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安笔

1、第 1 章

　　Dear：

　　你好吗？我最近常常会做梦，梦见穿着蓝白格子衬衫的少年，他偶尔向我挥挥手、偶尔又对我低语些什么，我从未忘记过他，和他在一起过的那些时间影响了我整个青春时代。

　　已经小满了，李瑞随意看了看周围，麦子长得还算结实，他无意的抬抬头，阳光直刺着他的眼睛，他连忙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可耀眼的光芒还是顺着他的指缝穿了进来，李瑞无奈的叹了口气，紧紧握着手里的宣传单。再过些日子就是中考了，他的班主任周舟不断和他说宣传单上的学校给的名额多么来之不易，他也没有无动于衷，但是去城里上学首先要让家里人同意，现在，李瑞住在叔叔家里，婶婶对自己的态度，多半是不能同意的，想到这他又不自觉的叹气起来。

　　李瑞回家的时候还算早，叔叔和妹妹都没回来，只有婶婶悦芳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忙活，他放下书包，就接过悦芳手里的筐子帮忙，悦芳面无表情的把筐子给他。李瑞坐在一旁，偶尔用余光瞅一眼悦芳，悦芳并没有注意，李瑞深吸了口气，并没有张嘴说话，刚巧李欣就回来了，她似乎很高兴似的跑着进来，到李瑞跟前问他：“哥，今年有城里的学校给咱们学校一个升学名额是不是推荐的你啊？”

　　“什么？”悦芳听到李欣的话转过头来问道：“什么城里的学校？”

　　“蓝德高中，是城里的，今年给我们学校一个名额。我们也可以去城里上学了，以大瑞哥的成绩肯定是推荐他的呀，是不是呀？”李欣兴奋地说着，并没发现李瑞尴尬的表情，还捅了捅李瑞的胳膊。“大瑞哥要去了城里，以后肯定也能考个好大学”李欣不仅没发现李瑞的表情，连她妈妈悦芳的表情也没发现，反而越说越多。

　　悦芳听了李欣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她冷不丁的朝李瑞喊道：“你有本事就去城里，别指望我花钱供你！”

　　听到悦芳的话，李欣才反应过来，她看着悦芳盛气凌人的训斥着李瑞，而李瑞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开始替李瑞辩解：“妈，你干嘛呀，这是好事啊，全校只有一个名额，哥哥能去为什么不让他去呀？”

　　谁知道悦芳听了李欣的话更加生气了连带着朝李欣吼道：“谁是你哥哥！你哥哥死了你不知道么？你有几个哥哥？！”

　　李瑞觉得胸闷的难受，他拽了拽李欣的胳膊叫她不要和悦芳犟嘴了，他自己缓缓站起来和悦芳说要出去到地里看看，才出了门，在门外，也依然能听到悦芳抱怨的声音，李瑞叹了口气，索性跑了起来

　　李欣看着李瑞默默出了门，转过身来对一直说不停的悦芳说道：“妈，你怎么总是这样啊，大瑞哥哥什么也没做错，你干嘛非要把祥子哥哥的事推到他身上！”

　　“你说什么？”悦芳紧皱的眉头提起了她整个五官，李欣看见她的样子，不想和她再争吵，转身也跑出了门，身后剩下悦芳不满的喊声。

　　李瑞一路跑到田地里，找了个土堆坐下，他知道婶婶不会答应，只是，听到她的那些话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害怕自己的这种情绪，他怕自己再被打击下去，他觉得冤枉，但是也不能发泄，他坐在土堆上不断深呼吸来平复情绪憋住眼泪。

　　坐了一会，李欣也跑了过来，她坐在李瑞旁边安慰他。
　　“哥，你别往心里去，爸回来了，他肯定同意的，只要爸同意了，你一定能去！”

　　李瑞低着头，他很感谢李欣，在婶婶骂他、嘲讽他的时候，李欣总会照顾他的心情站在他这边，他看看李欣，朝她弯弯嘴角，轻声说：“我知道，没关系。”

　　李欣也知道李瑞的没关系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自从她的亲哥哥李祥去世之后，她妈妈对李瑞简直算是深恶痛绝了，可这一切跟李瑞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是同乘一辆车，出了车祸，李祥死了而李瑞活着，这有什么错，可悦芳却把李祥的死怨在李瑞身上，李欣觉得这很不公平。她看着李瑞低着头，她不由自主的感慨似的轻轻说道：“哥，你太委屈了”

　　李瑞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

　　“如果当初不是叔叔婶婶收留我，我也不知道现在怎样”

　　“如果祥子哥还在，也不会这样，以前，妈妈也不像现在这样不讲道理”李欣想起了以前的事也陷入了悲伤。

　　李瑞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拉起心情低落的李欣，朝她挤了个微笑说道：“我们回去吧，别让婶婶担心了”

　　他们到家之前，李民已经回来了。他们刚进院子里就听见屋里传出的争吵声，李瑞拿回来的城里学校的宣传单被李民看见了，李民想送他去城里上学，悦芳当然不会同意。

　　李瑞硬着头皮进了屋，悦芳看见他，把气全朝他撒了过来。

　　“你想去城里上学你自己去啊！跑回来问我们要钱！谁有钱供养你你找谁！别找我们当这个冤大头！我凭什么供你！”悦芳边说边哭起来了，她想起李祥早早的就不在了，越发的伤心起来
　　李民走到李瑞跟前，拍了拍李瑞的肩

　　“你放心的去考，家里你不用担心”

