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第一员外郎》洋葱怪

23、黑煤窑模拟器

　　徐潮白从背后靠近温榆，听见温榆和张尚之的对话。
　　他们会不会在讨论自己呢？徐潮白忍不住想。
　　于是放慢了脚步。

　　“人力虽然强悍，但终是变数，不可控制，如果使用投石器，按照射程制作规格，那么人人都可以使用。”张尚之说道。
　　“师父说的是，可是投石器要怎么控制射程呢？”小徒弟认真发问。
　　师徒两人便开始讨论投石器原理。

　　徐潮白：……
　　真是一点都没有意外。

　　不远处，林侍郎身边，他的亲信靠近过来，低声汇报道：“大人，那个徐参军过来了。”
　　林侍郎阴沉沉地说：“我又不瞎，早就看见了。”
　　“那……大人有什么计划么？”亲信请示道。
　　“怎么？”林侍郎瞅着亲信，“我有什么计划，还得向你汇报？”
　　亲信顿时冒出汗来：“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看我出丑还没看够？”林侍郎正有一腔邪火没处泄，对着亲信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亲信被骂得一脸懵逼，知道自己是撞在炮口上了，不过，林侍郎数落得很多罪状，他并没有做过啊，什么扒了林侍郎的衣服，还带头乱摸他，这、这，他决计做不出这等大不敬的事啊！
　　亲信看向林侍郎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怪异，林侍郎该不会是受到刺激，有些神志不清了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林侍郎怒道，“你不相信是吧，那是你没看到！你的头变来变去的，就这样站着说话的时候也在变！我可是亲眼看见了，这种事是能随随便便揭过的吗？”
　　亲信的眼神更加怪异了，头，变来变去？林侍郎是真的疯了……

　　林侍郎尤其没处撒，见亲信又一副蠢样，更觉得憋屈，他嘴里咕咕哝哝，眼神盯着徐潮白的身影。忽然间，他眼皮一跳。
　　那不是……张尚之和他的小徒弟么？
　　原来徐潮白和他们的关系很好？
　　林侍郎一回想，发现还真是这样，刚才过桥的时候，就是徐潮白和张尚之的小徒弟在前面开路，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是了，徐潮白原来是为了张尚之和温榆出气啊。
　　林侍郎心中豁然开朗。
　　我打不了你徐潮白，我还打不了张尚之和温榆么？
　　他们两个可没有李将军在背后撑腰！

　　林侍郎冷哼一声，趁着大家都在的机会，今天就把张尚之召唤妖鬼这件事好好盘一盘，把账算清楚！
　　别以为用弓箭威慑他，他就能善罢甘休了。

　　林侍郎正准备发难，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的肩膀往一边弹去，差点摔倒。
　　“嘶……哪个不长眼的，往谁身上乱撞呢！”林侍郎骂道。
　　一丛刺目的红毛出现在林侍郎视野中。
　　林侍郎吓得一哆嗦，手脚发麻，竟分毫挪动不得。
　　他的第一反应是，妖鬼又回来了。
　　接着，那丛红毛转过脑袋，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苴人城！

　　“侍郎大人，抱歉。”苴人城彬彬有礼地向林侍郎鞠了一躬，“能再次见到您，非常高兴。”
　　林侍郎颧骨上的一条肌肉抖了抖。
　　这什么话，什么叫能再次见到您，说得好像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一样。
　　“苴人城，你去哪儿了？”林侍郎这个时候怎么看这个红毛怎么碍眼，“刚才过桥时怎么没见到你？”
　　“侍郎大人，苴人城在观视。”苴人城想了想，回答。
　　“观视？”
　　“苴人城在观视的时候，林侍郎是看不到苴人城的，只有苴人城看到别人。”
　　林侍郎皱起眉头。
　　如果是之前的他，会立刻想，这说的什么鬼话。
　　然而经历过离奇事件后，林侍郎动摇了。苴人城真有这种隐身的能力？
　　“你观视到什么了？”林侍郎问道。

