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思，一世安》若水菡

10、第 10 章

　　进了大殿，便看见大殿正上方凤椅上端坐着一位威严的女人，头戴凤冠金钗，身着藏青色长袍，长袍上金灿灿的凤凰刺绣栩栩如生，稳重中略带低调，低调中不失高贵，朴素中又彰显奢华。想必这位便是皇后娘娘了。
　　李如沁扫了一眼殿内，大殿两侧已坐了三位男子，左侧上方桌位坐着刚刚遇见的太子司马谨，此时依旧是冷淡寡言，深沉似海。侧下方坐着一位身着碧色长袍的男子，年纪在十八岁左右，低头沉默不语，双手并放在桌下，看似十分拘谨，此人应是四皇子司马恭了。右侧下方是一位穿赤色长袍的男子，年纪略微比司马恭要小些，看似在十六七岁左右，此时正笑眯眯的盯着众位小姐瞧着，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此人想必是七皇子司马舒。右侧上方的座位尚且空着，按理说应当是二皇子司马翊的无疑了。
　　一众小姐们纷纷上前作揖，皇后娘娘点点头，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二殿下还未到吗？”皇后娘娘看了眼右侧空着的座位，开口道。
　　“回母后，二皇兄尚还在父皇那边议事，说不用等他了。”司马舒起身回禀到。
　　皇后娘娘未再言语，气氛有些僵硬。
　　众人屏息，半晌，皇后娘娘缓缓开口道：“今天，请你们来也并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叙叙家常，你们也不必拘着。”
　　说话间，皇后娘娘的目光已经在每人身上挨个扫了一遍“下个月便是太后的寿辰，本宫想着你们年轻人心思敏捷，主意多，今日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本宫出出主意，看如何给太后办一场别出心裁的寿宴。”
　　“太后不喜铺张浪费，所以，这场寿宴必须秉持着勤俭节约之风，还要有独出新颖之趣。”
　　众人未有言语，上官澜月安奈不住上前作揖道：“回禀皇后娘娘，我等都是短浅之人，没有什么见识，想出来的法子定是无法入了您的慧眼的。而且只有您对太后的习性了解非常，想必也只有您的主意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皇后娘娘未接话，反问道：“你是上官将军家的丫头吧？”
　　听闻皇后娘娘竟认得自己，上官澜月喜不自胜，急忙附身扣揖：“上官澜月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嗯，起来说话，你母亲近日身体可还好？许久未请她进宫说话了。”皇后娘娘关切的问到。
　　上官澜月听闻皇后话语，心里更是美滋滋，马上回道：“回禀娘娘，母亲近来身体安好，有劳娘娘费心了，母亲昨个还念叨起来说要进宫给娘娘您问安呢！”
　　皇后娘娘点点头：“嗯，回去告诉你母亲，让她得了闲，常来宫里走动走动，陪本宫说说话。”
　　“太子他们几个兄弟，现在是一天天的寻不着人，如今连陪本宫说话的功夫也没有了！”
　　司马瑾刚想辩解，上官澜月便开口道：“太子殿下被委以重任，每天政务繁忙，难免偶尔会疏忽了娘娘。娘娘若乏味时，可召臣女进宫陪您解闷。”
　　“亏你想的周到，只怕太子他是嫌本宫唠叨，能不来我这儿就不来我这儿的。”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司马瑾，埋怨道。
　　“母后，您这话说得可是没理了。儿臣今个可是一早便来给您请过安的。”司马瑾起身回禀道。
　　皇后娘娘微嗔“每天脚跟还没落住便又匆匆的走了，你这来与不来的有什么不同？”
　　司马舒看皇后脸色不对，忙打圆场，“朝中事儿多，皇兄怕是分身乏术吧。别说皇兄在母后这里待得少些，对儿臣可是见都不见的。这不儿臣前几日得知皇兄得了一匹好驹，便想借来瞧瞧。可是，连着三天愣是没见到皇兄的影儿。”
　　皇后娘娘摆摆手，说到：“罢了罢了，不说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本宫也落得个清净。”
　　皇后让各家小姐一一做了介绍，临到李如沁自我介绍时，皇后娘娘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李如沁？吏部尚书沈大人外甥女？本宫不记得名单里有这个名字！”皇后娘娘冷声道。
　　“回禀娘娘，因表妹沈君安突感不适，恐扰了娘娘雅兴，无法面见娘娘，特叫民女代为前来向皇后娘娘请罪，还望娘娘赎罪。”李如沁跪在地上从容解释道。
　　“突感不适？”皇后娘娘玩味的问道。
　　“你说的不会是那位绿衣姑娘吧，刚刚在殿门前那姑娘可是飞扬跋扈得很呢，怎么看也着实不像是染病了的样子。”上官澜月看到那个绿衣女子没同她们进殿，便猜测那人是沈君安。
　　曹浣浣看李如沁不说话便是默认了，也附和道：“可不是，那姑娘看上去那么精神，怎么会突然不适？”
　　“好了，还是派个太医去瞧瞧吧。”未等李如沁开口，皇后便对身旁的掌事姑姑使了个眼色，遣她去瞧瞧。
　　话说这边沈君安捂着肚子四处瞎逛，想快点找个地儿歇歇脚，肚子疼的她直冒冷汗。嘴里一直嘟囔着：“早知道这个难受法，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去了，干嘛非得寻这个罪受。”
　　前面应该便是御花园了，沈君安记得，来的时候走的便是这条路。闻着花香渐渐浓郁，沈君安确定应该是无疑了。
　　不得不说，皇宫就是不一样，连开出的花都比宫外的显得高贵妖艳了许多。这里花的种类数以百计，加之开的繁茂，花香过于浓郁，以至于早已分辨不出各自原有的味道。
　　沈君安寻到一处亭中，倒头便趴倒在石桌上，脸上惨白，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这位是沈小姐吧？”沈君安抬眼看到眼前说话的人，是刚刚宣她们进坤和宫的掌事姑姑。