　　“如果我能拿到入学排名第一，可以免学费，而且如果学期考试都能得第一还可以拿奖学金，就不用家里额外掏钱了。如果我考不到第一，我就不去了”最后一句李瑞是对悦芳说的。

　　李民欣慰的拍了拍李瑞又转过头对悦芳说：“这样你满意了吧？”

　　悦芳坐在床上并不说话，旁边安抚她的李欣说道：“大瑞哥一定没问题的”
　　悦芳的沉默在他们眼中就是默许，李瑞似乎松了一口气，相比起拿到入学考试的第一，婶婶更让他觉得困难。

　　中考结束的后几天，李瑞被叫到学校里去，当知道自己真的以第一名考入蓝德的时候，李瑞兴奋的不知道做什么好了，连觉也睡不着。梦想成真的日子让他觉得有些虚幻，蓝德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规划着很久之后的事，他似乎觉得看得见未来，而且是他期待已久的未来，光这种幻想就足以让他充满力量，他下定决心要在那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找到工作回报他的叔叔婶婶，希望婶婶能像以前一样，当这些梦似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以为这些真的离他不再遥远了，就在他高兴的时候，李欣敲了敲他的门

　　“哥？你睡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

　　李欣轻轻推开门，把头探进来，看到李瑞，她俏皮的笑了笑

　　“哥，这么晚了，你还在看书啊”

　　“没有，我睡不着，找点事做”李瑞把书合上,也朝李欣露出了微笑

　　“你是不是兴奋的睡不着啊？”李欣在李瑞对面坐下问

　　李瑞诚实的点了点头

　　“哥，我觉得你以后一定很了不起”

　　“你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个？”李瑞扬了扬嘴角

　　“没有，我是正经和你说话呢，今天妈妈知道你被录取了，她虽然没显得多么高兴，可也没说什么数落你的话，将来你有出息了，她肯定也是高兴的”

　　“我也是这样希望的”李瑞虽然看着李欣，思绪却又飘向了他的幻想中

　　开学前一天，李瑞还在家里，李民和他一起收拾明天去学校的东西，蓝德高中虽然好，但并没有学生宿舍，李民在城里给李瑞租了间小屋子，因为这是花销，所以李民瞒着悦芳偷偷租的

　　李民一边收拾一边对李瑞说道：“明天先把你送去学校，然后把你的行李送到你的小屋，给你收拾收拾我就回来，不能等你放学了”

　　李瑞点了点头

　　“明明说好不用大的花销，最后还是让你们给我租房子了”

　　“小子，这和学费比起来还算便宜，就算你在学校，也不可能一分钱不花，都说了别担心了，好好学习才是主要的”

　　李瑞叹了口气说道：“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李民欣慰的笑了

　　“不过去了那，每天就你一个人，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别有顾虑，在外面上学，不就是这样么”

　　李瑞收拾完东西已经不算早了，他迷迷糊糊的带着憧憬甜甜的睡了过去

　　一大早李民拉着李瑞往学校赶，城里堵车是他们意料之外的

　　李民朝坐在后面的李瑞喊道：“你认不认得路？不行你要自己过去，这路堵得非要迟到了！”

　　“我认得”说完李瑞跨下车来，背好包

　　李民喊着：“你先去学校，我直接就去你的屋！你快点跑！”

　　李瑞随口应着撒腿就跑，只不过到了学校还是晚了，李瑞在教学楼里转了一大圈才找到自己的班。他一推门，满教室的学生都把眼神递了过来，李瑞显得有些紧张

　　站在前面的女老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瑞反应过来似的，慌忙回答：“李瑞”

　　女老师似乎记起来似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找个位置坐下。就剩下一个座位了，李瑞就坐在那了。

　　女老师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蒋慧冉。然后她就出了教室。

　　蒋慧冉刚踏出教室，坐在李瑞前面的徐伟回过头来问道：“你叫李瑞？”

　　“恩”

　　“那个年纪第一李瑞是你么？”

　　“恩”

　　他又笑了笑接着问道：“你应该不是这的人吧”

　　李瑞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回答“我是北村的”

　　“恩，看样子听口音也不像”说话的人带着些嘲笑的说道。

　　同学之中发出些小小的笑声。李瑞说的是普通话，只不过他的普通话带一点家乡的音，李瑞似乎感觉到徐伟没什么善意，他暗自想到在城里遇到这样无聊的人，让他沸腾的心稍稍降了些温度。

　　“没想到这个学校什么人也收啊，好像考了第一可以免学费入学”徐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又不像是自言自语，最后才重新转过来，面朝李瑞说：“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大老远跑过来的？你的第一是不是真的也不一定吧？”

　　李瑞耐住性子，并不理他，可徐伟看李瑞不理他似乎有意想要激怒李瑞

　　“我说你们家这么穷，你还上什么学，不在家种地干活跑出来弄虚作假，家里人也真是想得出来啊”

　　徐伟的这些话才惹得李瑞皱眉，不是因为他拼命考来的第一被质疑，而是他不能忍受这种没有来由的侮辱。他站起来抓住徐伟的衣领，一拳挥了过去，被打的徐伟也还了手，两个人拳打脚踢的，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去拉开了他们，李瑞听见同学之间的议论纷纷：“所以说最讨厌乡下来的人，一股野蛮劲就会动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考的了第一”

　　“你再说！”愤怒的李瑞朝徐伟挥拳被大家拦下了，他环视着周围的人，他似乎感觉要被孤立了，他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听着他们的议论，又动不了手，他失望又无助。

　　突然广播里传来声音：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请各班同学到会场集合......