　　这时候，其他人也注意到苴人城，听见他和林侍郎奇怪的对话，不由得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鬼。”苴人城面色肃然，“苴人城观视到了鬼，游荡在深渊中的鬼，守护着乌蒙山的灵，旧日荒草淹没的石碑上，记载着无人知晓的姓名，他们在大地上留下伟大遗迹，人们却只记得暴君的政令。”
　　林侍郎迷惑了，苴人城的官话说得磕磕巴巴，竟然还在这里吟诗？
　　围观的人却纷纷议论起来，这红发蛮子一直神秘得很，成都知府说他是山这边最了解云南的人，那么他的话应该不全是装神弄鬼，在那些怪话里，可能隐藏着真实。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会说官话就不要说。”林侍郎感到后背起了一层毛粒子，立刻叫苴人城住嘴。

　　“他说的对。”一个意想不到的沉稳声音忽然插|进来，大家分开一条通路，李将军带着几个副将走了过来。
　　林侍郎赶忙行礼，李将军拱手答礼。
　　两人又恢复到当初客客气气的样子。
　　“李将军，我正想跟你说，过桥的时候，你不在场，没有看见，这块平台上，出现了许多妖魔鬼怪，他们的头……”
　　“哦，我看见了。”李将军负着手，淡淡说道，“我的视力应该还算可以，百步之外能数的清榆钱，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你说的那些，我都看到了。”
　　林侍郎一怔，你看到了，你就这反应？
　　“这件事确实透着几分诡异，不过，就像赵府台说的一样，云南地界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追随大将军征战多年，也见过许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件，林侍郎该尽快适应才是。”李将军十分淡定地说道。
　　毕竟，人家是见过大场面的。
　　“这、这岂是几分诡异，简直可怖，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妖魔鬼怪都舞到我眼前来了，我亲眼所见！还被他们扒了衣服！这能是尽快适应的事吗？再说，工部的张主事竟然还驱使鬼怪做事……”
　　“林侍郎，没有人能驱使鬼怪做事，鬼神只凭自己的意愿显灵，今日之事，我倒不觉得是一件坏事，古有神工鬼斧，天一桥堪称神工，今日招来鬼斧修缮，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李将军说道。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这话有理，听着也舒服！
　　不愧是李将军，见多识广。
　　“可是——”林侍郎还想分辨。
　　“至于张主事，他当机立断，不避神鬼，为了救下这么多条人命，卯足力气升起桥索，这样的智勇，这样的担当，难道不该大大褒奖一番么？林侍郎，你觉得呢？”李将军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那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盖棺定论了，以后不要再翻旧账。
　　“正是此理，吏部户部这么多条人命都是张主事救的，若是不重重奖赏一番，以后谁还愿意出头为众人谋事？”崔主事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就是！不奖赏反而责罚，这不是寒了做事的人的心么！”
　　“百废待兴之际，正需要用人，眼下不起个表率，大家得过且过，滇王宫室谁来修，云南府的田庄谁来管理？”
　　“已经到了秋收的时候了，若是无人做事，冬天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崔主事一煽动，大家立刻跟上，闹哄哄要林侍郎做个表率，否则以后都没法做事了。
　　林侍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在南京府的时候，下面人谁敢对他的决策提出异议？可是现在不同了，六部都会起哄了，刚迈进云南的第一天，他就遭遇了仕途中的重大挑战。
　　李将军也在看着他，六部的人也在看着他，他没法搪塞过去了。
　　林侍郎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最后挤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
　　“当然，奖赏当然少不了，等到了云南府，盘清了地面和存粮，我们再论功行赏。大家放心，只要踏踏实实为滇王做事，谁的赏赐都少不了！”
　　众人欢呼，纷纷向张主事表示祝贺。

　　太阳落山前，大部队整理完毕，重新排成一队，向下行的山道上走去。
　　正像李将军说的那样，度过天一桥后，山道趋缓，马车可以重新启用。
　　温榆走了一阵，感到有些头重脚轻，张尚之便叫他上车睡一会，等到了驿站，再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高云乔几个也不想走路，借着照顾温榆的机会，跟着一起上车，温榆在车里睡觉，他们便在旁边闲聊。
　　温榆听着他们兴奋地议论变头怪，徐参军的大黑弓，还有突然陷落的天一桥，今日种种，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温榆闭上眼睛，那些场景还如走马灯般飞快转过。
　　渐渐地，他进入了梦乡。