　　沈君安点点头，忍痛起身作揖。
　　“皇后娘娘听闻小姐身体不适，特派奴婢带太医前来为小姐诊治。”掌事姑姑说着请身后的太医上前。
　　沈君安心里清楚，说是皇后娘娘体恤关心，她怎不知是怕她背地里做什么小动作，特来验明正身，以证威严。
　　太医把完脉，面色平和的说：“小姐的病并无大碍，应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老夫开几服药，小姐兑水喝下，三日内便可痊愈。”
　　二人走后，沈君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长吁一声整个上半身趴到石桌上：“呼~，幸亏我机智，做了十足的准备。”
　　沈君安知道皇宫不比外面，做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昨天红缨便劝她，如若实在不愿进宫，装病就行，何必真的吃药。如今便验证了她的所作所为并非多此一举。
　　“准备的确实很充足！”一个人影从海棠树下走出。
　　沈君安闻声回头，一看来人，吓得一个激灵站起来，不想肚子骤然一痛，没站稳便硬生生的向后倒去。
　　人影飞快闪到沈君安身后扶住了她，“还是这么莽撞！”
　　沈君安脸色煞白的看着眼前人，“你，你怎么在这儿？”
　　思羽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肚子又传来疼痛，沈君安慌乱站起来，捂着肚子重新坐好，青红皂白的脸煞是好看。
　　思羽从袖中掏出一棕色小瓶，递给她，“吃了。”声音不大，却不容反驳。
　　“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至于吧！”沈君安向后撤了撤身子。
　　“你脑袋里整天都装了些什么，不想想这是在哪儿，你想死我还不想呢？”思羽看着她煞白的脸，无奈的嫌弃道。
　　“这是芷凝丸，止痛的。”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给她。
　　沈君安干笑了两声，讪讪的接过水杯，服下了药。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这里？”思羽问道。
　　“也不是排斥，只是没有非来的必要。没有想见的人，没有想做的事儿，既然没有必要，不过是想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罢了。”沈君安看瞒不过他，便不再顾忌，如实说了。
　　思羽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不出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这个是非之地，沈君安着实不想惹事儿，不知道他究竟什么身份，沈君安想离开，却不知道离开了该去哪儿。沈君安皱着眉头，煞费苦心的思索着。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时，长廊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思羽拉着沈君安躲到就近的海棠树下。
　　声音由远及近，“他现在是越发肆无忌惮了！”一个低沉的男音响起，沈君安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殿下不必气恼，来日方长，只怕不等我们动手，他自己就自掘坟墓了。”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满是阴戾。
　　男人“哼”了一声，并未继续开口。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沈君安长吁一声，放下心来。耳边传来有条不紊的喘气声，抬头一看，发现俩人正紧靠在一起，沈君安还攥着他的衣袖，紧紧不松手。耳边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沈君安的脸有些发烫。
　　沈君安松开手，后退一步，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哀怨的看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进宫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里是个是非之地，被抓住的话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到沈君安如是说，思羽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好像又强忍着憋了回去。
　　沈君安只当他是被自己的话说动了，继续说道：“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见过你的。”说罢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思羽别附和道：“好，你先走，你走了我就走。”
　　沈君安不再强求，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思羽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手指抿了抿嘴唇，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