　　虽然听到了广播，教室里还是一片吵闹，突然“嘭”的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坐在后排的女生把包往后黑板砸了一下，教室这才安静下来。彭雨蝶把包扔在椅子上淡淡说了句“开学典礼开始了”然后用脚踹了下门走了出去，剩下的人看到这一幕才纷纷散开，匆匆离开教室

　　李瑞似乎还是没有平静下来，他看着一个一个离开教室的人，想到今后就要和他们共处三年，曾经的幻想全都破灭了，一开学就是这个局面，后面不知道要怎么样。想到这，他又摇摇脑袋想要用自己是来学习的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这样想想又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也离开教室。

　　开学典礼回来之后，蒋慧冉自然知道打架的事，徐伟说是李瑞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李瑞说是徐伟先挑衅的，当蒋慧冉问其他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含糊的说是李瑞突然动手的，李瑞觉得自己百口莫辩，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他感觉蒋慧冉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而蒋慧冉心里确实已经有答案了，她正要说话的时候，有个人突然站了起来

　　“如果徐伟不说那些任何人听了都会生气的话，李瑞是不会动手的。”

　　“你叫什么名字？”蒋慧冉问

　　“唐浩”

　　蒋慧冉推了推眼镜又问：“为什么我刚才问的时候你不说？”

　　“我以为这个班没有这么恶劣”他边说边看着徐伟，徐伟也用同样的眼神回看他。

　　蒋慧冉对他说的话似乎也很反感

　　“什么恶劣？”

　　唐浩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遍，包括徐伟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用他的语气模仿了一遍。蒋慧冉听了又问了刚才说话的人，没有人能说出反驳的话，蒋慧冉紧皱着眉头训斥了徐伟，也说了李瑞。

　　“你倒是会助人为乐”徐伟趁着课间到唐浩跟前发泄不满“我说他关你什么事，要你出来充好人”

　　唐浩不理会他，拿起本课外书翻着看，徐伟一把把他的书拍到地上，唐浩把书捡起来接着翻看。

　　徐伟哼笑了一声

　　“你显摆给谁看呢”徐伟正说着，李瑞进了教室，徐伟又指着李瑞说道：“对了，他家穷，你可以去他家显摆，正好”

　　李瑞进了教室听了他的话像没听见一样回自己座位上也翻着书，徐伟觉得讨了没趣，正好铃声又响了只能愤愤的回到座位上。

　　其实李瑞一直想向唐浩说谢谢，只是，唐浩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似的，李瑞过去也觉得尴尬。

　　放学的时候，唐浩正好走在李瑞前面，他刚想上去打个招呼，门口就有人过去迎唐浩，看起来不像是家里的人，唐浩看见这个人叹了口气，他为唐浩把车门打开，唐浩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看，正好看到李瑞正在看他，而唐浩对上李瑞的视线后，过了一会才上了车，李瑞目送了唐浩的车离开，他觉得唐浩面无表情规规矩矩的上车了倒像是个没电的木偶玩具一样有气无力地，李瑞摇了摇脑袋，整了整书包不再想了。

　　到了家的李瑞，一头扎在床上，屋子被叔叔收拾的井井有条，还留了一张字条和几张新提的钞票，李瑞紧紧闭着眼睛，皱起了眉头，他脑袋里又出现了今天的画面，他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一来就留了个坏印象，他又想到班里的人，真的和他之前想的不一样，他也想到了唐浩，一天了都没好好和他说声谢谢，想着想着就这样紧皱着眉头睡着了。

　　第二天李瑞一起来就发现昨天什么都没做就睡着了，好在起来的还算早，把作业书包收拾好，又洗漱完了往学校跑，满脑子都是这次可不能再迟到了。

　　刚到学校，他又看见昨天接唐浩的车，唐浩从车上下来，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表情，李瑞并没有追上去，他默默观察了唐浩一天，除去徐伟的找茬，他笑都没笑过，下午，那辆车又停在学校门口，当司机迎上去的时候，李瑞突然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唐浩，唐浩愣住了，李瑞又对司机说：“请你先回去吧”

　　司机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看唐浩，唐浩似乎已经回过神来了，能感觉到他的眼里似乎有了光亮，他看着拉住自己的李瑞显得很高兴的对司机说道：“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这可不行，说好每天接你回去的，要是接不到你我怎么跟你爸爸说”

　　司机的话在唐浩心上罩了一层阴霾，他低了低头，刚才眼睛里的亮光也暗淡下来，李瑞见状拉起唐浩就跑，边跑还边喊着：“我们一会就到家了！”

　　司机见他们跑了慌了神，马上上车准备去追，李瑞和唐浩拐弯跑进小胡同想甩掉司机。

　　他们跑了一会感觉不会被追上才停下来，唐浩瞬间哈哈大笑起来，李瑞看到周围人都看他们慌忙捂着唐浩的嘴

　　“别笑这么大声，别笑了”

　　唐浩停下来看着李瑞小声对李瑞说了句“谢谢你”

　　李瑞被他的谢谢弄的找不着北了，他抓了抓脑袋说道：“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吧”

　　唐浩听了又笑了起来，李瑞拍了拍他问道：“你其实不想每天被人接送吧”
　　唐浩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跟你爸妈说呢，说不想坐车回去”

　　“没有理由”唐浩看着疑惑的李瑞“没有理由不坐车回去，我又没有能陪我走回去的朋友”唐浩说着径直的走起来

　　李瑞在后面跟着他，这次他的背影和前一天不一样，唐浩挺直着腰板昂着头在前面走着。

　　李瑞看着他笑了，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唐浩：“昨天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喜欢彭雨蝶”唐浩并没有回头，反而回答得很干脆。
　　“啊？”唐浩脱口而出的答案让李瑞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天用包砸黑板的，我喜欢她”唐浩站住转过身来，带些认真的像李瑞解释。