　　戌时（19-21点）前后，车队赶到云南境内的第一个驿站，这驿站修建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山坡上，因为要迎接就藩队伍，云南知府专门拨了一笔专项款，把驿站从里到外翻修了一遍，现在看起来富丽堂皇，让大家有种出现幻觉的感觉。
　　驿丞带着一群小吏出来迎接就藩队伍，将大家的食宿安排得井井有条，只是毕竟修在山里，食堂还是没有的，需要大家自己打饭带回住处吃。
　　给六部休息的房舍，修在一片林地里，中间隔着一条浅浅的小溪，月光照在溪流上，流霜泻银，十分好看。
　　可惜温榆没有这个机会欣赏，他一直到马车到站，都睡得很沉，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高云乔汇报给张尚之，张尚之有些担心，一名懂医术的礼部同僚正好经过，听说此事，便主动过来给温榆看了看，说是没什么大碍，喝一碗驱寒的热汤，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张尚之这才放下心来，让高云乔先把温榆背到驿站房间去，他去盛一碗热汤过来。

　　待张尚之盛汤回来，温榆还睡得像一头小猪，舒服地蹭着床褥，时不时发出一声梦呓。
　　张尚之回想起温大顺的话，说温榆这孩子就是能睡，不管是熬通宵还是生病受寒，让他结结实实地睡上一觉，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张尚之笑着摇头，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让孩子饿着肚子就睡了，他把热汤放在一边床沿上，俯身过来，在温榆耳边叫：“起床了，温榆，喝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睡。”
　　这时，有人从外面掀开门帘进来，高云乔叫道：“徐参军！你怎么来了？”
　　徐潮白被李将军压着搬运行李，忙活了一阵，这会才闲下来，就过来看看。
　　他挺喜欢工部这群人的，大家在一起闲聊，也没个尊卑秩序，想说什么说什么，比军中还热闹。
　　当然，他来这，还是有别的目的。

　　“哼……”温榆困了吧唧地坐起来，手中被人强塞了一只热乎乎的碗，他便接着端起碗，喝了几口热汤。
　　这汤里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温榆一下精神了。
　　“这是什么，好香啊。”温榆忍不住感叹道。
　　周围的人顿时笑起来，他才发现，床边围坐着一群人，工部众有高云乔他们几个兄弟，还有张尚之，徐潮白。
　　“是鸡枞油，鲜蘑菇用盐腌制，会出一层油，加一点到汤里，非常鲜美，是云南当地的特色。”张尚之说道，他特地跟掌勺大师傅询问过。
　　“真好喝。”温榆把一碗热汤全都喝完，这么多天都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他差点忘记除了咸菜和馕饼，还有第三种味道。

　　大家又闲聊了一阵，方才各自歇下。
　　温榆倒是有点清醒了，坐在床里，靠近窗棂的位置，一边欣赏月色，一边等着睡意再度来袭。

　　这个时候，他眼前出现一个提示：
　　【论坛留言板已更新封测玩家发表的新帖子，是否立刻查看？】

　　查看！

　　一片淡蓝色的半透明浮层在温榆面前展开，他看到了一张表格形态的东西，格子里还写着字，有的长有的短。
　　这就是“论坛留言板”？
　　温榆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看，随便戳进一个帖子。
　　页面发生转换，出现了一篇文字。

　　主题：《云南王？这是个什么游戏？》
　　发帖人：呵呵
　　主题帖内容：
　　围脖看见的，还有不少转评赞，什么内容都没有，就一论坛连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现在水军这么简单粗暴了吗？
　　1L-[咕咚咚不吃鱼]：
　　手还是麻的，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就说一下我的感想吧，像是突然被抓进黑煤窑打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劳动力已经被榨干，还被无情地丢了出来，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2L-[篖]：
　　黑煤窑+1
　　3L-[菠萝菠萝哒]：
　　是黑煤窑模拟器了！
　　请管理员再榨我一次，我还可以！
　　4L-[傲气ミ九叔]：
　　不是个登山游戏么？我得了第一啊，评委还把衣服脱下来奖励我[肌肉]
　　5L-楼主[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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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下一次更新挪到周六晚上11点，一气儿1万字。
之后我再找个阳间时间更新，下章见！