简单的算数题他算错了五遍，用橡皮擦了又写，写了再擦，最后薄薄的作业本都被他擦出来一个小洞。

　　林画抿着嘴，扔掉笔，推开凳子走到床边。

　　陆飞撑着脸，侧头看他：“写完了？”

　　林画坐在他旁边，半垂着脑袋，两只手绞着床单的一角：“没有，不想写了。”

　　陆飞笑笑：“刚想夸你学习认真，是个好孩子。”

　　林画顿顿，忽然抬起头看着他：“林林现在不是好孩子了吗。”

　　陆飞被他眼神里的难过触动到心里某个角落。

　　听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强烈的感觉到他的小孩真的是长大了。

　　伸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怎么这么说。”

　　林画扭过脸，赌气似的小声开口：“哥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上次到我房间里来还是五个月前我发烧那次。”

　　陆飞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抚摸他头发的动作不自觉又轻柔了许多。

　　柔下眼神轻声哄他：“哥最近学习也忙，要考试了，等明年可能就更忙了。”

　　林画转过身，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一样，红着眼眶从床上跳下来。

　　“哥要是不喜欢林林了可以直接说，不需要找这些借口，我现在不像以前了，生活里不是只有哥一个人而已，我交了好多朋友，许翊，沈庚，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有人陪我玩，我也不再需要哥了，我讨厌哥！”

　　“林林。”

　　陆飞突然沉下声音，看向他的眼神也阴了下来。

　　林画咬着嘴巴，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这个傻孩子，陆飞轻叹口气，把娃娃放在床上，向他重新伸出双手。

　　“过来。”

　　林画看着他的那双手，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跑过去用力扑到他怀里。

　　“哥！”

　　陆飞牢牢的接住他，握着一把细腰把人捞到怀里。

　　“哭什么。”

　　这么委屈，倒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林画抓着他的衣服，眼泪鼻涕全都抹到他胸前：“我，我想哥了……”

　　“哥都不来看我……”

　　“是不是林林不乖了，是不是哥不喜欢林林了。“

　　“哥，哥……”

　　小孩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一样，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飞搂着他，大手在他后背上轻轻顺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直到林画哭得累了，趴在他胸前时不时轻轻啜泣两声。

　　陆飞低头，拇指抹掉他眼角的一滴眼泪：“困了？”

　　林画半闭着眼睛，睫毛柔软濡湿，看着乖巧又惹人心疼。

　　“嗯，困……”

　　陆飞揉揉他的头发：“睡一会吧。”

　　林画却又突然睁开眼睛，仰头看着他：“我睡着了，哥会走吗？”

　　陆飞看着他清澈的一双眼睛，大手盖了上去：“不会，睡吧。”

　　林画把耳朵贴到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似乎是想以此来分辨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也许是累极了，听着听着竟然真的迷瞪着睡了过去。

　　陆飞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均匀，就这么又抱了他一会，等他彻底睡熟了，这才松开手把人小心的放到床上。

　　出去时刚好看到林乔瑛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看到他时还有些惊喜。

　　“大飞来了，刚好，来来来，坐下一起吃吧。”

　　陆飞本来想说不用的，可看她又去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一转眼的功夫连饭都给他盛好了，只好笑着坐下来。

　　林乔瑛又去厨房把汤也端了过来，扭头看了眼林画的房间：“林林怎么还不出来吃饭，还在写作业吗？”

　　“林画睡了。”陆飞笑着说，起身帮她布碗筷。

　　“我刚才在里面陪他玩了一会，看他实在困得不行了，就让他睡下了，一会再叫他起来吃吧。”

　　“困成这样，饭都不顾得吃了。”听他这样说林乔瑛便也不去叫人了，坐下来轻叹口气：“这孩子最近总是这样，觉睡不好，饭也吃不香，这眼瞅着都瘦了好几斤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耽搁出什么毛病来可怎么好。”

　　陆飞没想到小孩的情况这么严重，停下筷子抬头看着她：“怎么会这样。”

　　林乔瑛看他一眼，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跟他说才好。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在意，看他刚上学那段时间是很开心的，每天回到家说起在学校里的朋友时，两只眼睛都是闪着光的。”

　　陆飞想到小孩刚上学那几天的表现，轻声笑笑：“让林画今年上学是个很正确的选择。”

　　“是啊，这事真得好好谢谢你爸爸才行。”

　　林乔瑛给他夹了块肉，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便又暗淡下来：“只是最近林林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有时候我看他一个人坐着，眼巴巴的朝外面望着，又或者拿着你给他买的画笔，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连口水都想不起来喝。”

　　陆飞皱着眉头：“这些我都不知道，是我太久没来看他了……”

　　林乔瑛摇摇头：“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明年就要高考了，这最后一年是得好好抓紧，学习最重，其他的都可以往旁边放放。”

　　陆飞嚼着嘴里的米饭，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吃过饭林画还没醒来，陆飞去他房间看了一眼，小孩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半张脸压在枕头里，时不时发出两声模糊不清的呓语。

　　陆飞凑近听了一会，依稀能听得出“哥，对不起”这几个字。

　　陆飞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什么时候竟也会在梦里这样伤心了。

　　林画睡了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天早已经黑透了，他坐起身，看着黑漆漆的房间，轻轻叫了一声。

　　“哥？”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外面雨滴在敲打芭蕉叶的生响。

　　林画难过的撇撇嘴巴，抱住膝盖把脸埋在上面。

　　“哥，大骗子……”

　　“起来就说我的坏话，真以为声音小点我就听不到了吗。”

　　寂静的房间里却突然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熟悉的温柔语气里还夹带了些许的笑意。

　　林画猛的抬起头，视线逐渐适应了浓稠的黑暗，竟然真的在床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哥，是你吗？”

　　陆飞伸出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林画被弹得往后仰了一下脑袋，忙伸手抱住他的手臂，牢牢的锁在自己怀里，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又会让他溜走了一样。

　　陆飞把灯打开，瞅着小孩被灯光刺得眯起眼睛，侧身把他罩在自己身下，挡住了头顶的光线。

　　林画看着他，眼睛里的喜悦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哥。”

　　“嗯。”

　　“哥！”

　　“嗯。”

　　“哥……”

　　陆飞摸摸他的脸，眼里带了笑意：“嗯，我在。”

　　林画听着他低哑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有些发烫，不好意思的躲到他怀里，嘿嘿傻笑了起来。

　　陆飞低下头，下巴抵在他软软的头发上：“想我了吧。”

　　林画用力点头，伸出手臂紧紧搂在他腰上：“林林想哥哥了，好想好想了。”

　　陆飞把他抱起来，嗅着小孩身上甜甜的香气，这么多天来的苦闷和郁霭在这一刻似乎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他怎么舍得再让他离开自己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