　　李瑞愣愣的点点头说：“我只是不知道你喜欢她和帮我有什么关系”

　　“可能这样可以引起她的注意吧”唐浩撇了撇嘴，又自嘲似的笑了起来“不过，好像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我们也没说过话”

　　“如果在一起就好了”李瑞轻轻地说出了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话。

　　唐浩又笑了，他把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上重复着李瑞的话“如果在一起就好了”

　　唐浩刚进家门，就看见客厅里唐准坐在那里，他翻着报纸并不看唐浩，只是缓缓问了一句：“你去哪了？”

　　唐浩站在门口回答：“没去哪”

　　“那为什么没和王师傅一起回来？”唐准接着问

　　“有个同学和我顺路，我就和他一起走回来了”

　　唐准合上报纸站起来，转过身看着还站在门口的唐浩说道：“以后还是跟王师傅一起回来”说完，他准备回屋里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人都可以自己回去，为什么我要车接车送？”

　　唐准站住了又回过头来，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接送你，你倒不乐意，关心你也成罪过了？”

　　“又不刮风又不下雨我也不残疾，我可以自己回来”唐浩趁着自己有勇气反驳唐准便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唐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知道唐浩什么时候学会犟嘴了，他冷笑着说：“那好，我告诉你，过几天你要是想坐车我也不会再接你”

　　唐浩没再说话，从门口走过来，正好唐菁也从楼上下来，她无视进来的唐浩和站在那的唐准径直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矿泉水就上楼去了，唐浩目送唐菁上去皱了皱眉头就回自己房间了。

　　唐浩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翻了两下才想起来没留李瑞的电话，正烦闷着，就听见怡梅喊他吃饭，唐浩答应着，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怡梅见唐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生病了么？”她把手放在唐浩额头上又再自己额头上试了试，确认没有发烧，又夹了菜给他

　　唐菁看了冷笑着说：“这么大的人，生没生病还不知道啊，你怎么不干脆喂给他吃更好啊”

　　怡梅听了白了唐菁一眼说：“你说什么话，你弟弟这么没精神，问问他怎么了？”

　　唐菁并不答话，唐浩随便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索性就回屋了。

　　而此时的李瑞正满大街找公用电话，昨天放学也没给家里打电话。最后在一个老乡开的小卖部里找到了电话。

　　“喂，叔叔，我是大瑞”

　　李民一听是李瑞高兴极了，连忙说：“大瑞，你昨天怎么不打电话呀，学校怎么样？屋子住的习不习惯？”

　　“恩，昨天回来就睡过去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就没打电话，学校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怎么第一天就这么累的睡过去了，要注意休息啊”

　　李民的担心让李瑞有些想家，想起第一天发生的事，他不能和李民说这些，就只说了句“知道了”

　　“大瑞，你要是忙，就不用天天往家打电话，有空打一个就行”

　　“好，我知道了，你和婶婶也别太累了，有什么累活等我挑个周末回去干”

　　“不用，家里也没什么太累的活，你在那好好学习就行，缺什么你就说，你回来拿、我去给你送都行”

　　“恩”

　　“那行，没什么事就挂了吧，别耽误你功夫”

　　“恩，那我挂了”

　　李瑞感觉自己眼眶湿润了，虽然来了才两天，孤身一人的他还是被孤独感缠绕着，他慢慢回忆两天的事，不过想起唐浩时，他的心情又稍稍好了些。

　　早上，唐浩看见李瑞走在前面就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李瑞一回头就看见唐浩上扬着嘴角。

　　“昨天忘留电话，现在告诉我吧”唐浩说。

　　看到唐浩拿出手机准备记录，李瑞歪了歪头说道：“我没有手机”

　　唐浩听了愣了一下，摆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说：“虽说你家不是城里的，也不至于没有手机啊，你不回家住，你爸妈怎么联系你啊”

　　“我爸妈很早就不在了，我是住在我叔叔家，本来到城里上学就够给他们添麻烦的了，我怎么能跟他们要手机啊，更何况我是来学习也不是来玩的”

　　听李瑞说完，唐浩沉默了一会，把手机塞到李瑞手里说：“这个给你”

　　李瑞不太理解唐浩的意思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以后就用我的手机吧，这样跟家里联系也方便啊”

　　李瑞愠怒把手机塞回唐浩手里说道：“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是城里的人，但我不觉得我过的不如你们好，而且好不好也不在一个手机上！”

　　李瑞说完绕过唐浩自己一个人往学校走，唐浩看李瑞生气了有点不知所措，他想李瑞是误会他了，他很想解释，但是李瑞一天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放学后，唐浩一路跟在李瑞身后，眼看李瑞到家了，唐浩才跑到李瑞面前皱着眉头对他说：“你误会我了”

　　李瑞推开他想要回家，唐浩拽住他说：“我只是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我怎么会用你的自尊去换取我根本不需要的优越感，我只是想不在学校的时候也可以联系而已，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我以为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可我忘了问你是不是也这样想，才让你以为我同情心泛滥到不顾你的自尊”

　　唐浩说完紧盯着李瑞，李瑞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唐浩显得有些失望，李瑞看了看他说：“但是我不能因为是朋友就觉得可以拿你的东西”

　　“朋友之间要计较这些吗？你就当我为你方便借你一个手机而已，又不是给你钱，大不了以后你发财了送我一个我还求之不得呢”唐浩看着李瑞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到赞同的意思，可李瑞似乎还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唐浩从包里又掏出一个超不多样子的手在李瑞面前晃了晃说：“给你的是个旧的，你就不要想了”唐浩边说便把手机塞到李瑞手里并把他推进楼道里才匆匆离开，李瑞拿着手机看着唐浩的背影叹了口气上了楼

　　晚上，李瑞正在做作业，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是唐浩发来的信息：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要记下来

　　李瑞笑了笑把唐浩发来的号码存了起来。他想起了唐浩今天说的话，其实，唐浩也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他知道唐浩不是那种踩低别人抬高自己的人，他今天对唐浩发的脾气，可能正是因为自己心里其实也还是别扭的的才会怕唐浩有别的想法吧

　　李瑞想了一会，给唐浩回了一条信息：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还有谢谢你。

　　“你在看什么呢？”李瑞看到唐浩专注的样子不禁在他背后问道。

　　被李瑞冷不丁下了一跳的唐浩慌忙捂住李瑞的嘴在他耳边说：“嘘！你小声点”

　　李瑞好不容易挣脱了，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到底在看什么？”

　　唐浩没说话，李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看见彭雨蝶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朝窗外看，他笑了笑说道：“这真是我坐在窗边看风景，看风景人在屋里看我”

　　李瑞把手里的饮料递给唐浩，唐浩转过来朝他笑了笑，李瑞又看了看彭雨蝶问唐浩：“你以前认识她吗？”

　　唐浩摇摇头，李瑞在唐浩旁边坐下又问：“那你喜欢为什么喜欢她？”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她很有勇气，可能比一般的男生都勇敢”唐浩淡淡的说。

　　李瑞歪了歪脑袋表示他听不懂这些，唐浩又把头转向窗户，彭雨蝶还在看窗外。

　　彭雨蝶到家已经很晚了，彭主肖还没回来，本来屋子就小，衣服什么的满地乱扔显得格外乱，彭雨蝶把衣服一件一件收起来，当她收起一件彭主肖的白衬衫，发现上面有点像女人的口红擦上去的痕迹，她叹了口气把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刚收拾完，彭主肖就回来了，他今天似乎又是醉醺醺的，彭雨蝶把他扶进屋里

　　“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去冲个澡吧”彭雨蝶说。

　　“我今天很累，我先睡了”彭主肖说完一头倒在沙发上。

　　彭雨蝶上去边拉他起来边对他说：“那也不能在这睡，去床上睡”

　　彭主肖还没有完全醉得不省人事，被彭雨蝶拉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拿起旁边的手提袋递给彭雨蝶说道：“你没吃晚饭吧，你吃这个吧”

　　彭雨蝶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袋子底下还有个小盒子，她把盒子也拿出来，盒子里面装了一条手工手链，盒盖上还写着一段字：我的女儿可星，祝你生日快乐，爸爸永远爱你。

　　彭雨蝶看着还杵在那晃晃悠悠的彭主肖，眼眶突然红了，彭主肖含含混混的说：“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夜市，很多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在看这种手链，我才买的”彭主肖用手抹掉彭雨蝶的眼泪又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彭雨蝶笑着把眼泪擦了，彭主肖把她抱在怀里不自觉的也红了眼眶。

　　李瑞从外面买了午饭回来，没有唐浩要的果酱面包所以在班门口就喊起了唐浩的名字，唐浩又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李瑞进来才看见，原来唐浩又在看彭雨蝶。

　　“我觉得你有点像变态”李瑞有些嫌弃似的说。

　　唐浩没在意李瑞的话反而说道：“她今天眼睛肿了”

　　李瑞皱了皱眉头又说道：“你真的像变态”

　　唐浩看了李瑞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才说：“我不是变态，她今天看起来心事好像更重了”

　　“我觉得她每天都差不多啊”李瑞把自己的面包拿给唐浩“没有果酱的，你凑合吃这个吧”

　　唐浩接过面包，李瑞又拍了拍他说：“对了，今天魏老师叫我放学去她办公室一趟，你等等我？”

　　唐浩吃着面包含糊的说了声“好”

　　晚霞染红了唐浩所能看到的所有天空，看久了他觉得有些刺眼，班里的人都走了就剩下唐浩，突然门口有人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唐浩回头看见彭雨蝶倚着门框，手里拎着钥匙，他意识到彭雨蝶要锁门了，可李瑞还没有回来，他默默说道：“你把钥匙给我吧，我等李瑞回来”
　　彭雨蝶并没把钥匙给他，进来坐到自己靠窗的位子，过了一会才冷冷的说：“我有件事问你”

　　“什么事？”唐浩小心翼翼地问

　　“你为什么总是看我？”

　　唐浩听了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彭雨蝶看着唐浩，两个人的眼神正好相对，唐浩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的说：“你有心事吗？”

　　彭雨蝶撇了唐浩一眼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唐浩坐的正正的并不看彭雨蝶只是自言自语似的说：“大概是觉得我们有一样的心事吧”

　　“什么？”彭雨蝶皱起眉头

　　“没什么”唐浩小声回答

　　彭雨蝶冷哼了一声说：“你说话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么？”

　　唐浩对彭雨蝶的嘲讽并没有发怒，他解释说：“我父母比较严厉，可能我不像一般人那样表达的清楚”

　　“不要把自己的懦弱迁怒于家庭”彭雨蝶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反倒觉得唐浩的话更加触怒她。

　　就在唐浩无言以对的沉默时，李瑞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在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换成了不知所措，而唐浩看到他反而觉得松了口气，彭雨蝶也站起来，三个人一起出了教室。

　　路上，李瑞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和彭雨蝶在教室都说什么了？”

　　唐浩苦笑道：“我被她鄙视了”

　　李瑞不明所以的看着唐浩，唐浩叹了口气又说：“果然她是个比我勇敢多了的人”

　　“你没有向他表白吗？”李瑞问

　　唐浩摇了摇头说：“我和她站不到同一条线上，以后，我也只想默默看着她”

　　李瑞摇了摇头不明意味的笑着说道：“我看不一定”

　　唐浩疑惑的看着他，李瑞挑了挑眉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唐浩看着一脸欢喜的李瑞问道：“什么事？”

　　“下个月不是校庆么？我想了个办法，我给你随便报个名，只要你在校庆上能让她看到你好好展现自己，说不定会对你改变看法”

　　唐浩勉强笑了笑柔声说道：“不用了”

　　“为什么？校庆她一定看得到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李瑞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提议。

　　“我喜欢她，是因为我总感觉能和她共通，可我并不想讨好她，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想要知道，像你一样来了解我就可以了”

　　李瑞听了唐浩的话，收起有些兴奋的表情，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喊了声唐浩的名字。

　　唐浩回过头来，看见站在原地的李瑞，他笑着跑过来拿肩膀撞了一下李瑞说：“搞什么啊？我还以为排言情剧呢”，李瑞又被他的话逗笑了。

　　唐浩回到家时，客厅里没有人，看来唐准没有回来，唐浩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又正好看到唐菁下楼来，唐菁也正好看到他，唐菁冷笑了一声说：“最近过得不错啊，前几天明明还是个闷葫芦”

　　唐浩转过头去不看她，默默地说：“这跟你没关系吧”

　　唐菁绕过唐浩又说：“交了几个朋友这么扬眉吐气的？还能跟唐准顶嘴了”

　　唐浩撇了撇嘴淡淡的说：“我不会跟爸爸犟嘴，只是说我想自己和朋友回来。就像你能叫他唐准而我不能，你非要找我麻烦吗？”

　　唐菁倒了杯水缓缓说道“你怕他我不怕他，所以你那副懦弱的样子让我厌恶，彭雨蝶也不会喜欢你的”

　　唐浩听到彭雨蝶转向唐菁问道：“你怎么知道彭雨蝶？”

　　唐菁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他，拿了水杯上了楼。

　　唐浩皱了皱眉头紧紧咬着嘴唇，这时候唐准和怡梅一起回来了，唐浩转头恶狠狠看了他们一眼就回屋了。

　　中午李瑞又是独自去买午饭，唐浩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也没说想吃什么，李瑞只能随便买点。

　　彭雨蝶一个人在长廊拐角坐着上神，正好被李瑞撞见了，李瑞拿着灌装牛奶在彭雨蝶眼前晃了晃，看彭雨蝶回过神来，李瑞笑了笑把手里的牛奶给了她，彭雨蝶没有理他，站起来要离开

　　“你等等”李瑞想要叫住她

　　彭雨蝶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李瑞看她走远了，只能跟了上去
　　彭雨蝶知道李瑞跟了上来，突然停下转过头来“你和他一个毛病吗？他没事老盯着我看，你就非要跟着我？”

　　“我就是要跟你解释这件事，他不是你想的那种怯懦的人”李瑞看彭雨蝶像是有些生气，自己也有些着急了

　　“我知道他帮了你……”

　　“那你那时候摔了包，你不是也帮我了？”李瑞连忙顺着彭雨蝶的话说下去。

　　“我那不是帮你，只是讨厌无聊的人”彭雨蝶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瑞。

　　“他也是，他是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所以才会让人误会”李瑞又紧接着彭雨蝶的话说。

　　“他是什么人，你不用跟我说，我很忙，没空和你聊天”说完她快步走开了，李瑞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李瑞回教室的时候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他看见唐浩还老实的趴在桌子上，他碰了碰唐浩的胳膊，示意他起来吃点东西。李瑞坐下来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课本收拾起来，翻着书包，翻着翻着翻出两张票，他想起昨天抽奖抽的奖品，竟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是什么？”唐浩用手托着腮慵懒的看着李瑞手里的票。

　　“昨天去超市买卫生纸搞活动，那的阿姨硬要我抽奖，结果就抽中这个了”李瑞说。

　　唐浩听了他的话微微笑了笑说：“你是家庭主妇吗？”

　　“景区一日游，爬山去吗？”李瑞问
　　“去就去呗，反正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唐浩接过票，正反看了看。

　　“不过这只是门票，去景点还要我们自己去”

　　“我记得市区有车，不过很早”

　　李瑞点了点头把票放起来。

　　为了周末正常出行，李瑞把闹钟定的很早，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天似乎刚刚亮，他收拾好东西，临出门之前又看了看，他包里没装太多东西，带了唐浩喜欢的肉松面包和自己的果酱面包，然后装了水就背起包出发了。

　　他漫步走到车站，时间还算早，车站已经有人在排队了，他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唐浩，突然，他听见前面有人喊他，唐浩也背着包迎面朝李瑞跑过来，唐浩气喘吁吁跑到李瑞面前的时候，李瑞才发现唐浩背的包比他大很多，他看了看唐浩的包，不解的问：“我们又不过夜，为什么要带个帐篷？”

　　“我也不知道带什么，这个帐篷本来就在包里我就带着了，我还拿了急救包和别的工具”唐浩想拿出来一一给李瑞看，李瑞尴尬的笑了笑让他收好了，不用全拿出来。

　　周末爬山的人一点都不少，检票区排起了长长的队，过了检票区就可以直接坐巴士到景区了，李瑞在唐浩之后下车，下车之后他先去和旁边的人打听了路线，然后回头找唐浩，他四处看看都没唐浩的身影，在排队买缆车票的地方发现了唐浩的大包，李瑞过去一把把唐浩拉出来问道：“你在干嘛？”

　　“买票啊，要不怎么上山？”唐浩说

　　“爬山当然是爬上去了”李瑞不可思议的看着唐浩。

　　唐浩似乎对李瑞的话也感到惊奇，他抬头看看他们要爬的山，又看看李瑞，李瑞没等他说话拉着他和其他人一起上山了。

　　唐浩没走一会就觉得有些喘，他在大石头上坐下了，李瑞返过来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

　　“大瑞，你让我歇会”唐浩显得很疲惫。

　　李瑞深吸口气也在唐浩身边坐下，他从包里把水拿出来递给唐浩，唐浩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大瑞，你不累吗？”

　　“我没什么感觉，再说我们也没爬多少啊”李瑞平和地说。

　　“你在你们家那是不是整天爬山啊？”唐浩问。

　　“我没事干嘛整天爬山，倒是你，总是车接车送的才会这么没力气”

　　李瑞他们正说着从他们身边路过一对青年和一个老人，他们像是一家人，老人有些驼背，背着手跟在两个青年人后面，李瑞看了对唐浩说：“你看年纪这么大也没像你似的”

　　“可我真的爬不动了”唐浩依旧显得很疲惫。

　　李瑞在周围找了找，然后找到一根粗树枝，可以当拐杖用，他递给唐浩说：“你用这个试试看”

　　唐浩艰难的站起来，用李瑞捡来的树枝撑着往上爬。李瑞看到上面人都堆在一起，以为是到目的地了，他回过头鼓励唐浩说：“唐浩，你过来看，上去就是了”

　　唐浩顺着他指的向上看了看，确实有很多人在那，他轻轻叹了口气，跟着李瑞拼命似的往上爬，只可惜，李瑞先到上面才发现，那只不过是有个平台而已，刚才人大多在这坐下歇了歇，唐浩爬上来的时候，本来以为用尽力气上来就是头了，没想到什么都没有，他一泄气更是没力气再往上爬了，唐浩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喘着气，李瑞也只能陪他坐下休息会

　　“大瑞，我真的上不去了”唐浩有些打退堂鼓了。

　　李瑞把面包拿出来递给他，唐浩觉得连吃东西都没力气了，所以他并没有接过来，他们坐了好一会，身边的人也陆续都往上爬了，李瑞站起来碰了碰唐浩说：“走吧？”

　　唐浩叹了口气，李瑞背上唐浩的包，又把树枝拿过来，一头递给唐浩说：“不然你握着这头，我拉着你上去”
　　唐浩抿了抿嘴唇，握住树枝跟着李瑞继续往上爬。

　　爬上山顶之前有个漆黑险陡的洞，唐浩和李瑞都没有来过，所以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他们爬到上面的时候，有个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别有洞天。

　　唐浩看了字以为，从这钻过去就要到顶了，可他钻过去之后才发现真正的洞比他想的要高得多，李瑞问了外面小摊上的老板，老板说：“里面漆黑一片，而且都是山路，是有去无回的”，就是说这条路只是上山路，是不能中途下山的，李瑞看了看唐浩鼓励他说：“反正已经到这了，不上去我们就白爬了”，唐浩对着面前看不到顶的山洞，连反抗的意志都被消磨了，他从包里拿出手电，顺从地跟着李瑞进了山洞
　　这山洞入口很矮，李瑞弯着腰慢慢往里爬，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真的是难为唐浩了，他举着手电，每上一段路的口都很小，基本是站不起身的，他们一直弓着身子手脚并用的找出口往上爬，李瑞一点一点小心在前面引路，不时地提醒后面的唐浩，可唐浩只顾着低头不撞在上面的石头上，脑袋还是撞到了两边狭隘的石头上，他的大包也时不时的撞向石壁李瑞顺着光亮爬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只是刚刚爬到山洞的中间，他往下看了看，还能看到底下陆续走进山洞的人，他回头看了看唐浩，又准备进入黑暗之中，他小心翼翼照着周围，找出口，两边还传来滴答的水声，他提醒唐浩小心脚底，不要滑倒，这次再见到光亮，他们已经出了山洞，虽然还要继续向上爬，不过李瑞还是觉得瞬间舒畅了很多，再向上还是陡峭的山路，不过不必再像在山洞那样手足无措了，他们顺着阶梯爬上去，上面需要他们从巨石的缝隙中穿过去，然后就可以顺利的爬上山顶了，当李瑞爬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彻底被眼前的景观震慑住了，上面并不是平坦的，地面依旧是凹凸不平的，只有最边远的地方有围栏挡住，最顶上的巨石刻着鲜红的两个字：天苑
　　李瑞走到围栏边上向下看，能看到他们来时在车上路过的村庄，他不禁被吸引住了，唐浩走到他旁边，他似乎能看到李瑞眼睛里闪闪发光，李瑞是真心喜欢这些景色，唐浩轻声笑了出来，他回头找了个路人，把相机从包里掏出来对人说：“麻烦你帮我们拍两张照片”
　　他把相机递过去，自己走到李瑞身边，把李瑞拽过来，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看镜头，李瑞反应过来朝镜头笑起来，唐浩谢了路人，把照片拿过来给李瑞看。

　　“留着作纪念吧”唐浩说

　　李瑞看着照片出神，这是他和唐浩的第一张合影，背后是高耸的山峰和蔚蓝的天空，他把照片放起来，席地而坐，从包里把面包又拿出来递给唐浩说：“你现在可以休息一会了，把这个吃了吧”，唐浩点点头接过来

　　“这真漂亮”李瑞还沉浸在美景之中不能自拔。

　　“我觉得每个山顶都差不多啊”唐浩吃着面包不以为然，因为他觉得爬山很累。

　　李瑞回过头朝唐浩笑了笑说：“待会我们回去你可能也会很累”

　　“不是可能，我现在想想还要走那么远回去就很累了”

　　唐浩下山的时候开始觉得腿发抖，李瑞走在他前面挡住他，以防他站不稳摔下去，李瑞为了让唐浩不那么无聊，山上有人喊山，他也让唐浩喊

　　“唐浩，你喊一声试试”唐浩学者李瑞“嗷”的喊了一嗓子，山涧里响起了登山者们不同的喊声

　　他俩晃晃悠悠走下来的时候，正好巴士准备开走了，他们赶上去坐在最前面一排，李瑞坐在里面看着沿路的风景，突然肩膀被撞了一下，唐浩的脑袋实落落得倒在李瑞肩膀上，李瑞抬了抬肩膀，见唐浩没反应，他也不再动弹，自己转向窗边看风景，让唐浩好好睡一会

　　玩是好好的玩了，只是周末过去还是要正常上学的，李瑞并没有感觉爬完山哪里痛，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出门了，而他一出门就看见在拐角处等着他的唐浩，他快步走过去笑着问：“你休息好了？”

　　唐浩扭了扭脚腕也朝李瑞笑了笑，两个人并肩走，唐浩低着头搬弄手机问李瑞：“大瑞，中秋节你回去吗？”

　　“恩，回去，我和叔叔商量好了，过节要回去，十月一就不回去了，就直接等到过年再回去”李瑞慢慢地回答
　　唐浩抬起头来问：“十月一休息一个星期你都不回去？”

　　李瑞点了点头说：“中秋是因为过节，如果平时没什么事，我就待在这了”

　　唐浩听了想了想又说：“那不然，十月一我们一起出去啊？”

　　“去哪？”李瑞问

　　“除了爬山去哪都行”唐浩伸了个懒腰说道。

　　李瑞笑了笑点点头，唐浩又说：“那我们说好了，如果你不回家我们就一起出去”

　　“好”李瑞答应着。

　　下午，教导主任让蒋慧冉找两个人去她办公室一趟，蒋慧冉就找了李瑞，又正好看见彭雨蝶走过来，顺道就叫他俩一起去了。

　　原来主任是找两个人过来打扫办公室后面放资料的小屋子，主任让人把没用的全都搬了出来，让他们俩在里面把剩下的东西整理整理，屋子说不上乱，就是把东西放整齐了，扫扫地擦擦台子就没事了，彭雨蝶蹲下来整理架子最下面，各种文件夹里有的还夹了一堆往年的考试卷子，彭雨蝶把它们整理出来准备放到外面的箱子里一起处理掉，李瑞出去拿了拖把和扫帚进来，然后和彭雨蝶一起整理书架上的文件

　　“你中午吃饭了吗？”李瑞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彭雨蝶根本不搭理他，他又问：“那你不吃饭？”

　　彭雨蝶始终没回答他，李瑞干脆开始自言自语，他直了直身子说道：“唐浩说感觉你和他像，现在看来真的挺像的，都闷闷的不爱吃饭”李瑞看彭雨蝶虽然不说话，但是也没有排斥他，又接着说：“其实他并不懦弱，虽然不喜欢表达，但他是个真诚坦率的人。可能有家庭的原因，他很敏感也会体谅别人，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说废话的？”彭雨蝶头也不抬的打断了李瑞

　　“我是来干活的，也有话想对你说”

　　“我不想听”彭雨蝶冷冷的打断了李瑞的话，李瑞被彭雨蝶一句话噎的也说不下去了。

　　等他们把屋子整理好了，自习课也快结束了，李瑞出去还拖把，只有彭雨蝶一个人在屋子里，她站在窗前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她长这么大，也没怎么好好过过生日，自己出生的时候就是妈妈去世的时候，好不容易想要过次生日，她和彭主肖总是会把气氛弄得很僵，慢慢的也就不这么在意生日了，彭主肖是个大男人，本来不期待他会不会照顾自己的想法，彭雨蝶想到这，用手碰了碰手腕上的手链，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礼物，都能让彭雨蝶感到温暖。

　　李瑞回来的时候把灌装牛奶带了回来，他重新把牛奶在彭雨蝶眼前晃了晃，彭雨蝶回过神来，依然不搭理他。

　　“我去叫主任过来看”彭雨蝶绕过李瑞径直走了出去。

　　“自习课有班主任例会，主任开会去了，下课就回来了，你们等会吧，马上就下课了”主任没回来，办公室的老师让他们先等等。

　　看见彭雨蝶进来，本来坐在窗台上的李瑞立马跳了下来。

　　“主任开会去了，下课就回来了”彭雨蝶淡淡地说。

　　李瑞听了又把牛奶送到彭雨蝶面前，彭雨蝶还是没接，她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李瑞又重新坐回窗台上。

　　“平时我们也说不上话，我只跟你聊这一次行不行？”李瑞试探似的问她。

　　“我知道开学那天他帮了你，你们就成朋友了，你要说几遍？”

　　李瑞听了彭雨蝶的话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说：“他帮了我，我只想要感谢他，同时也是后来慢慢了解他，才觉得他是个值得交的好朋友”

　　李瑞看彭雨蝶没说话索性开始慢慢说起唐浩的事。

　　“他家里有个姐姐从小两个人关系就不好，他爸爸虽然只顾工作不过对他倒是很严，至于他妈妈好像什么都可以似的，他在那种环境里，有时会有些些灰心丧气，表达不出感情来，但其实他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你去了解他就知道了”

　　彭雨蝶不说话，李瑞也没有接着说，下课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沉默，直到主任开会回来叫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